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毕明 肖瑞珈

一、江苏和辽宁两省经济发展比较

江苏省作为全国第一的综合经济大省，科研技术水平以及研发工业方面也是当之无愧的国内第一，其科研经费投入之大、科研成果之丰富堪称国内典范。《中国省域经济综合竞争力发展报告（2015—2016）》蓝皮书显示，江苏在中国省域经济综合竞争力排行榜中位居第二名。素有“东方鲁尔”之称的辽宁省在东北三省中占据重要战略地位，拥有我国最齐全的工业门类，其在农业、教育等方面的发展也居全国前列。2017年，由国务院批准，辽宁省作为东北唯一的自贸试验区再次站在了国家对外开放的最高平台上。

如表1所示，江苏省的经济实力和人均可支配收入都显著高于辽宁省，其中江苏省的生产总值约是辽宁省的3.5倍，人均可支配收入约是辽宁省的1.2倍，可见江苏的经济发达程度大幅超过辽宁省。从三大产业结构来分析，江苏省已基本实现产业结构“三二一”的转变，全年实现高新技术产业产值6.7万亿元，比上年增长8%，战略性新兴产业销售收入比上年增长10.5%。虽然近些年来出台的各种经济刺激政策对辽宁省的经济增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2016年辽宁省的GDP总量下降2.5%，其中第一产业增加值下降4.6%；第二产业增加值下降7.9%；第三产业增加值仅增长2.4%，可见辽宁省的经济发展急需转型升级。截止2017年初，江苏省以317家A股上市公司位列全国第三名，份额占比有所提高，总市值在全国排名第三；辽宁省以76家A股上市公司位列全国第十二名，份额占比较2016年下降了0.17%，总市值在全国排名第十四，平均市值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此外，福布斯杂志发布的2017年中国上市公司潜力企业榜100强，江苏省有7家上市公司上榜，而辽宁省仅有3家。对比可知，江苏省的上市公司规模更大，效益更好，且江苏省上市公司总市值前十的公司第三产业占比较多。综上所述，相比于发达的江苏省，辽宁省的经济实力还有待提升，在产业调整转型方面还需不断地优化，而破局的关键就在于企业的创新能力。

表1 2016年两省国民经济占全国的比重对比

科技创新一直被视为江苏发展转型升级的关键，自2009年以来，江苏省的区域创新能力连续八年蝉联全国第一。根据数据显示，江苏省超过九成的大中型企业都自主建立了研发机构，高新产业在省政府的支持下发展迅速，科研投入比重不断提高。而辽宁省科技成果产出水平与江苏省相比差距较大，企业研发投入也仍有欠缺，其中全社会研发与发展活动经费（R&D）不足江苏省的五分之一，仅占GDP的1.61%。显然辽宁省不论是在高新技术产业上的发展，还是创新能力的提升都和江苏省有较大的差距。此次对口合作明确提出“聚焦创新”，创新作为经济发展的活力，必须得到重视。为了推进对口方案更好的实施，本文将对两省的高新技术企业进行研究。

二、实证分析

(一)研究假设

国家为了促进高新技术企业发展，专门针对高新技术企业制定了相应的财税补贴政策，旨在从短期和中长期两个方面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一是对高新技术企业的现时影响，通过减轻高新技术企业的成本增加其净利润，达到提高其盈利能力的目的，刺激企业提高经营的效率和质量。二是对高新技术企业的中长期影响，通过增强企业的研发能力、提高企业的创新水平，促进企业保持活力、长远发展。一个企业创新能力的高低与其研发水平密切相关，而研发水平通常取决于企业的研发资金投入。所以本文用企业研发资金的投入来衡量企业的创新能力。

从政策方面看，税收优惠政策主要针对高新企业的所得税，此外财税补贴还包含政府对于企业的财政补贴，因此本文选取了所得税税负和政府补助作为研究对象，研究财税政策对江苏省和辽宁省高新技术企业的影响。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假设1:税收优惠能增强高新技术企业的盈利能力。

