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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雅明寓言式批评实践范式下对《看不见的城市》的观照

2018-05-08成琪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18年4期
关键词:寓言

成琪

摘 要:后工业经济增长下的后理论时代悄然降临,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寓言式批评为我们提供一种新视角新范式反映现实。在类似的历史语境下,它作为一种文化批评方法,沟通了西方和中国文论。本文以寓言式批评方法为出发点,对现代主义作品《看不见的城市》进行批评鉴赏。旨在以此观照寓言式批评实践范式,形成链条式理解,明确具体实践运作方式。

关键词:寓言 寓言式批评 《看不见的城市》

一、寓言式批评的理论基础

寓言式批评的核心“寓言”异于作为体裁形式的寓言。寓言是体裁短小、兴味浓厚、含蓄蕴藉的文体形式,使人有一种饶有趣味的审美感受。寓言后又被充分挖掘发挥价值,深入结构范式中。自湖畔派诗人以来,寓言如同花蕾般绽放魅力,从想象到意象到遍布全文结构。寓言性成了诗性本质的体现,以寓言来结构全文需要作家对头脑中存储的物象集中加工再创造,辅之以语言修辞、创作技巧的烛照。

本雅明作为批评实践范式的“寓言”概念与巴洛克哀悼剧和德意志悲苦剧息息相关。巴洛克哀悼剧中意象分裂、地点不统一、语言矛盾性体现,为之后的德意志悲剧的寓言性呈现唱响前奏。巴洛克剧作家外表上自甘毁灭的独特表达方式启发了本雅明、阿多诺为首的否定性美学。德国悲剧的奥妙之处在于对彼岸世界的向往,而不过分眷恋此岸现实。剧作家深知只有狠心无情地与现实世界决裂,才能更为迅速地企及超验世界。艺术情感不再停留于无谓的慨叹,更多的是渴望出逃废墟重建大地上的乌托邦。巴洛克哀悼剧和德意志悲剧对寓言式批评实践范式有所启示。

本雅明《德意志悲剧起源》第一章认识论——批判代言指出寓言执意与现实生活唱反调,是作为异质化非同构化的存在。他敏感地觉察到巴洛克哀悼剧与当前德意志悲剧的共同起源在于战争发难、人民疾苦。他预言“寓言”迎来了新的一轮大换血的时代,将作为现代主义主题词面世。他在个人创作中敢为人先地发表多部寓言性作品如《拱廊计划》《柏林童年》。他在文学批评中也“新奇”地发现,战斗在同一战壕的其他作家如波德莱尔、卡夫卡、普鲁斯特、布莱希特已经为自己的作品悄然换上新装。“寓言”不再局限于文本的华丽外衣这样的称谓,而是宣告真正向诗歌、小说、戏剧更多外延拓展。寓言是读者阅读、鉴赏者批评的主要观照方式。寓言不再局限于文体形式和结构范式,宣告涉足文学批评领域。

寓言式批评着眼于对现代主义作品意象、风格、语言、结构、内容、主旨综合考察。它是作家把内在心理事实与外在历史现实进行总体性考虑的产物。批评家置文本于社会、历史、文化语境中,从日常经验出发,意图干预现实,实现帮助逃离废墟、审美救赎的文化批评。其具体操作范式在视角上从意象与风格的忧郁感伤、语言与结构的破碎混乱、手法与技巧的寄寓象征、批评主题的当下与乌托邦、废墟与救赎入手分析现代主义作品。

二、寓言式批評实践范式下的《看不见的城市》

忧郁感伤是寓言式批评实践范式中占据前设位置的首要范式,虽不占据核心位置,但它以意象与风格呈现,为其他范式服务。着眼于文本整体,我们从文本塑造的特殊意象和营造的特有气氛入手批评。文本以纪行家马可·波罗的足迹为蓝本,他带领忽必烈在自己的疆域版块一览无余,实则一切皆是虚构中的幻笔。君主放弃对地狱的认识和了解,代之以战败后的忧伤和宽慰。可悲的君主成了寓言式批评中忧郁感伤审美特质的最佳印证。幻想中的轻盈的城市以假乱真,助力皇帝聊以自慰。忧郁感伤也成为现代主义作品的潜在基调。作者塑造如此忧郁的君主也是出于个人抑郁创作心境导致。现实中的城市如同看不见的城市般名存实亡,曾经城市兴起时的初衷渐行渐远直至消逝。这合理解释了现代主义作家对时运不齐之忧郁,对资本主义现状之深沉担忧、对大众文化之强烈批判。

