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瑞 吴 桐 刘 悦 于明欣 陶小军王海波

（辽宁中医药大学药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毒”或者“毒性”作为中药的一种性能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1]。《黄帝内经》按毒性大小把药物分为“无毒”“小毒”“有毒”“大毒”4类。2015版《中国药典》一部收载83种毒性药材及饮片，其中“大毒”10种、“有毒”42种、“小毒”31种，其余均应属“无毒”类[2]。远志为常用中药，不属于“有毒”类中药，文献报道常用剂量下其不良反应较少，主要有过敏症状伴胸闷、皮肤瘙痒等。但是，生远志使用时间较长或者过量使用，可显著抑制胃肠运动，引发胃肠胀气和肠壁变薄等[3]，因此需要重视。本研究从急性毒性试验和胃肠病理组织学损伤的角度，比较了生远志和蜜远志对小鼠的胃肠急性毒性，为远志临床合理应用提供实验参考。

1 材料

1.1 药物 远志饮片，购自大连权健中药饮片有限公司，批号20160423；蜜远志，批号20161103，由辽宁中医药大学药学院鞠成国副教授按文献方法炮制制备[4]：远志药材10份，加蜜3份，加水2份，润闷3 h，60℃炒炙9 min炮制而成。

药液制备：分别取远志或相当于远志原药材量的蜜远志100 g，依次加入1400 mL、1000 mL、600 mL蒸馏水，各煎煮1.5 h、1.5 h和1 h，合并3次滤液，挥发浓缩成50 mL，得药液相当于2 g生药/mL。药液高温灭菌后，置4℃冰箱短期保存备用。实验中所用远志或蜜远志剂量均以水煎液对应的生远志原药材的量。

1.2 动物 昆明小鼠，雌雄各半，18～22 g，辽宁长生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合格证号SYXK（辽）2013-0009，常规饲料饲养，自由饮水，处死前12 h禁食不禁水。

2 方法与结果

正式实验：分别各取小鼠60只，雌雄各半，每组10只，灌胃20 mL/kg给药1次，测定药物对小鼠的LD50。组别及剂量分组见表1。密切观察给药后4 h内动物反应情况，4 h后每小时观察1次，之后每日观察2次，连续14 d，并记录给药小鼠皮毛、行为、分泌物、排泄物、死亡数和中毒反应等，对濒死及死亡小鼠及时大体解剖，其他小鼠观察期结束后（实验第15 d）处死，也进行肉眼大体解剖，若有器官出现体积、颜色、质地等改变时，则对其以10%甲醛固定后，行HE染色后进行病理学组织学检查。统计各剂量的小鼠死亡率，用SPSS 11.5软件以Bliss法计算远志和蜜远志的LD50。

表1 远志与等药量蜜远志对小鼠的LD50测定结果

表1显示，远志对小鼠灌胃给药的LD50为19.3 g生药/kg，95%可信限为16.8～21.8 g生药/kg。蜜远志的LD50为31.8 g生药/kg，95%可信限为26.8～36.8 g生药/kg。经解剖肉眼观察，给药远志后的死亡小鼠小肠上段有明显瘀血、水肿，其他脏器未见明显病变；给药蜜远志后的死亡小鼠胃及小肠上段胀气，小肠上段有轻度水肿、瘀血，其他脏器未见明显病变。试验结束时，试验中存活小鼠体重、毛色、活动情况等均未见明显异常，处死存活小鼠观察小鼠胃肠及其他脏器肉眼均未见有明显病变，提示远志和蜜远志的胃肠反应可能是可逆的，停药后可恢复。

2.2 远志和蜜远志对小鼠急性胃肠毒性的病理组织学影响 图1病理组织学结果显示，正常组小鼠胃壁各层结构清晰，黏膜层无炎细胞浸润、糜烂及溃疡，血管未见扩张充血，胃黏膜下及肌层亦未见炎细胞浸润，未见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细胞清晰完整未见肿胀；其肠壁平坦，各层结构清晰，小肠黏膜绒毛内偶见炎细胞、未见糜烂及溃疡，绒毛内血管略有充血，黏膜下及肌层未见炎细胞浸润，未见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细胞清晰完整未见肿胀。

远志组小鼠胃壁表层1/3细胞轮廓存在，但细胞结构消失，其间见炎细胞浸润，血管未见扩张充血，胃黏膜下及肌层见少许炎细胞浸润，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细胞不清晰、明显肿胀；其肠壁仍平坦，黏膜表层少许细胞轮廓存在，但细胞结构消失，小肠黏膜层见炎细胞浸润，绒毛内血管扩张充血，黏膜下及肌层亦见少许炎细胞浸润，并见血管扩张充血，血管内皮细胞肿胀。

蜜远志组小鼠胃壁各层结构清晰，黏膜层无炎细胞浸润、糜烂及溃疡，血管未见扩张充血，胃黏膜下及肌层亦未见炎细胞浸润，未见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细胞清晰完整未见肿胀；其肠壁仍平坦，肠黏膜2/3细胞轮廓存在，但细胞结构消失，小肠黏膜层见炎细胞浸润，绒毛内血管结构不清，黏膜下及肌层亦见炎细胞浸润，并见血管扩张，血管内皮细胞不清晰、明显肿胀。