假设2:财税补贴能刺激高新技术企业加大研发资金的投入，且所得税优惠和政府补助对高新技术企业的作用大小不同。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研究主要数据来源于国泰安中国上市公司财务报表数据库和中国上市公司财务指标分析数据库，选取了江苏省和辽宁省沪深A股上市的高新技术企业作为研究对象进行回归分析。本研究重要的被解释变量是净资产收益率和研发费用，因此在回归分析中研究频率为年度资料，其中样本期间为2010年至2016年，剔除了被ST公司，以及研发费用、营业收入、所得税费用、总资产小于0的样本，并对数据进行了1%的缩尾处理。其中鉴于辽宁省样本量过小，本文在对辽宁省数据进行研究时采用了拔靴法。本文采用的研究软件是SAS9.4。

（三）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依据假设的提出，财税政策的现时效应通过企业的盈利能力来衡量；长期效应则通过企业研发资金的投入来衡量。因此本文选取净资产收益率和研发资金投入作为被解释变量。净资产收益率（ROE）：净资产收益率是净利润与总资产的百分比率，衡量了企业运用自有资本所带来收益的效率，体现了企业的获利能力。研发投入（RD）：研发的资金投入是衡量企业创新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反映了企业对技术创新的投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本文选取研发费用的自然对数作为被解释变量。

2、解释变量。由于现行的高新技术企业财税补贴政策主要渉及事前激励的政府补助和事后激励的税收优惠，而税收优惠主要集中在企业所得税上。因此，笔者选取所得税税负和政府补助为解释变量，探讨这二者对企业净资产收益率和研发资金投入产生多大的影响。所得税税负（ITB）：本文运用的所得税税负指标是企业的所得税费用与企业营业收入比值。该指标表示企业在运营中获得的每一单位的营业收入中要负担的相应的所得税是多少。政府补助（GG）：本文政府补助主要选取政府对高新技术企业的补贴的自然对数。

3、控制变量

（1）总资产周转率（AT）：总资产周转率影响企业的获利能力。总资产的周转天数越少，其周转的速度就越快，反映出企业通过提高对各项资产的利用程度来提高销售能力。企业的营运能力得到提升，从而影响了企业的净资产收益率。

（2）资产负债率（LEV）：资产负债率表示负债在总资产中所占的比例。该指标既能评价企业的负债水平，也能评估企业的经营活动能力。资产负债率的大小，对企业的净资产收益率产生一定影响。

（3）营收增长率（SG）：营收增长率可以判断产品的市场占有情况以及企业业务的经营状况。企业的营业收入有所增长，指标值越大，企业营业收入的增长速度就越快，从而影响净资产收益率，产品市场前景越好，企业就会加大研发的投入。

（4）企业产权性质（SOE）：虚拟变量，当 SOE=1时，企业为国有企业；当SOE=0时，企业为非国有企业。企业的产权性质可能在一定程度会影响企业的利润和研发投入。

（5）企业规模（SIZE）：按照企业的资产总额对企业规模进行划分。企业规模的大小不仅直接影响企业对研发活动的资金投入，也会对净资产收益率产生影响。

（6）营业毛利率（GP）：营业毛利率表示每一单位的营业收入带来多少毛利额。企业的毛利率越高，企业的获利能力就越强，反映了企业产品的盈利能力。企业为了保持产品在市场中的竞争优势，对产品加大研发投入进行创新。

（四）实证模型

本文根据上述假设构建了财政税收政策对企业的效应模型，分为短期效应模型和长期效应模型。短期效应模型以净资产收益率为被解释变量，所得税税负为解释变量，构建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即模型一：

长期效应模型以研发支出的自然对数为被解释变量，所得税税负和政府补助为解释变量，构建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即模型二：

回归模型中，t表示第t年，i表示第i家企业，α表示常数项，β为各变量的回归系数，ε为随机误差项。

表2 模型一描述性统计表

从表2描述性统计结果来看，江苏省净资产收益率的平均值是5.64%，中位数是6.34%，最小值是-153.32%，最大值是44%；辽宁省净资产收益率的平均值是1.16%，中位数是3.27%，最小值是-103.34%，最大值是35.3%。数据说明两省的高新技术企业效益都是好坏参半，江苏省的净资产收益率的平均数和中位数相差不大说明江苏省的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相对均衡，而且绩效要优于辽宁省的企业绩效。江苏省的高新技术企业的所得税税负是高于辽宁省的。

