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波

银行业金融机构在经营管理活动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风险，其中法律风险是一个重要的风险因素。文章从法律风险的概念和特征出发，分析银行业金融机构面临的主要法律风险种类和来源，进而提出加强法律风险管理的对策及建议。

银行业金融机构在我国金融体系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良好的风险管控对于保持金融稳定和促进经济发展十分重要。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银行“走出去”业务逐渐增多，加上金融创新不断发展、集团化趋势加剧和我国法律体系不断完善等因素，银行业金融机构面临的法律风险越来越多，控制和管理难度也是越来越大。因此，银行业金融机构必须将法律风险作为一个重要的风险因子进行管控。

一、法律风险的概念和特征

（一）监管机构对法律风险的定义

1997年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发布了《有效银行监管的核心原则》并第一次提出了法律风险的概念，认为法律风险包括法律人员的失误和外部法律环境的变化带给银行的风险。但在2006年修订时又取消了对法律风险的独立表述，而是在《新资本协议》中将法律风险归属于操作风险的一部分，纳入资本监管的范围；我国银行业监管机构银监会在2007年发布的《商业银行操作风险管理指引》中引进了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关于法律风险的规定，认为操作风险包括法律风险，并以列举的方式定义了法律风险。

（二）法律风险概念的重新定义

《新资本协议》和《商业银行操作风险管理指引》均将法律风险纳入操作风险范畴，并不能反映法律风险的全貌，其仅考虑了可能直接形成损失的法律风险，而没有涵盖从其他风险转化出来而可能间接形成损失的法律风险，不能体现“全面风险管理”的理念。以光大“乌龙指”事件为例，就是在发生操作风险事件的同时形成了法律风险。

对于“什么是法律风险”，笔者认为可以借鉴国际律师联合会（IBA）法律风险工作组的观点，即法律风险有操作性法律风险和环境法律风险两種类型。据此可以将法律风险定义为“因银行经营活动不规范、不符合法律规定或因外部法律事件所导致的，与其所期望达到的法律目标相违背的法律不利后果发生的可能性”。

（三）法律风险的特征

作为一种特殊的风险形式，法律风险存在以下特征：

1.涉及范围广。法律风险广泛分布在银行经营管理活动的各个方面和各个环节。

2.具有隐蔽性。银行在办理具体业务或管理过程中如果涉及违反法律法规的相关规定.很大一部分法律风险可能并不在当时发生，而是在事后对方当事入主张权利时才发生。

3.不确定性强。违约或违反法律规定后如果能及时采取措施加以整改和补救，法律隐患就可能不会最终演变为法律风险。以贷款担保手续不完善为例，如果借款人最终按时归还本息，则法律隐患就归于消灭，不会成为法律风险。

4.具有关联性。法律风险与声誉风险和信用风险紧密相连。一旦发生法律风险，会导致社会广泛关注，可能致使银行业金融机构声誉、财产、信用受到较大损失。

二、银行业金融机构面临的法律风险具体分析

基于前述关于法律风险的定义，法律风险主要来源于银行内部违法违规行为和外部的法律事件。

（一）内部法律风险

内部法律风险是指因银行自身的操作风险控制体系不充分或者不完蕾，未能对法律问题作出反应而产生的风险。这类法律风险最为普遍，也是管理的重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违法风险。这种法律风险是银行业金融机构面临的最严重的法律风险，通常都必须通过主动的修正、弥补才能避免实际危害的发生。如违反《商业银行法》的规定擅自发布所谓的创新产品、发放贷款等行为，将可能承担行政责任或刑事责任等法律不利后果。

2.违约风险。主要是指在合同订立和履行过程中遭受利益损害或损失的可能性。如合同内容约定违反法律法规而导致借款合同无效或无法执行等。

3.操作性法律风险。指因银行自身的操作风险控制体系不充分或者不完善而产生的风险。如《商业银行法》要求银行应当按照有关规定，制定本单位的操作规程和管理制度，如员工不严格执行，办理贷款业务时未进行严格审查，在没有办理抵质押登记手续情况下发放贷款等均可能产生风险。