比较以上病理检查结果发现：远志和蜜远志对胃肠均有一定的组织损伤作用，相比小肠组织，两者对胃组织的损伤要轻；相比蜜远志，生远志对小鼠胃肠损伤作用要重。

图1 远志和蜜远志急毒试验对小鼠胃、小肠组织形态的影响（HE染色，×100）

3 讨论

中药的胃肠毒性反应较常见，发病率高，致死率低，临床多表现为恶心呕吐、胃肠不适、食欲减退、腹胀、腹痛、腹泻、便秘、便血、胃肠黏膜出血坏死等，严重者也可致死[1]。以上的胃肠毒性多与中药所含的有毒物质或其代谢产物以及方剂中某些药物配伍后产生相互作用，通过直接或间接途径影响胃肠组织结构或生理功能。其中，腹胀、恶心呕吐或便秘可能由于药物成分影响胃肠神经肌肉系统，抑制胃肠运动引起；药物成分直接激活胃肠平滑肌M受体或抑制胆碱酯酶而增强蠕动甚至导致痉挛引起腹痛、腹泻；黑便和便血则可能与药物刺激上消化道和下消化道引发急性炎症、溃疡、出血坏死相关。例如，高浓度200%大黄给大鼠灌胃4～5日后导致腹泻，扫描电镜可观察到结肠表面突起、错综不均、杯状细胞增多等刺激性炎症反应，其毒性成分可能是其蒽醌类成分[6]。

远志为《中国药典》收载中药，性温，味苦、辛，有安神益智、交通心肾、祛痰、消肿功效，可用于治疗心肾不交引发的健忘惊悸、失眠多梦、神志恍惚、咳痰不爽等症状。研究发现[3]，远志含多种皂苷类成分，也含有糖脂类、生物碱类及挥发油等，其中远志皂苷是其镇静催眠、益智健脑的主要成分。本研究发现，等生药量生远志LD50的19.3 g生药/kg低于蜜远志LD50的31.8 g生药/kg，提示蜜制后远志毒性可能降低；死亡小鼠解剖肉眼观察到药后胃、小肠水肿、瘀血，从病理组织学检查也可发现：生远志和蜜远志对胃的组织损伤如破坏组织结构、引发炎细胞浸润、扩张血管、损伤血管内皮作用要轻于小肠，蜜远志的胃肠损伤作用也低于生远志。另外，本研究还发现，急毒试验结束后存活小鼠处死后未发现有明显胃肠病变，提示远志和蜜远志的胃肠毒性可能是可逆的，因此小剂量和短期应用远志或制剂相对安全。

吴晖晖等[7]发现生远志显著抑制小鼠胃、小肠排空，蜜远志作用则较小。江娟等[8]发现生远志水煎液可显著抑制小鼠胃肠运动，且其作用能被厚朴所拮抗。王建等[9]研究远志和远志皂苷毒性作用时发现，远志皂苷可能是远志胃肠毒性的主要成分；但是，夏厚林等[10]比较远志蜜炙前后化学成分变化后发现，蜜炙后，远志皂苷成分仅增加了0.1%，而其他有效成分浸出量则增加了13.9%，这提示远志的胃肠毒性可能还包括皂苷以外的成分。总之，有必要进一步研究远志的胃肠抑制及胃肠毒性作用机制，改变炮制方法以提高远志有效成分含量、减少有害成分残留，在临床上倡导小剂量和短期应用远志制剂，或者方剂使用上注意配伍以减少远志可能造成的胃肠不良反应，从而惠及患者安全用药。

[1]赵军宁，叶祖光.中药毒性理论与安全性评价[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7，94-99.

[2]杜立平，王东升.2015年版《中国药典》(一部)毒性药材及饮片的归纳分析[J].中国药房，2017，28(28):4023-4026.

[3]陆茵，马越明.中药药理学[M].2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6:246-247.

[4]杨伟峰，王建，刘丽娜，等.生远志及其总皂苷与蜜远志对大鼠胃肠电慢波的影响[J].中药药理与临床，2010，26(3):28-31.

[5]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中药、天然药物急性毒性研究技术指导原则[S].2005.

[6]严茂祥，陈芝芸，项柏康.脾虚证大鼠血及结肠组织胃肠激素的变化[J].中华中医药杂志，2003，18(2):71-72.

[7]吴晖晖，王建，刘贤武，等.远志及其不同蜜炙品的急性毒性及其对胃肠运动的影响[J].四川中医，2006，24(11):16-18.

[8]江娟，王建，李达，等.远志与厚朴不同煎煮时间及不同配比对小鼠胃肠运动的影响[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医学版)，2009，30(3):380-382.

[9]王建，吴晖晖，武云，等.远志及其总皂苷与蜜远志的急性毒性比较研究[J].中药药理与临床，2004，20(6):21-21.

[10]夏厚林，董敏，盛燕，等.远志蜜炙前后化学成分的对比研究[J].时珍国医国药，2006(9):1620-1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