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锦谦

2016年9月，中国在杭州举办了20国集团（G20）峰会。次年9月，在厦门举办了金砖国家（BRICS）峰会。两次峰会均为中国的主场外交活动，是展示中国文化，彰显中国发展水平的重要平台。

在两次会议期间，分别举办了G20峰会“最忆是杭州”晚会和金砖会议“扬帆起航”晚会，两场晚会均通过央视进行了直播。两场文艺晚会由于性质相近，具有一定共通性，主办方在议程设置上也具有相似性，晚会以展示国家民族文化特色为主题，同时强调对外传播。两场晚会是在不同平台施行同一文化传播策略的传播活动。厦门金砖峰会晚会相比杭州G20峰会晚会，既有共同规律、相应延续，又有其个性化的元素。

1 2016中国杭州G20峰会“最忆是杭州”文艺演出

1.1 “最忆是杭州”文艺演出概况

一场晚会从创意到策划，最后落实于实际创作，涵盖因素包括舞美、灯光、道具、演员妆容、服饰、表演、摄像、音响、切换、编舞、后期制作等，导演在设置一台晚会时，其创作起点在于对晚会主题思想的把握，诸多元素的组合与设计是导演对晚会主旨的阐释与再创作，G20峰会“最忆是杭州”文艺演出，据晚会导演张艺谋称，“中国气派，世界大同，这是宗旨。”①

从传播者角度出发，其预设的第一个议题是对中国国家形象的展示，包括对民族、社会的形象展示。晚会总导演张艺谋给G20晚会定下的五个关键词，“西湖元素、杭州特色、江南韵味、中国气派、世界大同”。②晚会贯穿始终的航拍，展示了主办城市繁华绚丽的夜景，同时展示了中国现代化经济建设成就。晚会大量选用具有中国古典、民族文化积淀的乐曲，《春江花月夜》《高山流水》同属中国古典十大名曲，《采茶舞曲》富有中国江南特色与杭州风味，《梁祝》被称为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难忘茉莉花》改编自中外广为传唱的中国名歌《茉莉花》。除了中国风十足的节目，晚会力图融合中西文化，除了在乐曲演奏环节大量使用了西洋乐器，还直接引入了西方经典的文艺作品如《天鹅湖》芭蕾舞、《欢乐颂》交响合唱，据晚会导演张艺谋称：“对文化特色的展示，最终是要全世界看懂。”③

除晚会力图展现的中西合璧、诗情画意艺术效果，本次晚会导演组比较还看重的，是晚会的“创意性”及“环保性”。晚会中出现了各种技术含量高的、具有现代气息的节目，从水面舞台到全息投影的《天鹅湖》，反映出背后制作团队花费的无数创意与精力，用导演张艺谋的话说：“G20晚会的创排难度，堪比北京奥运会开幕式。”④晚会本来有一个吊威亚的杂技节目，但由于需要使用机械，出于对西湖环境保护的原因，导演组放弃了这个节目。此外，晚会制作团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强调，虽然整台晚会十分华丽，看上去成本昂贵，但实际上这次是“节俭办晚会”⑤。G20文艺晚会“最忆是杭州”实际上是在原有的“印象西湖”的舞台基础上废旧立新办的，原有的舞台、灯光及控制系统等都得到了沿用，大大节约了成本。

1.2 G20杭州峰会晚会的内容分析

1.2.1 样本选取和研究方法

根据晚会策划方在接受采访时所披露的议题设置及在晚会中所具体呈现出的符号元素，按照“文化议题”“经济议题”“政治议题”进行关键词分类，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G20晚会策划方议题设置关键词及晚会符号元素

以点击量、评论量规模为依据，笔者选定了YouTube视频网站上两个完整转播“最忆是杭州”文艺晚会视频的网页，分别是由网站用户“CCTV News”与“RT （Russia Today）”发布的《G20峰会：流光溢彩，“最忆是杭州”文艺晚会 》（G20Summit: Spectacular display of‘Hangzhou, A Living Poem’）⑥及《中国G20：峰会首日的演出与焰火表演》（G20 in China: Performance and fireworks on 1st day of summit）⑦，两者的播放量均在十万以上，且在视频评论区有大量的网友留言，可以作为考察G20晚会传播效果的典型样本。在所有评论中涉及“中国文化议题”“中国经济议题”“中国政治议题”的留言作为考察对象，进行态度判断，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主要议题设置和态度的交互（%）