4.其他银行管理法律风险。指因其他银行自身所从事的管理行为，如人力资源管理、基建项目管理等也可能会使银行面临法律风险。如未按规定要求进行基建项目招投标等都会给银行带来法律风险。

（二）外部法律风险

外部法律风险一般称之为环境法律风险，是指银行自身以外的社会环境、法律环境、政策环境等因素引发的法律风险，与内部法律风险有着不同的风险来源和风险事件类型，属于不可控风险。虽然无法采取有效措施阻止特定风险事件的发生，但仍然可以通过采取适当的风险缓释措施减小不利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法律体系不健全。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体现在现有法律法规不够完善，不能够完全覆盖银行业务涉及领域。特别是对于创新业务，法律法规的出台明显滞后于业务的发展。二是法律规定之间存在着相互冲突和不协调的现象，容易使得银行在判断自身行为的合法性时无所适从进而引发法律风险。三是法律自身的变化（如制定、修改或废止）对银行行为的选择和评价也会产生影响，并引发法律风险。

2.其他外部因素。除法律体系不健全外，银行还会受其他各种各样的外部事件影响从而使银行承担一定的法律风险。如第三方骗取贷款，发生地震等不可抗力事件及有关部门采取不当行政干预手段阻碍金融债权胜诉案件的执行等等。

三、对策及建议

（一）加强法律风险管理文化建设

对于银行所面临的风险，当前我们更多提及的是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对法律风险提及甚少，显示出大家对法律风险的认识和重视程度还不够。因此，加强法律风险管理文化的建设已迫在眉睫。法律风险管理文化，是一种融合了法律文化、现代商业银行经营思想、风险管理理念、风险管理行为、风险控制标准和风险管理环境的文化影响力，它决定了银行经营管理中的法律风险管理观念和行为模式，在银行经营管理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而文化的形成需要长时期的培育，因此对全体员工，尤其是法律风险管理岗位上的人员要进行持续的法律风险管理的文化熏陶，逐步在银行内形成法律风险管理的文化和理念，来指导实际行动。

（二）加强法律风险管理部门建设

“法律人具有的是技术理性，而普通人具有的是自然理性……对法律的这种认识有赖于在长年的研究和经验中得以获得的技术”。法律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因此在银行内部不仅应设立专门的法律风险管理部门，还应保持相对的独立性，不应与其他风险管理部门混同。同时应该加大资金和人员的投入，增加控制法律风险的预算与成本，以有效地消除风险隐患，减少违规违法事件的发生。另外还应重视专业人才队伍的建设，加大人力资源投入。

（三）建立科学的法律风险管理机制

“识别法律风险与在雷区里探雷非常相似。任何未被识别的法律风险都有可能造成企业的重大损失，而没有一定的科学方法则又无法系统、全面地识别企业面临的法律风险”。由于涉及范围广泛，管控法律风险必须依赖一定的识别方法和技术。在目前我国银行业法律风险管理体系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可借鉴国际先进银行积累的经验，并结合自身实际情况，探索创新法律风险管理的方法和技术，完善识别、评估、监测以及控制和缓释法律风险的机制。识别法律风险后，采取措施对法律风险进行控制和缓释。对自身可控制的内部法律风险，可通过加强法律风险培训、改进业务品种设计、完善业务流程等方式进行缓释；对无法控制的外部法律风险，法律风险管理部门应及时报告决策层，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四）加强前沿法律问题研究

随着近年来银行业金融机构对金融产品和金融工具创新力度的进一步加大和综合化、集团化经营趋势的进一步发展，银行一方面应加强对新型金融技术与金融工具相关法律规则的研究，严格金融创新合法性和其他法律风险的法律审查和管理，防范业务创新发展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另一方面也应加强研究证券、信托等其他非银行金融业务领域的有关法律规范，防范综合化、集团化经营过程中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同时针对“走出去”业务，由于其所面临的法律风险更具全球性和复杂性，银行应加强对国际金融法律制度和交易惯例的研究和掌握，积极规避国际化经营发展中涉及不同法域的风险问题，防范和化解相关的法律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