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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表量结构建构中的认知机制探析

2018-02-28

关键词:量词隐喻事物

(长春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 吉林 长春 130022)

汉语是量词标记型语言,有单独的量词词类和丰富的量词系统。而英语是单复数标记型语言,在传统语法体系中无量词这种独立词类。然而,英语中虽无“量词”之名,但却有“表量”之实,通常由构式“a(n) N1of N2”中属于名词范畴的N1来担当“表量”功能,对N2进行计量,Quirk称之为“quantitative noun”,称其构式为“partitive construction”[1],国内学者则习惯称之为“表量结构”。属于名词范畴的N1通常由量词、名词和动词担任并对语义中心N2进行修饰,N1与N2之间的语义互动映射、相互作用和整合会形成N1和N2的常规和异常搭配结构,具体表现为英语中不同类型的表量结构。

汉英量词的表意功能不同,汉语量词除了表示量的多寡、事物的范围、大小、形状和有限的感情色彩外,其表意功能比较有限,而英语的表量名词有较强的夸张、描写、临摹、情感等表意功能;汉语个体量词丰富,专用性强(如 “piece”可译为“张、块、条、片、段”等),英语的群体量词丰富,专用性和表意功能都很强(如“群”可译为“flock、herd、school、swarm、leap、group”等)[2]。汉语、英语中均存在“一物多量”和“一量多物”的量词使用现象。基于表量结构的普遍性和丰富的修辞功能,众多学者对其进行过探讨。但以往研究多从认知语法、结构主义、修辞视角探讨量词,侧重量词的分类,隐喻性构建机制以及英、汉量词的对比与互译等方面的分析,忽略了英语表量结构量名组合的构建机制和不同类型表量结构间存在的理据性。本研究主要运用映射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对不同类型的英语表量结构进行针对性分析,以期揭示英语量名组合规律,同时关注不同类型表量结构间存在的认知理据性。

一、映射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

隐喻映射理论和转喻映射理论是认知语言学的重要理论。Lakoff 和Johson认为,隐喻的本质是用一种经验域来理解另一种经验域[3]。这两个经验域的关系其实就是源域与目标域之间的映射关系。换言之,从认知视角看,隐喻是把源模型的结构、内部关系或逻辑映射到目标模型上[4]。Lakoff认为,在隐喻映射过程中,源域的认知拓扑结构(即意象图式结构)以与目标域的内部结构相一致的方式投射到目标域[5]。也就是说,人们通常将日常经验中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物相提并论,是由于认知主体通过各种器官的共同作用发现了不同事物之间的相似之处。基于主客体的相互作用,两事物形成合成相似性(synthetic similarity)使得隐喻得以产生。赵艳芳也指出,人类在认知领域可对两种事物产生相似联想,于是可以利用对两种事物感知的交融来解释、评价、表达他们对客观现实的真实感受和感情[6]101。

与隐喻不同的是,转喻所涉及的是一种“接近”和“突显”的关系。隐喻是从一个认知模型到另一个认知模型的映射,而转喻则是发生在单个认知模型内,源概念向目标概念的映射。从本质上讲,二者都是概念的,都可理解为由源域向目标域的映射过程。如果说隐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投射,那么转喻是相接近或相关联的不同认知域中,一个突显事物代替另一事物,如部分与整体、同一认知域中的部分与部分、结果与其动因、容器与其功能或内容、事物的属性与该事物等之间的替代关系[6]116。隐喻和转喻都是人类认识事物的重要方式,对某一目标概念的有效理解往往需要二者之间的互动,共同发挥作用。隐喻和转喻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泾渭分明,转喻是隐喻的基础,隐喻中蕴含转喻[7],隐喻和转喻之间构成一个连续体。我们可以说隐喻和转喻是互补分布的,也可以说隐喻是转喻的特殊形式。这一点也可从范畴化层次角度作出解释,例如,如果将“journey”视为“life”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journey”是“life”的下位范畴(同属人生域),则“life is a journey”为转喻,若将二者视为同一层次的不同范畴(分属人生域和旅行域),则“life is a journey”为隐喻。因此,隐喻和转喻之间存在着理据性。

