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忠，张 亮

（华中农业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0）

研究生教育肩负着我国科技创新和高层次专门人才培训的重任。研究生教育质量的研究状况影响着研究生教育的决策和实施，决定着研究生教育质量的结果和评价。本研究通过对1986年以来发表的与研究生教育质量相关的学术论文进行统计分析，旨在了解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历程、现状、热点，为研究生教育实践及其研究提供借鉴参考。

一、研究数据与方法

（一）研究数据

文章以中国知网（CNKI）学术期刊全文数据库（1986-2016）收录的论文为研究对象。本研究在中国知网的“高级检索”中选择“期刊”，通过主题=“研究生教育质量”、时间=“1986年到2016年”进行检索，获得1927篇文献；将通告、讲话稿、征文公告、会议纪要、工作总结等非学术论文逐一剔除后有效论文为1702篇。文献检索后，本文利用Excel和CiteSpace V对资料进行统计分析。

（二）研究方法

本文利用文献计量法对获取的1702篇论文进行研究，探讨文献增长与阶段分布特征，分析论文刊源和机构分布，研究作者群体状况，揭示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主题的演变逻辑。借助美国德雷塞尔大学陈超美教授开发的CiteSpace V，本研究对文献关键词进行共现和聚类分析，归纳研究热点并预测未来发展趋势。

二、文献增长与发文分布

（一）文献数量分析及阶段划分

科研论文数量的多少及变化轨迹可以反映某个学科或研究领域的在一定时期内的发展水平和速度。文献计量学先驱普赖斯（D.Price）经过长时间对大量科学指标的统计分析，提出了“普赖斯文献指数增长规律”。他认为某一学科诞生初期，其文献数量处于不稳定增长阶段；学科进入大发展时期，其文献数量便进入指数增长阶段，呈现“情报爆炸”态势；当学科理论成熟，其文献数量增长减缓，进入线性增长阶段；随着学科理论完善，其文献增加日趋减少。［1判定文献数量处于哪个发展阶段要依据“文献累积数”和“文献累积率”两个指标，其中“文献累积数”是指当年及以前文献数量的简单累加，标志着当年能够查询到的文献总数，可以反映研究规模的大小；“文献累积率”是当年发文量与上一年度文献累积数的比率，可以反映某一年度发文量是否出现爆发式增长，并以此判断该领域研究热点是否形成。

表1：1986-2016年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论文累积数和累积率

通过表1中的“文献累计数”和“文献累积率”分析可以看出：总体而言，从1986年到2016年，关于研究生教育质量的研究经历了从缓慢发展到快速增长的过程，呈现出三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1986-2000年。每年的刊文量在10篇以下，文献累积总量仅有50篇。文献累积率在0-200%之间波动，波动幅度较大反映出关于研究生教育质量的研究处于不稳定状态，因此这一阶段可以界定为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萌芽阶段。第二阶段：2001-2006年。每年的刊文量都在10篇以上，并呈现较快增长趋势。2001年的文献累积率从2000年的6.38%猛增至32%，可以看出2001年是一个阶段划分的关键节点。由于这一阶段文献累积率每年均在30%以上，刊文数量仍然较小，可以将该阶段界定为积累阶段。第三阶段：2007-2016年。每年的刊文数量大幅上升，2007年的刊文量从2006年的73篇猛增到110篇，年均刊文量在100篇以上。这一阶段文献累积率更趋稳定，每年刊文量稳步增加，表明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

（二）文献期刊分布

英国文献计量学家布拉福德通过研究发现文献在期刊上的分布存在一定规律，并提出了布拉福德定律。［2］对文献期刊进行统计分析可以揭示该研究领域文献的空间分布特点，确定该研究领域的核心区期刊，并为相关研究者进一步深化研究提供有效的情报依据。［3］

本文涉及的1702篇论文分布于617种期刊，其中发文10篇以上的刊物有24份，约占刊物总数的3.89%，载文总计601篇，约占文献总量的35.31%；发文6-9篇的刊物有35份，占比约为5.67%，载文量总计247篇，约占文献总量的14.51%；发文2-5篇的刊物有170份，占比约为27.55%，载文量总计466，约占文献总量的27.38%；发文1篇的刊物有388份，约占62.88%，载文量约占文献总量的22.8%。根据布拉福德定律，期刊大致可以分为核心区、相关区、边缘区。

比利时情报学家埃格黑（L.Egghe）提出了布拉福德核心期刊区数量计算公式［4］，即r0=2Ln（eE×Y），r0为核心区期刊数量，E为欧拉系数0.5772，Y为刊文量最大期刊的论文数量。本文中r0=2Ln（e0.5772×157）≈11，即刊文量前11位的期刊处于核心区。从表2可以看出，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研究生教育研究和中国高教研究等排名前八的期刊属于核心区期刊，核心区期刊约占期刊总数的1.78%，载文总量437篇，约占文献总数的25.68%，反映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成果分布相对集中。

