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萍

【摘 要】《钟形罩》（The Bell Jar） 是美国著名的自白派女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Sylvia Plath）书写的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以作者早年生活为蓝本，讲述了一个名为埃斯德·格林伍德的女生自杀未遂到逐渐康复的故事。而女主人公埃斯德·格林伍德是一个生活在父权制社会，受到父权制社会下意识形态权威的凝视下的被凝视者。凝视是视觉文化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也是在我们文学作品中经常见到的一种研究方法。本文通过分析在意识形态权威的凝视力，解读作品中凝视和被凝视的关系，探索女主的命运悲剧。

【关键词】钟形罩；凝视；社会意识形态权威；女性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8）34-0219-02

《钟形罩》（The Bell Jar）是美国著名自白派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的自传体长篇小说，小说以作者早年生活经历为蓝本，叙述了19岁的大二女生埃斯特·格林伍德经历了充当某知名杂志社的客座编辑、参加写作班被拒、自杀未遂、接受心理治疗、重树自信期待返回社会，展开新生活的一系列过程。长久以来《钟形罩》因其自传性质而不断受到文学评论家们的关注，尽管会有不同的声音出现，但是钟形罩的地位却难以撼动。

凝视理论根源源于视觉文化研究，凝视理论为传统的女性主义理论提供了一种不同的新视角。女性主义认为，女性经常以消极被动的方式迎合男性的目光，将男人的凝视内化为自我的主体意识。女性主义凝视理论从萨特的哲学、拉康的心理学和福柯的社会学理论吸取了营养。凝视是携带着权力运作的观看方式。观者被权力赋予看的特权，通过看确立自己的主体地位。被观看者在沦为看的对象时，体会到观者目光带来的权力的压力，通过内在观者的价值判断进行自我物化。凝视者被赋予看和监视的权利，而被凝视者则是被观察的对象，只能忍受凝视者的目光所带来的不适和压力，从而逐渐变成他者。

凝视体现的是一系列的二元对立的话语权。在当时父权制社会下，每个人都活在当时社会意识形态权威的凝视下，不能违背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更不允许出现有对他们的反抗，以至于当女主人公的自我意识与生存产生矛盾时，自杀成为了另外一种解脱方式。

一、以钟形罩为意象的凝视与被凝视状态

小说标题《钟形罩》是出自于女主人公埃斯特在医学院见到的专门盛放死于母腹的胎儿标本的钟形玻璃罐子，我们往往会联想到不正常生长、死亡等词汇。而另一方面， 钟形罩这个意象又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人类最初孕育新生命的子宫。在母体中，在母亲的孕育下慢慢成长， 它是给人温暖和安定的地方。而这个本来可以给人安全感的港湾，却被拉出了母体而且用来盛放死于母腹的胎儿，本来是给人孕育新生命的希望却突然变成预示着生命结束的坟墓；这种极致的反差给人一种难过悲伤的感觉。同时，钟形罩也表达着在人类的空间上以及身体上的禁锢和束缚，在小说中尤其表现在女主人公埃斯特身上。

罩子本身就是具有两面性，对于站在罩子外面观察罩子里面的人而言，它是一个凸透镜，而对于站在里面观看外面的人而言，它是凹面镜，罩子本身的双面性，以及它本身的曲面特点，无论从内还是从外，看到的都会一个是被扭曲的形象。普拉斯以“钟形罩”这样一个意象为书名，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是阐述自己的一段被主观扭曲的经历。当时的父权制社会就是那个罩子，时时刻刻都在压抑着社会上的人。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就是一步步的钝化人们的思维，警醒着人们要按照当时社会的规律生活，对于违背的人们，则是进行精神折磨，在钟形罩里，即便不停地挣扎，最后也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选择放弃。

二、父权制社会意识形态权威的凝视下女性的发展

当时的女性的价值和意义一直都被定义在家庭和婚姻之中。在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她的作品《一间自己的房间》中曾有提到，用“家中的天使”一词来形容当时父权社会中的传统的女性形象和地位。这种传统的思想在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下被视为一种主流文化，逐渐成为当时女性固化的一种社会道德规范。对她们而言，女性一定要坚守节操，恪守社会道德规范。而小说中比较典型的人物就是乖巧听话的贝特西，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家中相夫教子，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其乖乖女的形象也完全符合但是父权制社会下对于年轻女性成为所谓“家中的天使”的期待。

另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杰·西，她是艾斯特的实习老师，聪敏过人，锋芒逼人，在她那里的行业里被公认为的成功人士，但同时她长相丑陋、服装刻板的形象也让人望而却步。而且，在当时妇女追求事业就意味着你在挑战社会底线，在背叛女性特性， 杰·西成为当时社会所不容的一种人物形象。

在当时的父权制社会下，女性与男性身体构造上是不平等的。埃斯特的母亲还特地寄来一篇《读者文摘》中的文章《捍卫贞操》，可想而知当时社会对于女性的束缚就是女性必须坚守贞操，恪守妇道。而当时的男性却大不同，小说中，埃斯特的男友是一位成绩优异的人，但事实上却是男友與一个女服务员有过一段私情。当手足无措的埃斯特向身边的朋友寻求帮助时，得到的答案却是“你根本没有办法指责他们，除非你们有约在先，或者已经订婚了”。对于当时的埃斯特的思想刺激很大。