1.2.2 研究问题

第一，G20晚会策划方更加注重哪个方面的议程设置？

第二，哪种议程设置在受众反馈中取得了最为良好的效果？

第三，哪种议程设置在受众反馈中得到了受众抵触，负面性解读？

1.2.3 研究发现

第一，G20晚会策划方更加注重中国文化方面的议程设置。

第二，中国经济、文化方面的议程设置在受众反馈中取得了良好效果。

第三，中国政治方面的议程设置在受众反馈中效果不佳，存在大量对抗性解读。

2 2017厦门金砖会议“扬帆未来”文艺晚会

2.1 “扬帆未来”文艺晚会概况

厦门金砖晚会总导演谢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晚会灵感来源于大海，晚会以“扬帆未来”为主题，寓意着金砖国家朝着心目中的方向前进的美好意象。晚会以“大海为主线”，分《海·风》《海·天》《海·韵》《海·潮》《海·梦》五个部分具体展现，寄托主办方对金砖国家光明、美好、和平未来的祝愿。晚会整体基调轻松活泼、浪漫热情，旨在让各国嘉宾感受金砖国家“同舟共济、共享繁荣”的美好状态。

在晚会中主办方预设的另一项重要议题是推介“闽南文化”。总导演表示这也是晚会的最大亮点。导演称：“闽南地区，是改革开放的前沿，但它不像北京那样经常有机会站在国际舞台上。借助此次会晤，我们希望把闽南文化推介给全世界，也让各国嘉宾直观感受到中国文化的丰富多彩。”⑧晚会中用了惠安女、压脚鼓、南音等闽南元素，也展示了畲族婚礼等福建特色民俗，是对闽南风土人情与文化的展示。同时，为让晚会兼顾本土特色和国际化，导演着重使用了歌舞和交响乐这一世界认可的“国际语言”，在舞台上尝试将闽南歌舞和西方交响乐进行融合，对“中国音乐的活化石”——南音进行艺术再创作。

作为金砖国家峰会的文艺晚会，厦门金砖晚会的“金砖主题”鲜明。据总导演介绍，整场晚会在安排上考虑到了参加会晤的金砖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及发展中国家。在舞台背景上呈现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照片，谢南导演称“我们希望与会各国嘉宾第一时间在异国他乡的屏幕上看到故乡和熟悉的景致，感受到东道主对他们的尊重。”晚会特意在最后一个篇章里创作了《扬帆未来》这首歌曲，是在金砖合作迎来第二个“金色十年”背景下，对与会各国能够同舟共济、共享繁荣、扬帆未来的美好祝愿⑨。

2.2 厦门金砖会议晚会的内容分析

2.2.1 样本选取和研究方法

通过晚会策划方在接受采访时所披露的议题设置及在晚会中所具体呈现出的符号元素，按照“文化议题”“经济议题”“政治议题”进行关键词分类。

表3 金砖晚会策划方议题设置关键词及晚会符号元素

以点击量、评论量规模为依据，笔者选定了YouTube视频网站上两个完整转播厦门金砖会议“扬帆未来”文艺晚会视频的网页，分别是由网站用户“CCTV中文国际”与“New China TV”发布的《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和新兴市场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对话会文艺晚会》⑩及《LIVE: BRICS summit evening gala》，两者播放量较高，且在视频评论区有大量的网友留言，可以作为考察G20晚会传播效果的典型样本。在所有评论中涉及“中国文化议题”“中国经济议题”“中国政治议题”的留言作为考察对象，进行态度判断。

表4 主要议题设置和态度的交互（%）

2.2.2 研究问题

第一，金砖晚会策划方更加注重哪个方面的议程设置？

第二，哪种议程设置在受众反馈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第三，哪种议程设置在受众反馈中得到了受众抵触，负面性解读？

2.2.3 研究发现

第一，金砖晚会策划方较为注重中国文化、政治方面的议程设置。

第二，文化、经济、政治三个层面的议题在受众反馈中均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其中中国经济形象方面的议题在受众反馈中取得了最佳效果。

第三，中国文化方面的议题相对受到受众忽视。

3 两场晚会的特点对比分析

媒介事件对媒介受众来说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带有一定表演性质和象征意义的活动。从晚会议题设置来看，两场晚会总导演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将文化元素作为晚会第一要义，都着重于展现“民族的、特色的”中国形象。不同的是厦门金砖会议导演在采访中旗帜鲜明的提出了晚会对“金砖主题”的注重，从晚会策划角度加重了政治议题。

从晚会节目观察来看，节目形态与主题上两场晚会共性较大，主要的延续表现在以下三方面：一是节目以鲜明的地方文化、民族文化为主干，力图展现国家文化特色，建构“文化中国”；二是晚会均设置有贯穿始终的城市夜景航拍，对主办城市的现代化经济建设成就进行展示；三是厦门金砖晚会相较杭州G20晚会更加强调政治议题，通过舞台舞美设置等方式更加突出了“政治元素”。