概念整合理论是学者们在对心理空间进行研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关于言语意义在线构建的理论[8]。概念整合理论主要关注话语展开时各种心理空间的构建过程和它们之间的连接关系。后经不同领域的学者不断改进和完善,这一理论有了长足的发展,在很多方面都有广泛的应用,它涉及到文学、文体学、语法、比喻语言、批评话语分析和语言习得等领域[9]。这些例证说明概念整合理论对研究各种语言现象,对解读人类语言(包括表量结构)建构背后的认知机制具有一定的普适性。

所谓概念整合是指心理空间的整合,而心理空间是指人们进行交谈和思考时为了达到局部理解和行动的目的而构建的概念包[10], 概念整合理论就是研究在线语言处理中心理空间是如何建构和整合的。概念整合通常涉及四个心理空间,分别为两个输入空间、一个类属空间和一个合成空间;两个输入空间的并置和融合形成一个新的合成空间,它包含了从两个输入空间映射的信息,然而其结构又不同于输入空间,表现为一种新创结构;类属空间是两个输入空间共有元素的抽象、概括的投射,在它的制约下,两个输入空间的元素有选择性地投射至合成空间;合成空间的构建涉及三种操作:组合、完善、扩展。转喻映射和隐喻映射与概念整合之间也不是泾渭分明的,前者的跨认知域映射为后者提出的各种动态的概念网络提供了输入空间,并制约着概念网络的运演。隐喻是概念整合的一种表现形式,是双域整合运演的结果之一[9]。换言之,转喻、隐喻和概念整合之间是彼此关联的,在意义建构过程中发挥着不同作用。而概念整合理论主要关注人们长期记忆中储存的固化的联系在在线加工过程中的作用,重点研究单个例子中的特别之处[10],可被用来剖析表量结构中新的、动态呈现的“a(n) N1动词of N2”的特殊构建机制。

二、量词N1的分类和表量结构“a(n) N1 of N2”的界定

英语是单复数标记型语言,没有量词词类,但很多国外学者曾对英语中的表量词作过分类,如Paul、Adams 和 Conklin、Keith等[11]。王文斌和李勇忠认为英语异常搭配表量结构中的量词可分为三类:量词性量词、名词性量词和动词性量词[12]。

量词性量词可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度量衡量词,主要用于对事物的长度、面积、重量、容积等进行度量,如 “mile、inch、gallon、ton、ounce”等。第二类是容器型量词,指用容器来表示大略数量的计量单位,如 “box、bag、 barrel、cup、truckload”等。此外,邵军航提出的英语拟容器量词也可归于此类,即由实体名词加后缀-ful构成的凸显容器最大容量的量词[13],如 “basketful、bellyful”等。第三类是因长期与被计量名词N2搭配使用而高度语法化了的量词,它们通常由名词或动词转化而来,如 “piece、flock、bunch、lot、group”等。名词性量词指临时借用名词来计量或修饰某一事物以实现作者的某种表达意图或创造某种新奇的修辞效果。与量词性量词的第三类不同,名词性量词虽处“表量”位置,但尚未语法化为量词,一旦脱离表量结构,其名词语义仍然十分饱满,如“a flood of advertisements”中的“flood”不仅用来对“advertisements”进行度量,它的使用使读者头脑中浮现大量的“advertisements”如洪水般涌来的画面。动词性量词也是临时借用动词用于表量结构的,这时它的“身份”虽然是具有名词属性的表量词,但其动态特征依然饱满,常给人以强烈的、新奇的感官刺激。因此,一旦动态特征强烈的动词性量词被置于表量结构中,形成的必然为异常量名搭配,如“a serge of water”,这种不合逻辑的“脱俗”量名搭配,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联想到水的汹涌澎湃之势。很多专业量词都是由名词或动词转化而来,但相对名词而言,将动词语法化为量词性量词则要艰巨得多。而且,英语中很多词同时具有量词、名词或动词中的双重或三重词性,当这类词被置于表量结构中时,它们的“身份”究竟是量词性量词还是名词性量词抑或动词性量词,取决于它们在表量结构中的语法化程度,具体表现为动态特征的展现程度(当名词或动词被置于表量结构中时,其原有词性必然受到一定程度的量化,即此处的语法化)。某一语境下,在表量词具有双重或三重词性的表量结构中,动态特征居主导地位的、语法化程度较低的词可被界定为动词性量词;相对动态特征而言,静态特征占主导地位的词可视为名词性量词;量名搭配逐渐规约化的、语法化程度较高的词可定为量词性量词。