琼的自杀也是父权社会意识形态下的另一种是体现。妓女和女同性恋在当时是不允许的，被视为腐化和荒淫的象征，而琼则是一个女同性恋。而这种身份在二十世纪美国有着特殊的含义。唐娜·佩恩在《性欲化妇女：美国战后的女同性恋者妓女和对女子性行为的抑制》一文中指出，在第二次大战后，美国国内出现了“逐渐占据上风的一种观点”，即“将女性同性恋与妓女合二为一，以其作为女子性欲望、女子性无度、女子性行为放纵乃至女子性不正常及危险的象征。”妓女和女同性恋在当时是不允许的，被视为腐化和荒淫的象征。

三、被凝视的状态下女主人公的反抗

埃斯特的想法和做事与社会规范和道德传统背道而驰。她不屑成为像贝特西那样的贤妻良母，也不愿牺牲女性魅力成为像杰·西那样的成功人士。在男友巴迪·威拉德向埃斯特求婚时，她却说“我永远不会结婚”，诚然此时埃斯特可能是婉言撒谎，但是她对于孩子的这个问题却是直言不讳的，即“孩子们让我恶心”，这里依然是对于当时社会意识形态权威的挑战。当时社会对于女性的束缚就是女性必须坚守贞操，恪守妇道。而男女间的性不平等也是埃斯特的困惑之一，埃斯特的男友与女服务生有染，但是当她困惑不已向朋友寻求帮助时，得到的却是“你根本没有办法指责他们，除非你们有约在先，或者已经订婚了”，针对多年来压抑束缚女性的双标准的传统贞操观，埃斯特表达了自己的困惑，而这一切，让他想从肉体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在小说第七章里出现的：“最后我决定，既然要找一位年已二十一岁却依然清清白白，还要有头脑的热血男儿难如登天，我还不如把自己的贞节也抛到脑后，然后嫁给一个同样没有贞节的人。这样，当他开始叫我痛苦时，我也可以叫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埃斯特已经受够了社会意识形态权威下的凝视，想要突破枷锁。让灵魂能够自由。并且，对于埃斯特来说生育是丑陋的，恐怖的。

“产妇的肚子挺得老高 ，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和上半身。看起来她好像只长了硕大无朋的蜘蛛肚子和两条被脚蹬高高架起的细长而丑陋的腿。孩子出生的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发出一种非人的呻吟声，一刻也没停过。”“我听见剪刀剪开产妇皮肤的声音，像剪布料似的，血开始往下流———血红得让人发怵。”

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来，埃斯特拒绝母亲这种角色，她觉得特别的恐怖。同时，文中也体现了埃斯特有意识的拒绝母亲和女性角色。在父权制社会的意识形态权威下，一直认为女性应该是上帝的天使，照顾家人，照顾孩子，贤妻良母的形象，而埃斯特对于这一切来说都具有很强烈的反抗意识。

四、凝视状态下的悲剧

埃斯特想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按照自己想法成长的人，书中提到：“我看见我的人生像小说中那棵无花果树一样，枝繁叶茂。在每一根树枝的末梢，一个个美妙的未来，仿佛丰腴的紫色无花果，向我招手，对我眨眼示意。”对于人生，她也有还多自己的想法和设想，她“想要变化，想要兴奋，想自己往四面八方射出箭去，就像7月4 日独立日的烟火箭射出的五彩缤纷的礼花。”

她对于自己的生活有无数的幻想，但是在当时的父权制社会意识形态权威的影响下，无法摆脱当时社会对于女性的定位和桎梏，既不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追求人格的自由和完整，也不想进入预先设定好的角色，成为社会意识形态权威下的牺牲品。最后，自我意识和社会生存出现矛盾的时，就会寻求另外一些解脱方式。

小说的最后女主人公已经基本痊愈，但是内心对于社会以及自己的未来依然很迷茫。她说：“对于困在钟形罩里的那个人，那个大脑空白，生长停止的人，这个世界本身无疑是一场噩梦。我记得一切的一切……或许，遗忘就像一层皑皑白雪，能麻木这些记忆，将其覆盖。然而它们却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地貌。”可以看出，女主人公已经几乎放弃了挣扎，做好了成为牺牲品的准备。

五、结语

无论是作者自己，又或者女主人公埃斯特，她们都在寻求自己内心人格的自由和精神的解脱，在当时的社会情况下，这一切都是徒劳。本文通过凝视理论来探索小说《钟形罩》中女主人公的悲剧产生，并说明父权制度下社会意识形态权威的凝视是悲剧产生的根源，从而反映出女性的在凝视下的绝望和无助，批判了父权制社会下虚假的意识形态。尽管女主人公对它发起过挑战和对抗，社会意识形态这样一个无形的钟形罩的笼罩，让主人公依然无法摆脱沦为被凝视者的无助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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