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瑜，王思琪

（1.温州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浙江温州325035；2.温州市特殊教育学校，浙江温州325100）

一、引言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师范大学视察时号召全国广大教师要做“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知识、有仁爱之心”的好老师。这“四有”要求逐渐成为我们广大教师的目标，也为我们培养师范生提供了方向。之前温家宝同志在2010年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就指出“师范教育的目标绝不是造就‘教书匠’，而是要造就具有未来教师气质的教育家”。随后在2011年颁布的《教育部关于大力推进教师教育课程改革的意见》中也明确提出“加强教师养成教育，注重未来教师气质的培养，营造良好教育文化氛围，激发师范生的教育实践兴趣，树立长期从教、终身从教信念”。

教师培养离不开对教师的研究。国外最具代表性的是Rushton（1962）等人的研究：他们认为成功教师具备成就取向、人际取向、魅力和组织才能四方面的素质。国内关于教师特质的理论研究颇为丰富，张进辅教授等人认为教师职业气质分教学技能、品德和人格三个维度；台湾杨国枢等认为教师职业气质表现在“表达性”“说服性”“亲和性”三方面；鞠献利认为教师素质包括动力、学识、授业、形象四个维度；林崇德教授认为教师素质包括职业理想、知识水平、教育观念、教学监控能力及教学行为与策略五个维度；沃建中等人认为教师人格有七个维度，分别是：自信型、思考型、安静型、严肃型、谨慎型、活泼型和自我型。

我们认为，师范气质是师范类人才培养中兼具合规定性、合需要性、合发展性要求的一个契合点和切入点。师范气质是准教师从业群体（即师范生）与其他非师范类专业群体相区别的独特的风格气度，是师范类学生在教师教育与培训基础上形成的、明显而又独特的教师专业素养和职业倾向性的外化表现。本研究拟从教师职业特点及师范气质的可培养性这一角度来理解和使用师范气质这一概念，并从心理学的角度来揭示师范气质的内在结构和特征。

二、对象与方法

（一）选词

首先，从现有的书面材料和人们的口述调查中收集词汇，主要来源：（1）教育词典与书籍。（2）教育论文。（3）日常描述。其次，参照奥尔波特等（1936）和王登峰等（1995）的分类标准，把所有的词汇分为四类：（1）稳定特点术语，代表了稳定的和中性的描述（评价色彩较弱）。（2）评价性术语，代表了带有评价性与社会判断的描述。（3）描述表情和心境等暂时状态的术语，代表了暂时性的可用以区分人们行为的词汇。（4）其他术语，即不易归到上述类别中的词汇。然后，对第一类词汇进行清晰度和熟悉度评定，采用5级记分，其中清晰度的评定从1分（非常不清晰）到5分（非常清晰），熟悉度从1分（非常不熟悉）到5分（非常熟悉）。合并意义相近的词汇后，最终获得92个代表师范气质的描述词。

（二）问卷

将92个描述词编制成词表，形成师范气质的形容词评定问卷，问卷采用李克特式6级记分，在指导语中给出师范气质的概念，让被试根据自己的理解对所有描述词所反映的师范气质重要性程度按1分（非常不重要）到6分（非常重要）进行打分。本次调查所得的问卷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77，达到了心里测量学的要求。

（三）被试

研究采用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以班级为单位发放问卷，以统一的指导语集体施测。选取温州大学700名大学生作为被试，以师范生为主，包括600名各类专业的师范生和100名非师范生，最终回收问卷655份，回收率95.57%。

（四）数据处理

问卷回收后依据三项原则剔除：（1）漏答3题以上的问卷；（2）答题有明显规律的问卷；（3）故意反向作答的问卷。最终统计有效问卷为566份，有效率为80.85%，根据有效问卷的专业和性别平均分配成两组，每组数量均是283份，其中一组用SPSS17.0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另外一组用AMSS7.0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三、结果

（一）描述师范气质的词表

（1）师范气质的中文词汇来源和分类通过三种途径一共挑选到了703个不同的用于描述师范气质的词汇。对这些术语按照分类标准进行分类，结果见表1。

表1 师范气质的中文词汇来源分类结果

（2）对描述师范气质稳定特点词汇的清晰度、熟悉度评定将第一类稳定特点术语的330个词汇编制成问卷，分别对这些描述师范气质的词汇进行了清晰度和意义度评定。在此仅列出前五个和后五个评定结果，见表2。

