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凯

螺旋藻因其形态而得名，是多种蓝藻的总称，是地球上最早的生命体之一。它能进行光合作用释放氧气，也因此改变了地球的大气，为孕育其他生命创造了条件。不过螺旋藻一直默默徘徊在人类文明的边缘，直到1974年联合国粮农组织将其称为“21世纪最理想的食品”。从此，螺旋藻走上万众瞩目的舞台，频繁出没于食品、保健食品甚至药品领域，甚至席卷中国保健品市场。

历史上的螺旋藻

早在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征服阿兹特克帝国（位于今天的墨西哥）时，发现当地人食用一种湖里的藻类，后来科学家发现这个湖里有大量螺旋藻。无独有偶，在非洲乍得湖附近的部落里，法国藻类学家当雅尔见到了一种奇怪的食物，他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这是一种藻类的糊糊，而这个藻类正是产自乍得湖周边湖汊和池塘中的螺旋藻。

后来，科学家们在研究螺旋藻的时候发现它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而脂肪含量比较低。这样的特性让它得到了联合国粮农组织的赞许，并以膳食补充剂的身份进入欧美市场。除了用于保健食品、膳食补充剂，我国相关部门于2004年批准了两种螺旋藻作为“新资源食品”，即可以用作普通食品原料。

营养价值如何

干燥的螺旋藻中含有50%～70%的蛋白质，一些宣传中将其描述为比牛肉、大豆、牛奶的蛋白质含量还要高。其实这很不公平，如果和牛肉干、鱼干等干制的食物相比，它根本就没什么明显优势，比如明太鱼干的蛋白含量也可以达到70%。螺旋藻含有多种人体必需氨基酸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这在高蛋白食物中是很普遍的。但是，我们要摄取同等质量的蛋白质，螺旋藻的价格是奶或肉的几十倍。

螺旋藻含有多种维生素，比如它含有较多的B族维生素，不过这在很多谷物、蔬菜和肉蛋奶中也一样丰富。螺旋藻还含有5%～8%的脂肪，以不饱和脂肪居多。尽管有些脂肪酸，例如γ-亚麻酸，在植物油中比较少见，但人体可以自身合成。螺旋藻是否含有DHA和EPA（有助于神经系统发育的成分）说法不一，但就算有也极其微量，且极易被氧化。

螺旋藻可以从环境中富集铁、锌、钙等矿物质，其中铁含量比较高，这是它的一大营养优势。然而，它也会从环境中富集重金属，例如铅、砷、镉、汞等。螺旋藻还含有纤维素等其他营养素，不过这在一般植物性食物中也比比皆是。

总之，螺旋藻的营养价值还不错，但并没有商家宣传得那么“厉害”，做动物饲料是其最佳用途。其实，许多藻类（例如小球藻）、细菌的营养成分都不亚于螺旋藻，只不过多数没有被工业化开发罢了。考虑到螺旋藻产品高昂的价格，加之每天服用量仅仅几克，其提供的营养对于有正常饮食的人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食品级螺旋藻粉的成本最低每千克40元左右，加上辅料压成片，大约是1000片。大家可以自己算算利润有多高，就知道为啥商家卖得这么带劲儿了。

夸大其词的保健功能

20世纪90年代左右，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和欧洲空间局曾设想在航天器上培养螺旋藻，为长期在太空执行任务的宇航员供应食物。因此，“太空食品”“未来食品”也便成为了螺旋藻的营销噱头。宇航员吃的一定是特别好的东西吗？其实，航天食品只有两个基本要求：一个是安全，一个是可以维持基本生命活动的需要，和保健功能没有任何关系。

科学家围绕螺旋藻的保健功能确实进行了不少研究，主要以体外细胞实验和动物实验为主，说服力有限。但商家在宣传的时候往往将这些结果夸大其词，广告里让几个戴眼镜穿白大褂的白头发外国人说出这些“研究结论”，还真是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美国国立卫生院根据相关研究证据的确凿程度，对螺旋藻的各种所谓的功效进行了判定，结果所有的功效都是“证据不足”。注意，这个长长的“证据不足”名单包括：季节性过敏、艾滋病人的胰岛素抵抗、砷中毒、多动症、眼睑痉挛、糖尿病、運动机能、丙肝、艾滋病、高胆固醇、高血压、长期疲劳、营养不良、更年期、肥胖、口腔溃疡、牙龈炎。所以，要靠螺旋藻治疗疾病基本都不靠谱。

实际上，美国有不少商家因为吹嘘螺旋藻的保健功能被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警告和罚款。有商家曾在欧洲试图声称它可以控制血糖，但这一说法在2013年也被欧盟食品安全局否定。

螺旋藻的潜在风险

螺旋藻的培育常常会遇到其他藻类的污染，而有一些藻类是会产生毒素的，比如微囊藻毒素。微囊藻毒素毒性较强，长期低剂量摄入可以在肝脏蓄积并诱发肝癌。美国国立卫生院认为，螺旋藻如果不含微囊藻毒素则“可能是安全的”，而如果有毒素污染则“很可能是不安全的”，尤其对孩子而言。

2003年，中国CDC营养与食品安全所（现在的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曾对市场上的螺旋藻产品进行了检测分析，发现受到微囊藻毒素污染的情况十分普遍。当时的结论是，即使每天只吃4克螺旋藻，其健康风险也不应忽视。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一问题是否得到了系统性解决，但至少目前相关的国家标准里还没有微囊藻毒素的控制指标。

此外，通常不建议儿童、孕妇、哺乳期妇女吃螺旋藻，有苯丙酮酸尿症的人不能吃螺旋藻，接受抗凝血药物治疗的人需要向医生咨询是否可以服用螺旋藻。另外，也有个别消费者反映吃了螺旋藻之后有恶心、腹泻、疲劳感和头疼等副作用。

无论是在消失的阿兹特克帝国还是在乍得的原始部落，螺旋藻都只是充饥之物，是解决吃不饱和营养不良的“备胎”。2003年，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联合国还设立了一个跨政府机构，在发展中国家推动开发螺旋藻用于消除饥饿和营养不良。可见，它在保障食品供应方面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不过对于食品供应充足的中国，它只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你若有闲钱，买来吃吃无妨，但别指望它有神奇功效，能让人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