在判断英语中构式“a(n) N1of N2”是否为表量结构时,我们需要了解两点,即N2的特点以及N2与N1之间的关系。首先,“表量结构”中的“表量”二字可以理解成“赋量”的意思,这从另一方面体现出N2的无“量”特征,即学界所称的“无界性”。无界性是指事物或事件内部具有同质性、伸缩性和不可复制性等特征。具体表现为N2是不可数的物质名词、表示事物群体的可数名词复数形式或抽象名词。其次,在表量构式“a(n) N1of N2”中,N1的主要功能是对N2进行量化或修饰,即N2为表量结构的语义中心或焦点,N1可以看成是从N2摘选出来的、与N2相似或相关的一部分,从语义角度可将构式划分为“(a(n) N1of )+N2”的形式。于是,英语中“a(n) N1of N2”为表量结构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第一,N2具有无界性特征;第二,N2为语义中心或焦点。 而当N2是有边界或确指事物时,或N1为语义中心时,“a(n) N1of N2”就不是表量结构。在英语中,表示有界或确指的概念通常指专有名词或通过语法手段(如冠词、指示代词和形容词性物主代词等)限定的概念。例如“a window of my house”和“ a matter of importance”,这两个构式尽管形式上和表量结构“(a(n) N1of )+N2”一致,但在第一个短语中“my house”为有界事物,在第二个短语中“matter”为语义中心,“importance”是“matter”的属性,作定语对其进行修饰,故这两种构式都不是英语表量结构。

三、英语表量结构建构中的认知操作分析

通常情况下,英语常规搭配表量结构中的量词主要由量词性量词充当,英语异常搭配表量结构中的量词由量词性量词、名词性量词和动词性量词共同充当。量词性量词N1与N2之间的转喻映射形成常规搭配表量结构“a(n) N1量词of N2”;量词性量词N1的搭配原型(N2′)与N2之间的隐喻映射形成异常表量结构“a(n) N1量词of N2”;名词性量词N1与N2之间的隐喻映射形成异常表量结构“a(n) N1名词of N2”;动词性量词N1与N2之间的概念整合形成异常表量结构“a(n) N1动词of N2”(其实任何语言意义的建构都离不开转喻、隐喻和概念整合共同作用的发挥,这里提到的形成机制主要指在英语表量结构建构过程中起主导作用的认知操作,或者说该认知操作对表量结构的形成具有较强的解释力)。

(一)“a(n) N1量词 of N2”常规搭配中 N1量词与N2之间的转喻映射

在量名常规搭配“a(n) N1量词of N2”中,N1量词包括度量衡量词、容器型量词和由其他词类语法化而成的量词。N1量词代表始源域,N2代表目标域,量名之间的关系是始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转喻关系。也就是说,N1量词和N2在概念空间上是邻近关系,它们属于同一个概念域,是接近的或关联的,主要表现为事物的属性与该事物、容器与其功能或内容之间的替代关系,即N1量词是与N2相关的部分属性,它从N2众多属性中获得凸显,从而被摘选出来对N2进行计量或修饰。量名之间属性凸显和替代的情况,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度量衡量词N1与N2之间的转喻映射,表现为N2的长度、体积、重量等属性与N2的替代关系,如“a mile of warm sea-scented beach(一英里沙滩)”“a gallon of petrol(一加仑汽油)”“an ounce of dust(一盎司尘土)”。

容器型量词N1与N2之间的转喻映射,表现为容器与其内容或功能的替代关系,如“a glass of water(一杯水)”“a truckload of oranges(一卡车橙子)”“a teaspoonful of salt(一茶匙盐)”“a mouthful of food(满嘴食物)”。