（3）对描述师范气质的词汇进行同义词合并得到了92个同义词词组，在每个同义词词组中选取清晰度和熟悉度都较大的词汇作为该同义词词组的代表，从而得到了92个代表师范气质的词汇，见表3。

表2 师范气质稳定特点词汇的清晰度与熟悉度评定结果（部分）

表3 师范气质词汇的同义词合并结果

（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首先对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的适用性检验，结果显示，KMO统计量为0.938，巴特莱特球形检验的值为 17 742.825（df=4186，p=0.000），表明这批数据是适合用于探索性因素分析的。其次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对样本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表明，共有19个因素的特征值大于1，能够解释总方差的68.059%。综合特征值规律和碎石图检验规则，决定抽取4个因素，累计可以解释总方差的45.281%。然后进一步对所抽取的4个因素进行方差最大正交旋转，逐步删除负荷量小于0.30的项目以及在两个因素以上都大于0.3的项目，在每次删除一个项目后重新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累计删除项目61个，最终保留了31个形容词，最后得到的因素负荷矩阵，见表4。

（三）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

表4 师范气质的四因素负荷矩阵

在对第一组数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得到师范气质四个因素的基础上，采用第二组数据来实施验证性因素分析（CFA）。对这四个备择模型的验证性分析结果见表5。由表5可知，四因素（相关）模型和五因素模型是拟合得相对较好的模型，但经比较发现，五因素模型的项目数目大量减少，而且项目分布不均衡，而四因素（相关）模型所包含的项目较多而且分布相对均衡，兼顾统计及测量学属性，因此决定选择四因素（相关）模型。经检验，在这个模型里，所有的路径系数均达到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性水平（p<0.05）。

在四因素（相关）模型里，四个因素之间是相关的，于是我们提出一个二阶因子模型，从拟合指标中发现，二阶因子模型比一阶因子模型自由度增加了（430—428）2个，而卡方增加了（1 118.826—1 107.413）11.413，提示二阶因子结构未及一阶因子拟合好，故选择比较复杂的一阶因子模型，具体见图1。

表5 师范气质六个备择模型的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

（四）差异性比较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及one-way分别分析性别和专业在师范气质各维度上的得分差异，得结果见表6、7。

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表明，性别在维度二“爱”上差异非常显著，女性给予的评分要明显高于男性，这符合女性在教师角色上更具有亲和力的特点。

从均值分布特点上可以发现，艺术生在所有维度上的均值都是最高的，理科生在所有维度上的均值都是最低的，推测标准的差异性比较并不是专业在各维度上的差异性，而是反映了不同专业类型的学生评分标准的严格度，可以看到，艺术类专业的大学生评分标准比较宽松，理科类专业的大学生评分标准比较严格。

图1 师范气质的四因素结构

表6 性别在师范气质各维度上的得分差异检验（n=283）

表7 专业在师范气质各维度上的得分差异检验（n=283）

四、讨论

（一）确立师范气质结构的意义

师范生作为高校向社会输送的教育人才，是教育行业的新兴力量，是教育改革的核心力量，探索师范气质的结构维度和特点，一方面可以帮助师范生正确认识即将从事的职业特点，建立良好的自我形象，树立积极的从业动机，正确认识即将承担的责任，使其对将来要从事的教师职业产生乐观的态度和积极的体验。另一方面，也有助于高校针对师范生制定培养目标，重塑师范传统，锻造高品质的教师人才。

探讨师范气质的结构不仅是师范教育指导的需要，同时也是理论上建构师范气质的需要。本研究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获得师范气质的四个维度，初步确立了师范气质的结构，并使用验证性因素分析进行验证，确认了关于师范气质的四维结构理论模型。

（二）师范气质的因素命名与结构模型

根据师范气质相关形容词的重要性评定结果，探索性因素分析提取了四个因素。这四个因素的内容和命名如下：

因素一是师范气质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其贡献率达到了32.675%，包括“有观察力的”“创新的”“有条理的”“包容的”“反思的”“学以致用的”等12个词汇，将其概括为“博”，主要反映了师范生的好学精神和包容态度，不仅广泛涉猎知识，而且有博大的胸怀与涵养。好学包含了条理性、系统性、灵活性、包容性、独创性等。为适应这个知识高速更替的时代，具备信息择取整合的能力、辩证且包容的思维是教师不被时代淘汰所必备的能力，是对教师必须终生学习的诉求。随着教学形态的转变，一个教师即使具备再广博的知识也不一定能满足不同学生多元的学习诉求。教师的教学不再是过去的知识对知识的教学，而是思维对思维的教学，是授人以渔的教学。几乎所有的学习都是从模仿开始的，教师的思维品质会直接影响学生思考的方式方法，甚至对学生的习惯态度产生深远的影响，优秀的思维能力有助于学生主动内化和建构知识架构的能力，为学生批判思维、创新思维的发展打下基础。同时，这一特质也将是师范生终身职业生涯的助力，通过不断自我更新、自我教育来满足社会对教师职业提出的新要求，在成就学生的同时提升自己生命的质量，获得特有的职业成就感。