通过对两场晚会受众（观众）的反馈调查分析如下。

受众在对两场晚会进行评论时，较多与中国的政治、经济议题相联系起来。政治主题主要包括中美关系、中印关系、政治行为、对外政策、人权与民主、中国领土问题、意识形态问题等，其中人权与民主议题评论中出现最多不利于我国国家形象传播的主题描述，包括许多与事实不符的发言。经验表明，跨文化传播中事实经常被来自价值层面的意识形态偏见和民族情绪影响。

厦门金砖晚会相较G20晚会，在文化、经济、政治议题上持正面态度的受众评论占比均有较大上升，其中，变化最为显著的是政治类关涉正面评论，由G20晚会的2.4%上升到67.7%。主要原因在于金砖晚会留言区出现以印度网名为主的大量会议相关国家网名留言，内容主要为对其所在国与中国间的友谊及对中国在国际上的正面形象进行称赞。负面评论则主要集中与对中国政治问题的职责，言语中表现出偏见甚至为敌意。

4 结语

近年来，关于国际传播和国家形象的研究受到我国国际传播与政治传播学界的广泛关注。文艺晚会在文化诉求上符合人类的普世价值，能够以艺术渲染力打动观众，容易破除观众在其它层面如政治方面的刻板偏见，于潜移默化之中传递中华民族的文化与精神内涵。同时在跨文化传播中采取的整合传播策略，如在以中华文化为主的基础上吸收外国优秀文化元素进行文化创新，并通过现代化传播手段进行跨文化传播，能够被更多受众所理解与接受，也能体现中国“和平发展、求同存异”的国家形象。

重大政治会议的文艺晚会如G20杭州峰会晚会、厦门金砖会议晚会作为传播中国文化、传递我国政治理念及文化价值观的有效平台，将有潜力在对外文化传播战略构建、中国特色话语体系建构乃至国家形象建构之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注释：

①张艺谋：在绝望中坚持，这就是创 作 [EB/OL].(2016-9-12)[2018-03-26].http://zj.people.com.cn/n2/2016/0912/c189774-28986269.html

②爱这诗情画意,更赞中国气派[EB/OL].(2016-9-4)[2018-03-26].http://mt.sohu.com/20160904/n467550777.shtml

③张艺谋谈G20演出：要有江南韵味让全世界都看懂[EB/OL].(2016-9-05)[2018-03-26].http://news.cnr.cn/native/gd/20160905/t20160905_523111566.shtml

④西湖上月光下倒影中，全景解密这场“最忆是杭州”美得不像话的背后 ……[EB/OL].(2016-9-04)[2018-03-26].http://z.hangzhou.com.cn/2015/hzg20/content/2016-09/04/content_6287476.htm

⑤G20晚会美爆朋友圈，但背后这些故事你却不知道[EB/OL].(2016-9-05)[2018-03-26].http://mt.sohu.com/20160905/n467638476.shtml

⑥G20 Summit: Spectacular display of‘Hangzhou, A Living Poem’[EB/OL].(2016-9-04)[2018-03-26].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eeDUDhMZOs.

⑦G20 in China: Performance and fireworks on 1st day of summit[EB/OL].(2016-9-04)[2018-03-26].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x_WhTsXtgsG20.

⑧听厦门会晤文艺晚会总导演讲述幕后故事[EB/OL].(2017-09-05)[2018-03-26].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7-09/05/c_1121609011.htm

⑨导演组亲述金砖会晤文艺晚会幕后故事[EB/OL].(2017-9-5)[2018-03-26].http://www.china.com.cn/newphoto/2017-09/05/content_41531022.htm

⑩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和新兴市场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对话会文艺晚会 [EB/OL].(2017-9-4)[2018-03-26].https://youtube.com/watch?v=K0hcvkedzS.

LIVE:BRICS summit evening gala[EB/OL].(2017-9-4)[2018-03-26].https://youtube.com/watch?v=blE0jamTMSs.

参考文献：

[1]段鹏.国家形象建构中的传播策略[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

[2]冯惠玲,胡百精.北京奥运会与文化中国国家形象构建[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8(4):16-25.

[3]范红.国家形象的多维塑造与传播策略[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2):141-152.

[4]梁晓波.中国国家形象的跨文化建构与传播[J].武汉大学学报,2014(1):107-111.

[5]蒙象飞.文化符号在中国国家形象建构中的有效运用[J].社会科学论坛,2014(6):226-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