语法化而成的量词N1与N2之间的转喻映射表现为N2的部分属性或相关属性N1与N2之间的替代关系,N2的部分属性或相关属性主要包括:N2的数量属性、形状属性、组构属性、聚集属性、位置属性、声音属性和时间属性等。数量属性替代:“a lot of questions(大量问题)”“ a number of subjects(许多题目)”“a couple of women(几个妇女)”“ a variety of leather shoes(各种皮鞋)”“a pair of eyeglasses(一副眼镜)”;形状属性替代:“a piece of bread(一片面包)”“ a stick of gum(一根口香糖)”“a sheet of paper(一张纸)”“a speck of dust(一粒尘埃)”“a chunk of meat(一大块肉)”“a beam of X-rays(一束X射线)”;组构属性替代:“a fragment of china(一片瓷器)”“a layer of clay(一层黏土岩)”;聚集属性替代:“a group of people(一群人)”“a herd of elephants(一群大象)”“a crowd of people(一群人)”“a swarm of locusts(一大群蝗虫)”;居所属性替代:“a hive of bees(一群蜜蜂)”“a nest of rabbits(一窝兔子)”“a kennel of dogs(一群狗)”“a flock of birds(一群鸟)”;声音属性替代:“a gaggle of geese(一群鹅)”“a peep of chicken(一群鸡)”“a loud peal of thunder(一声惊雷)”“a spatter of rain(一阵/稀稀落落的雨)”;时间属性替代:“a fit of anger(一阵发怒)”“a spell of nausea(一阵恶心)”。

(二)“a(n) N1量词 of N2”异常搭配中N1量词的搭配原型(N2′)与N2之间的隐喻映射

在量名异常搭配“a(n) N1量词of N2”中,N1量词依然由度量衡量词、容器型量词和由其他词类语法化而成的量词充当。这种量名异常搭配虽与常规搭配形式共享“a(n) N1量词of N2”构式,但映射过程并不是直接发生在N1量词和N2之间。这里的“异常”主要指量名搭配因违反常规语义搭配原则而显得不合逻辑,常给读者或听者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这类表量结构除表达事物量的概念之外,往往还产生一定的修辞意义。当人们注意到异常搭配“a(n) N1量词of N2”时,他们认知域或理想化认知模型中的N1量词的常规搭配形式(标记为a(n) N1量词of N2′)将被激活,二者相互作用,主要表现为N2′和N2之间的异同比较。Lakoff指出,量词语言能标示其名词为某一范畴成员[14],“一量多物”现象就是量词对名词进行范畴化的具体体现,它将原本属于不同范畴的事物归为同一范畴,如“a lump of coal(sugar、meat、clay、lead)”,这里的名词都被归为外形为团块状的实体范畴。N2所代表的客观事物通过与N1量词的搭配而被归入这一量词所代表的范畴,这也是一种再范畴化的过程,同时反映了范畴边界的模糊性特征。然而,在由量词界定的范畴中,并非每个成员都拥有相同的地位,那些被认为最好、最典型的成员即是该范畴的原型,其他成员则具有不同程度的典型性。原型N2与量词N1的搭配通常被认为是最符合量名的语义搭配原则的。由于原型的图式化的心理表征是范畴化的认知参照点,范畴中的其他成员很容易被拿来与之比较,即此处的N2′与N2之间的比较,其目的是为凸显二者之间的相似性。因此,在异常表量结构“a(n) N1量词of N2”中,量词性量词能激活读者认知域中它所描述的原型名词(标记为N2′),基于N2′和N2之间的相似性,隐喻N2is N2′得以建立,其中量词的搭配原型N2′为源域,名词N2为目标域,二者之间的关系是源域和目标域之间的隐喻映射关系。如:

(1) It requires aptitude and diligence, but it does not require a single ounce of moral imagination.

(2) In North American, malaria was epidemic and there are still a handful of infections each year.

(3) The light was otherworldly and snow began to fall as the ship slowly advanced to within sight of abeigy-yellowy something moving from west to east, a speck of life behind it.

(4) A gaggle of journalists sit in a hotel foyer waiting impatiently.

(5) A swarm of people encircled the hotel.