江苏省和辽宁省模型一中各个变量的PEARSON相关系数表结果显示，各个变量之间均未达到高度相关，之后进行回归模型检验时，可以避免共线性问题。江苏的ROE与ITB、AT、SIZE、GP之间相关性较强，均达到1%的显著水平，说明江苏省高新企业的ROE受这几个变量的影响较大。辽宁的ROE与ITB、LEV、SIZE之间相关性较强，且都达到了1%的显著水平。利用OLS回归方法对上文提出的模型进行分析，以此考察净资产收益率和所得税税负之间的关系。在进行回归之前，为降低极端值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本文对变量进行了1%的缩尾处理。

江苏省模型一的回归结果，除资产负债率和企业产权性质以外，各变量均达到1%—10%的显著水平。除了企业产权性质与净资产收益率是负相关之外，其余变量与净资产收益率都为正相关。企业的所得税税负与净资产收益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因为企业所得税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越高，企业在运营中获得的每一单位的营业收入中要负担的相应的所得税就多。表明企业获得了较多的利润，其净资产收益率也就越高。营收增长率与净资产收益率显著正相关，营业收入增长得越快，企业的净资产收益率也就相应提高。总资产周转率与净资产收益率显著正相关，因为该指标值越大，总资产周转速度越快，反映企业利用资产的能力较强，体现企业的获利能力很强，增加了企业的利润绝对值。企业的营业毛利率与净资产收益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企业的营业毛利率越大，反映出企业有较强的盈利能力，在市场中占据优势地位，相应的利润也就越多，会增加净资产收益率。企业的产权性质与净资产收益率呈显著负相关，是因为对于经济体制发展完善的江苏省来说，国有企业在发展上受到的限制大于非国有企业，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会减少利润的绝对额，从而影响净资产收益率。

辽宁省模型一的回归结果，除了资产负债率和营业毛利率之外，各变量均达到1%—5%的显著水平。与江苏省结果不同的是，企业的产权性质与净资产收益率呈显著正相关，而资产负债率、总资产周转率、企业规模、营业毛利率与净资产收益率呈反比。笔者认为两省对比的差异很大程度上与辽宁省的历史遗留问题有关。辽宁省作为东三省中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国有企业数量也是最多的。国有经济在东北三省的经济总量中一直占有很高的比重，因而与处于东部地区经济发达、体制发展完善的江苏不同，被国企主导的辽宁省，在国家的“护航”下，净资产收益率会有所提高。民营企业虽然规模比国有企业小，但是更有活力，完全参与市场竞争，没有国有企业的“包袱”，往往会通过加大对研发的投入来增加市场份额，产品推陈出新的速度快，因而更具有竞争力，净资产收益率会相应的增加。负债所占比例过大，企业为了防范财务风险会减少企业研发投入，对高新企业来说净资产收益率就会减少，故辽宁省的高新技术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与净资产收益率呈显著负相关。

表3 模型二描述性统计表

利用OLS回归方法对上文提出的模型二进行分析，对研发投入与所得税税负和政府补助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从描述性统计结果来看，两省高新技术企业的R&D投入相近。江苏省的高新技术企业的所得税税负高于辽宁省，但辽宁省企业的政府补助高于江苏省。

江苏省模型二的回归结果，各变量均达到1%的显著水平。表3是辽宁省模型二的回归结果，除所得税税负、资产负债率之外的所有变量均达到1%的显著水平。两个省的回归结果中，政府补助都与研发投入呈正比，而江苏省的回归结果中所得税税负与研发投入呈反比，辽宁省却呈正比。说明江苏省的税收优惠政策很成熟，对当地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有很大的激励效果，而辽宁省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并没有把税收优惠有效地投入到创新活动中，税收优惠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企业规避税收的税盾，所以对企业的研发投入并没有激励效果。政府补助虽然对企业的创新是正向的促进作用，但是由相关系数可知，政府补助的激励效果不如税收优惠。江苏省的资产负债率和企业产权性质、营收增长率都与研发投入呈反比，其余变量都与研发投入呈正比。当企业销售收入达到一定程度时，由于替代效应的作用，边际效用递减，销售收入相对较多的高新技术企业对研发的投入强度会减小。因而，江苏省企业的营收增长率与研发投入呈反比，而辽宁省企业的销售收入还未到达临界点，所以两者呈正比。资产负债率越高，负债越多，不利于企业进行研发。由于负债在企业投资活动的资金总额中占较大的比例，企业的财务风险显著增加。这样使得企业面临着双重压力，即除了需要按时偿还固定借款的借款利息，还得承担借款人的施压，导致企业不得不减少研发投入的资金。且具有政治背景的企业，相比于民营企业能够得到政府的偏袒，具有明显的竞争优势，为企业降低了竞争压力，因而企业也缺乏动机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研发创新活动中。然而，辽宁省的所有控制变量都与研发投入呈正比。笔者认为两省差异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辽宁省的国有经济在经济总量中一直占有较高的比重，因而与江苏省回归结果不同。

