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李君

黎瑞刚是街道办主任，为了评上“全国卫生城市”，近一年来，他可谓呕心沥血，没睡过几个囫囵觉。别的不说，光路口的一个公厕，就够他忙的了。

公厕在十字街口，每次上级领导来检查卫生，经过那里时都免不了进去转一转。有一次，公厕本来干干净净，谁知突然来了一帮建筑工人，脚上沾满泥巴，嘴里还叼着烟，瞬间，公厕的卫生毁于一旦。偏偏在这个时候，上级领导来了。刚进去就捂着鼻子跑出来了，里面烟雾缭绕，还臭烘烘的，怎受得了？结果被扣了分。这自然要怪黎瑞刚了。

这天，得知上级要来检查卫生，黎瑞刚决定亲自“督战”，守在了公厕门口。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丝毫不敢懈怠，吩咐保洁员在门口立了块“公厕维护中”的牌子。这招很管用，没碰到一个“硬闯”的。

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径直往里跑。保洁员赶紧拦住他，责怪道：“没见公厕正在维护吗？”小伙子嬉皮笑脸地说：“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说着使劲挣脱了手，一猫腰，跑进了大厕间。等黎瑞刚和保洁员追进去，小伙子已经蹲下，顿时，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在拽拉的过程中，“公厕维护中”的牌子被踢到了一边。这时，正好来了几个如厕的，等黎瑞刚回过神来，已经无法阻拦了。很快，公厕的卫生又被毁了。偏偏这时领导来了。自然，又被扣了分。

这次，黎瑞刚被直属领导一顿臭骂后，立下了军令状，说再维护不好公厕的卫生就引咎辞职。

一个月后，得知上级又要来检查卫生，黎瑞刚暗暗攥紧了拳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不但在公厕门口立了牌子，还让两名年轻力壮的职员一左一右守住大门，好不威武。

一個多小时过去了，如厕的人全被挡在了门外。突然，来了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说要上厕所。黎瑞刚没好气地说：“没见正在维护吗？等会再来吧！”中年男子只好捂着肚子，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男子又来了。黎瑞刚说还没维护好。中年男子十分纳闷：“不会吧？维护厕所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吗？”

保洁员接茬说：“呵呵，领导没来，你今天就甭想上厕所了。”

中年男子来气了：“为了应付领导检查，你们就让我拉到裤裆里？真是岂有此理！”说着他硬要往里走，谁知两个守门的却死死拉住他。

中年男子气坏了，大叫着：“我真的内急呀！”

黎瑞刚说：“内急也不行，你就别再跟我过意不去了，行不？说不定领导一会儿就要来了。”

这时，直属领导急匆匆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黎主任，刚刚得到消息，说这一次领导是暗访，已经到了你这边……”说着，他的目光忽地定格在那个中年男子身上，愣怔片刻，不由得惊叫道：“王处长……”

顿时，黎瑞刚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摘自《乡土·野马渡》 图/高加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