以上五个例句的量名结构中,量词分别聚焦于名词所指事物的重量、容量、外形、声音和聚集特征上,然而与量名常规搭配不同,这些特征并非名词所属的典型特征,换言之,这些特征在量词所修饰的名词身上体现的并不明显,量名之间的关系已不是邻近或相关关系。例句(1)和(2)中,量名异常搭配分别为“度量衡量词+抽象名词”“容器型量词+抽象名词”,这两类量词所接的原型名为原本为有形有质的、可感知的实体名词,而现在分别与模糊度很高的抽象名词“moral imagination(道德想象力)”和“infections(感染)”搭配。于是,这些抽象事物被隐喻成实体,相当于概念隐喻中的实体隐喻,从而获得重量和容量属性,变得可称可量、有形有界,故可表示为“一丁点儿的道德想象力”和“有少量的感染”。从认知修辞角度看,此处的量名搭配创造出虚实交错的立体化表达效果,增强了语言感染力,启发读者的想象,耐人寻味。句(3)描写的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在雪天里,作者从远处看见米黄色的动物从西向东移动,如同一排移动的“点”。这里的“speck”表示(物体)的颗粒状,其常规搭配有“a speck of dust(一粒尘埃)”。在“a speck of life”中,“speck”用于描述属于“生物域”的事物,这是因为从远处看,那些生物如同微小的颗粒般成“点”状,这样“life”和“dust”在外形上便具有了相似性,即量词的搭配原型事物与名词所代表事物二者之间的隐喻映射关系得以建立。句(4)中“gaggle”是鹅的声音属性,其作为量词时通常接“geese”,形成常规表量结构“a gaggle of geese(一群鹅)”。于是,在“a gaggle of journalists”中,鹅的声音属性被投射至“journalists”身上,表示记者们喧哗、喋喋不休的声音属性。句(5)中“swarm”可视为由动词语法化而来的量词性量词,属于上文提到的名词的聚集属性范畴,作量词时通常用来表示“蜂群”,如“a swarm of bees”;作名词时表示成群移动的昆虫。在“a swarm of people”中,昆虫群形体小、数量多、密集、移动的心理意象图式被隐喻性地投射至“people”,形象地勾勒出人们一窝蜂地将酒店包围的画面。

(三)“a(n) N1名词of N2”异常搭配中N1名词与N2之间的隐喻映射

与异常搭配“a(n) N1量词of N2”不同,在异常搭配“a(n) N1名词of N2”中,量词主要由表量结构中语义饱满的、静态特征居主导地位的名词性量词来充当,量、名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间接的隐喻关系。与那些由名词虚化而成的量词性量词相比,名词性量词N1名词的词汇意义更饱满、实指性也更强,其本身可充当喻体喻指名词,故无需像量词性量词N1量词那样借助与之邻近或相关的、典型的原型名词去理解和感知名词N2。也就是说在这一类表量结构中,隐喻映射直接发生在量词与名词之间,其中,量词为始源域,名词为目标域,基于量名间相似的图式化心理表征,量名之间的关系可用“N2is N1名词”来表述。如:

(6) Are patients swimming in a sea of health information?Or are they drowning in it?

(7) The apparently callous handling of the case led to a storm of protest and headlines around the world.

(8) Men like to pursue an elusive woman like a cake of wet soap——even men who hate baths.

以上三个例句的表量结构中,源域N1名词所隐含的数量属性、强度属性和形状属性分别被直接映射至目标域N2上。句(6)中,“health information”被比喻成“sea”,海洋浩瀚无边的意象被投射至健康信息上,使得健康信息泛滥成灾的特征突显而出,病人在这无边无际的信息海洋里,可能因获取了错误的健康信息而丧命。句(7)中,“storm”大而急的特征被投射至“protest”和“headlines”上,表示抗议和新闻头条似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抗议强度之大和新闻头条数量之多可想而知。句(8)中表量结构的形成主要是基于“wet soap”和“cake”的外形相似,即都为块状,于是“肥皂是蛋糕”隐喻通过量名结构得以构建。

(四)“a(n) N1动词 of N2”异常搭配中N1动词与N2之间的概念整合

在异常搭配“a(n) N1动词of N2”中,量词由动词性量词充当,动词临时处于“表量”位置,其动词词汇意义和动态特征依然饱满、坚挺,即动词性量词本身蕴含着某一动作或行为的发生,那么这一动作或行为也必然有其施事者(动作的发出者)和受事者(动作作用的对象)。表量结构“a(n) N1动词of N2”中,N1动词和N2之间的关系不是直接的转喻或隐喻关系,此外,由于动词是临时借用充当量词的,其尚无规约化的搭配原型,故N1动词和N2之间也就不存在量词性量词异常搭配中所体现的间接隐喻映射。笔者发现在“a(n) N1动词of N2”中,量名关系主要有两种:名词为量词的施事者和名词为量词的受事者;该表量结构的建构是量词和名词之间概念整合的结果。现将N1动词和N2的整合网络表征绘制如图1。