因素二的贡献率为9.674%，包括了“敬业乐群的”“耐心的”“热爱教育的”“了解学生心理的”“尊重学生的”等10个词汇，将其概括为“爱”，主要反映了与教育教学直接相关的品质特点，包括对工作的投入与对学生的态度。教育是对人的教育工作，最重要的是帮助学生认识自己、发现自己、唤醒自己，最终成就自己。因此学生永远是教育教学的主体，关爱学生、热爱教育才能真正做好教育。具备有开展教学活动的能力是胜任教师的基本条件，但作为一个教师“育人”才是其根本任务，有耐心、有恒心、理解尊重学生、热爱教育的教师才能真正走进学生。同时，对职业的热爱与向往是个体获得职业成就感和幸福感的关键，为长期在职业中安身立命进而达到自我实现有重要作用。

因素三的贡献率为5.408%，包括了“多才多艺的”“灵活多变的”“幽默风趣的”等5个形容词，将其总结为“艺”，主要描述了教师个人个性化的发展。现代化的教师跟随时代的多元化包容性，有其个性化的发展，老师不再是一个死板的僵化的印象，而是具有更加生动个性的形象，和学生亦师亦友的学习共同体。具备有这样特质的教师，能够将符号化的知识转化成各种鲜活的、可接受的挑战，真正将文化、科学转化为滋养学生心灵、激发其活力的源泉。新时代的教师不能僵化自己的教育教学，需要结合自己的个人特色，丰富教育教学设计，发展有自己特色的生涯规划。

因素四的贡献率为4.311%，包括了“儒雅的”“高风亮节的”“不拘小节的”“淡泊名利的”4个形容词，主要描述了教师高尚的气节，将其总结为“雅”。温文尔雅的仪态气度，淡定豁达的精神境界，不仅是教师个人形象与人格魅力的体现，更是教师个人尊严与气节的集中体现。如形容词中这般的“大家之风”的魅力是通过岁月和经历在个人身上慢慢积淀起来的，更多见于专家型的教师身上。

（三）四因素的排序

在探索性因素分析中，因素被提取的熟悉度也就反映了该因素的相对重要性。在此基础上通过验证性因素分析的拟合，我们得到了师范气质的四因素结构，可以说，这四个因素其实反映了师范气质最重要的四个特点，按照其重要性依次为“博、爱、艺、雅”。

本研究的结果再次说明温州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所提倡的师范气质结构“博爱雅艺”在形式和内容上有相应的数据和实证支撑，只是考虑到读音和节律，所以按“博爱雅艺”的顺序排列。对比以往的相关教师形象研究，在形象排名上多是亲和性、理解性等最为重要，但在本研究中，最重要的维度却是与教师自身学习能力有关的思维品质。究其原因可能是研究对象的不同，以往的研究主要调查中小学生心目中的理想教师，从学生的视角看更重视教师和学生人际互动方面的能力与品质，而本研究的调查群体是师范生，这是即将迈入教师行列的群体，本身还是扮演着学生的角色，个体自身的学习能力是未来发展的潜能，因而自身的学习能力表现得最为重要，关于思维品质、学习力、创造力等特质的重要性更为突出。在“爱”的维度上，女性表现得比男性更为突出，这符合大众对女教师更具有亲和力、更善解人意的印象。

由于入选评定问卷的词汇多是正向词汇，艺术生在所有维度上的均值都是最高的，理科生在所有维度上的均值都是最低的，反映了不同专业类型的学生评分标准的严格度。可以认为，艺术类专业的大学生评分标准比较宽松，对于正向的词汇多给予充分的肯定；理科类专业的大学生评分标准比较严格，更倾向于鉴别分析不同形容词的差异。

五、结论

本研究采用人格研究的词汇学途径，获得四维的师范气质结构，按其重要性排序分别为博、爱、艺、雅。“博”是师范气质的首要特质，也是师范生思维品质的体现。师范气质结构中的“爱”因素存在性别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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