寄喻与象征体现在手法与技巧上,是最本质最核心的部分。寄喻缘于作家个体性感受,寄托的对象是隐幽微著的内在世界。寄喻性是诗性本质所在,它是作家在无意识下于特殊中彰显普遍。诗人为免受谴责,出于非自主性的工具般的职能自动从生动具体的形象出发,选择寄喻的方式书写。城市本是隐匿市民,显示存在的意义空间。君臣大谈特谈的竟是一片空城,他们生存在无地点无朝代的时空领域内。目录55座城市以超常规、反逻辑、矛盾性的形式分布排列组合。轻盈的城市、梦幻的城市名称新颖奇特,城市本身即虚无缥缈、亦真亦假。个中隐含或恐惧或欲念,假得不乏合情合理。作品中女人形象涉猎各个行业、各个年龄段。作者借社会中地位低下、职业特殊的妓女群体审自己、审他人,有所寄喻。她们是人性堕落的代表,是现代社会中需被拯救的对象。他尖锐提出妓女问题,抨击资产阶级社会对待妓女的虚伪和剥削。话语在空城里虚化为一串抽象的符号,甚至退化到肢体语言。纪贝伊德城里的欲望男女邂逅时的嘘寒问暖成了惊异、爱抚、轻咬,语言不用于日常交流,心灵交通下达成不堪的约会、通奸。现代语言由此堕落,脱离曾依附的社会功利内容,包孕无限信息代码,引导说话人、受话人天马行空。它由此启发卡尔维诺的整个话语实践活动,同时辐射发散到语言与结构的破碎与混乱和主旨的废墟与救赎。

语言与结构的破碎与混乱是批评的次重点。现实语境中的二战造成的人们流离失所、家庭破裂、人格分裂是破碎性的现实依据。本雅明敢于先声夺人,一反整体性、统一性、规律性,立于马克思主义批判立场追求碎片性、审丑性、无序性。行途中君臣的沟通方式由互动性说辞下滑到马可单方面的词汇穷尽,返归到史前时代的手势。文字上包容了孤零零的动词、百转千折的句子。现代城市是一连串符号:塔楼、商品、女人的雕像,是附加了个人主观因素的另类美,极具破碎性。残破、零碎、不堪的城市意象,刺激读者对完整美妙乌托邦世界的期望,是反破碎的重建。作者在缔造城市时,明知其如沙粒般渺茫如空气般轻盈,却反认知地用晶体结构了建筑体,不规则形状参透了作家破碎性的意念。

内容上的废墟与救赎是最终形而上的内容性呈现。城市不断被贪婪、嫉妒、野心、虚伪挤占直至人性异化。可忽必烈一反粗犷性格,按捺冲动,为了从现有之物中汲取力量。对此马可的疑问有了答案:旅行是令人失望的,但又抑制不住前进的步伐,在抑郁中流连忘返,只有穷尽了废墟才有救赎的可能,只有目睹了废墟的灾难的程度才好估算需要付出的救赎力量的大小。其尔西莉亚城的废墟被完好保存也缘于此。阿德马尔城是废墟链上的最后一环,饱受苦难的人大多以此为驿站,寄希望于此。城市所有的未来状态都必须要以当前现状和救赎行动为依据。为了重返和谐完美的家园,人们只能致力于重建世界秩序。

主旨的当下与乌托邦是各个实践范式再次纠结的集中点所在。当下与乌托邦就时间经验而言,前者言说当前之瞬间性灵韵传神,后者是对昔日过往和将来未知的描摹。当下与乌托邦是寓言式批评中的理想范式,是对过去和未来的彼此关照,表征着作家务实肯干与仰望星空双重心境。主人公所到之地总能与消逝的旧我和脑海流散的记忆相逢。忽必烈“沉湎”在幻象中是出于对当下权力受限的迁就,他在为重勃雄风收复失地蓄积精力。马洛奇亚城的特殊群体女人准确预言当下与乌托邦,旧世纪已远去,新时代在靠拢。她们直言生者只有经受当前炼狱般的折磨才会奋起反抗,化悲恸为力量。今日的都市魅力十足,一切眼中之景或是怀念冥想或是内心驰往,只有在看不见的城市中才会顺利游走于当下与乌托邦。

手法与技巧的寄喻象征是寓言式批评的要害之处,也是点睛之处,它把来自作品语言与结构、内容、主题之光辉凝聚起来。正如世俗与超验的张力始终存在,寄喻带有一种“二律背反”,启示我们在展开寓言式批评实践时要在二律悖反的辩证否定立场下综合运用五大批评范式,使它们自觉服务于作家个人对于城市现实的记忆和经验这一总体的创作冲动。寓言式批评五大实践范式不是一方独大也非等同划一,不是截然分割更非混淆不清。五大批评实践范式并无严格的批评顺序,只是各有侧重而已。它们只不过有本质性、内容性、目的性之分。它们相互关联、相辅相成、相互作用构成一个纷繁复杂的整体寓言式批评体系。《看不见的城市》的寓言式批评,为我们之后批的评鉴赏活动提供了新的寓言式批评的范例。

三、结语

本文从寓言式批评视角观照《看不见的城市》,发现寓言式批评的展开不仅需要理论的习得,最终还要落足于批评实践。对寓言式批评的研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代社会正在转型,我们要结合具体历史语境、批评实践、读者反应实现寓言式批评的中国化。

参考文献:

[1] 瓦尔特·本雅明.德意志悲劇的起源[M].陈永国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1.

[2] 伊塔洛·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M].张宓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3] 西奥多·阿多诺,雅克·德里达.论瓦尔特·本雅明——现代性、寓言和语言的种子[M].郭军,曹雷雨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

[4] 刘北成.本雅明思想肖像[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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