图1 表量结构“a(n) N1动词 of N2”的整合网络表征

1.“a(n) N1动词of N2”异常搭配中,N2为N1动词的施事者

在此类量名异常搭配中,动词性量词除了对名词进行计量外,其固有的动态特征也被纳入到表量结构的语义范畴,并与所修饰名词的语义相互作用(表现为输入空间之间的跨空间映射),最终使名词N2所代表事物蕴含的施事动态特征获得突显或激活。于是,从动词性量词的基本语义意(Input Space I)和名词的基本语义意(Input Space II)中抽象、概括出来的、共享的、动态施事意象被投射至类属空间(Generic Space),在类属空间的制约下,两输入空间的元素(主要为动词性量词和名词的基本语义意)有选择性地投射至合成空间(Blended Space),并在合成空间里组合、完善和扩展。通过合成空间里的概念整合,最终在输出空间(Output Space)中形成了表量结构“a(n) N1动词of N2”。如:

(9) “Isn’t it a perfectly beautiful?” he exclaimed ,with a fine gush of enthusiasm.

(10) When developing or integrating applications with messaging, you may want to capture a flow of messages.

以上两句的表量结构中,量词是由动态特征饱满的动词性量词(gush、flow)充当,量、名二者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一方面动词性量词使名词中施事动态特征获得突显或激活,另一方面名词也使动词性量词具有了部分名词属性,共同构成一幅由名词作为施事者(enthusiasm、messages)发出某一行为(gush、flow)的鲜活动态画面。这两个表量结构中的名词可看做量词的逻辑主语,如“the feeling of enthusiasm is gushing”“the message is flowing”。

2.“a(n) N1动词of N2”异常搭配中,N2为N1动词的受事者

无论N2是N1动词的受事者还是施事者,N2和N1动词概念整合的过程及其所形成的表量构式均相同,皆为“a(n) N1动词of N2”(在概念整合的类属空间中二者体现的也都是动态意象)。不同的是,当N2为N1动词的受事者时,动词性量词突显或激活的是名词的受事动态特征(在类属空间中体现的是受事动态意象,而当N2为施事者时,在类属空间体现的是施事动态意象),即N2是动词性量词所隐含动作的承受者。此类表量结构描述的通常是名词事物被施予量词行为动作之后所呈现的状态。如:

(11) He got a fine catch of fish.

(12) ORS is essentially a pinch of salt and a handful of sugar mixed with clean water.

句(11)(12)的表量结构中,名词可以看成是量词的逻辑宾语,如“to catch some fish”“to pinch some salt”。此类表量结构表述的是名词承受量词施予的动作行为之后的结果状态,故例句表量结构分别表示“(一次的)捕鱼量”和“少许盐”。

四、结语

本文以转喻、隐喻映射和概念整合为理论支撑,以表量构式“a(n) N1of N2”为研究对象,考察了表量结构的认知构建机制,同时涉及到量词的分类和表量结构的界定。经分析探讨,我们发现,英语表量结构的建构主要在转喻、隐喻和概念整合这三种认知操作下实现的。其中,转喻是英语表量结构形成的基础,是构建常规表量结构的主要认知方式。在量名之间的转喻映射下,形成了常规表量结构“a(n) N1量词of N2”。基于常规表量结构依次拓展出表量结构的异常搭配构式“a(n) N1量词of N2”“a(n) N1名词of N2”和“a(n) N1动词of N2”,四者共同构成英语表量结构的基本形式“a(n) N1of N2”。在这四种表量结构中表量词的置换体现出由“虚”至“实”再至“动”的变化,四种表量结构蕴含的的动态特征也逐渐增强。要而简之,英语表量结构的建构是在多种认知操作下进行的一种渐变的、有梯度的过程,不同类型的表量结构之间存在着认知理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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