表2：1986-2016年刊载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论文数量居前20位期刊

（三）文献发文机构和地域分布

本文对文献发文机构仅计算第一作者所属单位。由于1702篇文章中有1篇论文作者缺少单位信息，因而有效样本为1701篇论文。96.3%的论文来自高等院校，少量论文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教育部高等教育教学评估中心等机构。从表3看出，论文产出量居前列的是浙江大学、清华大学、武汉大学等研究型大学，表明研究型大学对研究生教育质量颇为关注。从表4看出，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作者单位分布较为广泛、相对集中。北京、江苏、湖北、广东等省市论文数量均在100篇以上，是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中心区域。

表3：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论文的高产机构

表4：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论文的地区分布

续表4

三、文献作者分析

从作者发文量、核心作者群、作者增复量三个方面对论文数据进行分析，可以了解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中作者群体的成熟程度和稳定性。

（一）发文量分析

美国统计学家洛特卡通过研究发现作者与所写论文数量之间存在联系，并于1926年提出洛特卡定律，即平方反比定律：在一个成熟的研究领域，写n篇论文的作者数量约为写1篇论文作者数的1/n2，并且写1篇论文的作者数量约占所有作者数量的60%。［5］本研究的 1702篇论文中，作者共有 1465位（依据洛特卡定律，仅统计论文的第一作者）。

表5：作者发文量分布

从表5可以看出：写2-5篇和7篇论文的作者占发表1篇文章作者总数的比率分别约为9.25%、2.78%、0.39%、0.46%、0.08%，比率远远低于洛特卡定律规定的理论值（写2-5篇和7篇论文作者数约占发表1篇文章作者总数的比率分别为1/4、1/9、1/16、1/25、1/49）；发表1篇论文作者数约占作者总数的88.53%，远远高于洛特卡定律规定的约占60%的理论值。这表明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没有形成成熟的作者群体，还需要进一步培育能够长期从事该领域研究的学者群。

（二）核心作者群分析

核心作者群是研究领域的中坚力量，也是科研生产能力较高、研究成果数量较多的作者群体。普赖斯对文献作者与文献数量关系进行研究提出普赖斯定律：在某一研究领域中，一半的论文为核心作者群撰写，核心作者数量等于作者总数的平方根。核心作者的确定可以根据普赖斯定律中的关系式Nmin=0.749Nmax来确定，Nmin和Nmax分别代表核心作者群体中发表论文数量的最小值和最大值。从表5可以看出Nmax=7，带入公式计算出Nmin≈1.98，由此可知发表2篇以上论文的作者为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核心作者。发表2篇论文的作者有120人，发文总量240篇；发表3篇论文的作者为36人，发文总量为108篇；发表4篇论文的作者为5人，发文总量为20篇；发表5篇论文的作者为6人，发文总量为30篇；发表7篇论文的作者1人。核心作者共有168人，发文总量405篇，约占文献总量的23.8%，远低于普赖斯定律规定的理论值50%。这表明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领域没有形成具有较高科研生产能力的作者群体，学者对该领域的研究缺少持续性。

（三）作者增量、复量分析

作者增量、复量是衡量某一研究领域内作者队伍稳定与更新状况的指标。［6］在一定时期内，期刊论文的作者可以分为新作者和老作者，新作者是初次在期刊上发文的作者，老作者是多次在期刊上发文的作者。用N表示一定时期发表论文的作者总量，用B和C分别来表示老作者和新作者人数，N、B、C之间的关系可以用B/N+C/N=1表示。根据洛特卡定律，B/N表示文献单元作者复量，可以反映出作者多次发表论文的情况，当B/N的值趋于1就表明该领域的研究作者群体比较稳定，核心作者相对集中，但是研究群体缺少新鲜血液，面临着人员结构老化、后继无人的局面；C/N表示文献单元作者增量，能够反映出一个研究领域中新作者的涌现情况，当C/N的值趋向于1，就反映出该领域获得了更广泛的关注，不断有新生力量补充科研队伍，作者群体更新换代频繁。但这也表明该领域科研队伍不稳定，缺少学术带头人和高产作者。

表6：文献第一作者增、复量统计

续表6

从表6可以看出：从1986年到2016年，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领域作者的复量B/N平均值为0.06，而作者增量C/N的平均值高达0.94，趋向于1，两者之间没有形成较好的比例。这是因为：一方面，作者增量一直保持在90%以上，表明每年都有大量的新作者进入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领域，作者队伍不断扩大，也表明该领域有着光明的前景；另一方面，作者复量较小，研究队伍不稳定，没有形成稳定的核心作者群，缺少对该领域持续、深入和系统的研究，大量作者属于该领域的“科研游击队”。