经过对比研究之后，可以发现税收优惠政策能增强高新技术企业的盈利能力，且能刺激企业加大研发资金的投入，而且所得税优惠和政府补助对高新技术企业的作用大小不同，以所得税为代表的税收优惠作用效果更大。省际对比的结果显示两个省之间有较大差异，很明显财税补贴对江苏省的高新技术企业的激励效果比辽宁省的大。而且由于辽宁省的特殊经济环境，国有经济占比较大，使得部分企业利用税收优惠政策规避税收，偏离政策的初衷，不继续进行创新活动。

三、研究结论

2017年政府推进实施新一轮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总体部署，组织辽宁省和江苏省建立对口合作机制，积极推动东北地区改革发展。针对实证结果财税政策对江苏省的高新技术企业的激励效果比辽宁省的显著这一现象，以及辽宁省的国有经济在经济总量中占比较高，产业急需优化升级等问题提出以下建议。

（一）推动国企实质性改革

借鉴江苏省国企改革的成功经验，辽宁省应选取若干家国有企业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采取先试点后推广的模式，将重大企业进行联合重组，组建省级的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通过全面深化国有企业的改革，从根本上减轻和解决辽宁省国有企业负担重、竞争力弱、创新发展能力低下的现象。同时辽宁省政府还应为活跃民营经济展开民营经济发展改革示范，优化投资营商环境。学习江苏省的先进经验做法，简政放权，为民营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法治环境。将江苏省成熟的民营经济发展经验直接复制推广，构建新型的政商关系，增强民营企业发展的信心，同时不断完善市场经济体制，提升对实体经济的支撑能力，为民营经济的发展提供优越的环境条件，尤其是良好的市场环境、金融环境和创新环境，从多方面激发民营经济的内生活力和提高企业创新活力。

（二）抓住两省对口合作良机

辽宁省乃至东北经济的问题症结主要是产业结构问题，必须加快产业结构的调整步伐。辽宁省是资源大省，环境承载力强，不论是农业还是工业都有一定的基础，还具有一定的区位优势。因此，除了通过建立线上销售渠道将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的同时，还必须重视先进制造产业的发展，大力投入资金建设产业转型升级的示范区，做到精益、智能、绿色制造。加强与江苏省产业链的互补和配套，推动辽宁的产业园区与江苏一些目标企业对接合作，把更多“辽宁造”产品销往江苏、全国乃至全球各地，助推辽宁实体经济发展。通过政府搭建的平台，江苏的大型企业应加快在辽宁布局一批代表发展方向的新项目，辽宁的产业园区和产业集群也要围绕产业链上下游招商，要以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为着力点，开展前景广阔的对口合作，进一步推动创新资源、创新政策、创新服务向企业集聚，增强企业内生发展动力。两地的人才信息也应该进行交流共享，加强双方的产学研合作，提升创新水平。

（三）多样化税收扶持力度

政府应该加大间接优惠力度，完善政策支持体系，覆盖企业初创、成长、发展全程等不同阶段，使企业加大对研发资金的投入。针对两个省份的比较结果，技术创新的税收优惠政策应将重心转移到产业链的上游，把重点向产品研发、技术转化等前端环节倾斜，从源头上壮大我国的高新技术产业。实证结果显示高新技术产业的资产负债率较高，已经对产业当前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为了使高新技术企业脱离发展的桎梏，要求高新技术企业能吸收到更多的发展资金来增加实收资本从而降低企业的资产负债率，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因而政府必须出台针对高新技术企业风险投资的税收优惠政策。政府还要引导银行业金融机构对辽宁省的优质企业加大信贷支持力度。通过对应急转贷、风险补偿等机制的建立，加大扶持力度，积极扶持资金紧张的优质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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