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韩] 洪荣女 黄安娜

我是六个孩子中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虽然我们分开生活，但每个月都会出去旅行一次，或者一起去爬山。别人都很羡慕我们之间的关系，可相处久了怎么可能不吵架呢？我们之间也会有过节，有时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有时候是弟弟妹妹们不对。

有一次，我们姐妹四个人聚在一起看了场电影，又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小妹的项链没有光泽。那条项链是我跟她一起去商店买的，记得那时候还闪闪发光，于是我随口问了一句：“小妹，你的项链怎么没光泽了呢？”

当时也没怎么样，可是几天过去了，当我去看望妈妈的时候，妈妈突然责备我说：“你干吗跟你小妹说那样的话？项链有没有光泽跟你有什么关系，干吗要多嘴？”

我当时只是无心问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坏心，小妹至于向妈妈告状吗？为了这件事，我心里很不痛快，可是后来想了想，小妹那样做也不算过分。要是别人说我身上戴的东西如何如何的话，我也会不高兴。

诸如此类，我经常被弟弟妹妹们误会，也会不自觉地跑去跟妈妈哭诉。每当这时，妈妈总是说：“你是老大，就得多听数落，多让着点弟弟妹妹们。难道因为他们做得不对，就不要他们了吗？”虽然听妈妈这么说我还是很伤心，但她说的话真的没错。

三年里，妈妈一直卧病在床，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年纪也都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我和三个妹妹一来娘家看望妈妈都得待上两天一夜，家里的事情就没有人打理。每周都要来首尔照顾妈妈，大家的身心非常疲惫。最终，有人提议要把妈妈送到疗养院去，可是我们怎么忍心呢？

像妈妈这种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尿布，吃饭也得让人喂。她的舌头已经僵硬了，吃半碗米饭就得花一个小时。最可怕的是褥疮，她不能一直躺着不动，得时不时翻翻身。护工总不能一直围绕着我妈妈转啊。

我作为长女，必须做最后的决定：“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知道你们都很累，我也很累。咱们还坚持三年，到时候再决定吧！”

还好，弟弟妹妹们最终听从了我的建议。后来，妈妈在床上躺了两年零八个月就去世了。

火化前，殓尸的师傅跟我们说：“跟你们的母亲说句话吧！”我们兄妹六个人手拉着手站在妈妈面前立下誓言：“妈，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三虞祭的那天，小弟在妈妈的坟前说：“就算我们姐弟吵了架，也还得见面啊！吵吵架就不见面了，这能行吗？”

当初妈妈卧病在床，但还是能让我们六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妈妈走后，我这个当大姐的就该承担起这份重任了。我像老母鸡抱着小鸡那样，想对弟弟妹妹们更好些，可是我的胸膛不够大，脾气还有些暴躁，以后也许要弟弟妹妹们来承担哥哥姐姐的角色了吧。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就像妈妈说的那样：“难道因为他们做得不对，就不要他们了吗？”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