四、内容分析

对研究热点的研究是了解某个研究领域演进历程及发展趋势的重要途径，而关键词是反映研究主题和研究内容的关键信息。关键词共现图谱分析能够反映某一研究领域当前研究热点及过去曾产生的研究热点［7］，揭示该领域研究的发展趋势。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

运行CiteSpaceV.5.1.R5，设置时间段为1986—2016，单个时间分区为1年，节点类型（Node Types）选择关键词，阈值（Thresholds）均设置为（2，2，5），运行结果获得图1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表7的高频关键词表和图2的关键词聚类分析图。

图1 相关文献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表7：1986-2016年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论文前20位高频关键词

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反映的是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和共现程度。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共有276个高频关键词节点和385条连线，从节点大小看，“研究生教育”“研究生教育质量”“教育质量”“专业学位”“创新能力”“质量保障体系”等节点圆圈较大，表明这些关键词出现频次较高，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研究热点。关键词的重要程度可以通过关键词中心性来考察，中心性反映出关键词共现程度的高低。在表7中，“研究生教育质量”的中心性数值为0.93，是知识图谱中最核心的节点，是联系其他关键词的中心枢纽。“培养单位”“质量”“研究生”“硕士研究生”“对策”的中心性数值均在0.23以上，是次要的联系节点，在图谱中具有重要影响。

（二）关键词聚类分析

本研究通过CiteSpaceV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以便更好地把握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领域的热点主题。从图2可以看出，关键词经过聚类分析呈现出“研究生教育”“导师”“培养质量”“专业学位”“影响因素”、“扩招”等17个聚类主题。聚类的序号代表着聚类主题的规模大小，可以反映出该主题的研究规模和热度。

图2 关键词聚类分析图

（三）研究热点分析

1.质量保障体系建设

从表7可以看出，“质量保障”和“质量保障体系”属于高频关键词，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是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热点主题。随着我国研究生教育的快速发展，研究生教育需要什么样的质量保障体系、如何构建质量保障体系以及质量保障体系的运转和改进等问题引起了众多学者的关注。同时，政府历来重视教育质量问题，并通过一系列政策文件推动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研究生教育发展的现实需求和政策推动促使“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成为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的重点。

2.导师队伍

研究生导师是决定研究生培养质量的关键因素，导师队伍建设是提高和保障研究生教育质量的基础。研究生导师的需求数量、类别结构、职业素质、指导风格、创新能力、考核机制等众多方面均有学者进行研究。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对优质人才的需求与日俱增，如何建设一支高水平的研究生导师队伍，保障研究生培养质量仍是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领域长期关注的主题。

3.质量影响因素及对策

研究生教育是社会网络体系中的重要节点，受到政府、社会、家庭、培养单位等多方因素影响。“影响因素”是关键词聚类分析图中的第三大聚类主题，“对策”出现频次达52次，可见质量影响因素及对策分析在该领域有着重要影响。

4.专业学位教育

肇始于20世纪80年代的专业学位教育已经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建立起了较为完善的专业学位教育体系，成为我国研究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鉴于专业学位教育的特殊性，如何保障专业学位教育高水平开展也成为众多学者关注的重点。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已经建立了较为完善的管理机构、系统的学位授权评审机制和学科专家指导体系，但是专业学位教育质量的改进机制并不健全，还需要进一步开展质量研究，提升专业学位教育水平。

5.研究生创新能力培养

伴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阶段，研究生教育规模不断扩大，研究生在校学生数量保持较快增长，现已超过200万人。我国现有的研究生教学和科研资源、生师比难以跟上现实需求，研究生创新能力培育受到限制。研究生教育承担着为国家培养高层次专门人才的重任，必须培养一大批具有创新能力的高素质人才为创新型国家建设提供人才支撑和智力支持。因此，在研究生招生规模持续扩张的背景下，研究生创新能力培养引起众多学者关注和研究。

五、结论

本文通过对与研究生教育质量相关的1702篇论文进行文献计量与内容分析，描述了我国研究教育质量研究的发展轨迹、现状和热点。研究结论如下：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经历了萌芽阶段（1986-2000年）、积累阶段（2001-2006年）和快速发展阶段（2007-2016年），并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研究生教育质量研究领域已经形成了一批核心区期刊、高产研究机构和地区研究中心；研究者群体不断扩大，但没有形成核心作者群，研究队伍不稳定；质量保障体系建设、导师队伍、质量影响因素及对策、专业学位教育和研究生创新能力培养是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在高等教育大众化时代，如何在扩大研究生教育规模的同时保障教育质量是一个巨大挑战，需要更多学者予以关注和研究，以便为教育实践提供理论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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