杨庆祥

当我不能爱的时候

当我不能爱的时候

我就坐在水边看山

当我不能爱的时候

我就饮鸩露为甘泉

我就秉昙花一夜游

当我不能爱

我就坐在菩萨的法眼里

我问自己

是不妩媚了吗

还是风尘磨损了深情？

我现在是落叶和风

我受过罪了

现在要变成落叶和风

林中的小兽爱我

天光微亮，山鸟歌唱

露珠璀璨如谜

我和众人握手

我爱他们

美或者不美

如果没有人

我就左手握右手

我就爱菩萨爱自己

我受过罪了

我现在是落叶和风

时代病

清晨，绿色的空气下沙

我啃一枚隔夜的苹果冰凉

躲在牛奶里造梦的人醒来就哭

谁把失眠的肖像刻在了爱人

的心上

在早已铺开的宽大餐桌前

空无一人像事先的约定

人们赞美主，咀嚼空洞和剩余

貧瘠的声音穿透了心的坚冰

假装有很多人在想念你

假装有很多人在想念你

假装有很多人不睡

等雪花，把冰之心带给你

还有一副枫叶的手套

假装那是晚上，夜话围炉

森林温柔地呢喃

有很多人假装迷路

为了找到你

假装很多人相遇相爱

很多人找到很多个你

假装他们都哭了

他们许诺不会离开你

我特意改签机票回北京等下雪

这些旧衣服上的，齿痕

好像是去年的雪花

宝贝，等待过的光阴在肩上

妈妈在厨房里

新家的焰火起于一场盛开的

沸水

阳台可见远山，转角的卧室

躺在手掌

宝贝，过往是过往，而现时

我要去寒冷的北方

不是我不热爱温暖，当早茶

的雾气

覆盖双唇，一道碧绿的青菜

唤醒方言

我知道我必须少说多行

我在蔬果的献祭里年华不再

宝贝，请让我注视你的深爱

——过往还是过往

雪花落在肩上

我又等了一年

责任编辑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