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涛甫

大型纪录电影《厉害了,我的国》以恢宏巨片饱满展现了崛起中国的辉煌成就,生动诠释了十八大以来新时代的发展理念,极具冲击力地演绎了“厉害了,我的国”主题,淋漓释放了纪录电影的艺术表现力,玉成了一部新时代里程碑式的宣传巨作。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增进当代中国价值观念的国际理解与国际传播策略研究”(项目编号：15AZD026)的研究成果。

一、新时代的新宣传

宣传是一个语境化的人心建设和价值导流实践。宣传语境发生了变化,在这个语境中的关联变量以及关系机制也会发生变化。在互联网时代,宣传语境的关联变量空前复杂,无论是国内环境,还是国际环境,均异常复杂。新时代宣传舆论工作的重要任务是：引导人们更加全面客观地认识当代中国、看待外部世界。“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这就要求宣传舆论工作与时俱进。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应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宣传就是要顺应时代大趋势,顺势而为。引导人们更加全面客观地认识当代中国、看待外部世界。执政党应成为意识形态领导者、社会心态引导者、社会情绪疏导者、中国话语主导者。要把意识形态、社会心态、社会情绪导入到预期目标,用中国话语把中外目标受众导入到预期轨道,需要执政党“顺势而为”,用与新时代匹配的宣传理念、战略、制度安排和技术路线。十八大以来,中央在宣传的战略战术上作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努力,充分展示了“新宣传”的智慧和魅力。这里所指的新宣传,主要针对十八大以来中国语境下的宣传理念和实践。

其实,在西方国家也有“新宣传”概念。二战以后,西方的宣传发生了一个深刻的变化：从“旧宣传”走向“新宣传”,传播(communication)、说服(persuasion)和舆论(public opinion)这些概念取代了“宣传”(propaganda)。究其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四个层面①：

其一,“二战”和“冷战”宣传模式的破产。“二战”宣传模式的极端例证就是纳粹宣传。“二战”期间,纳粹用极端的宣传劫持了危机情境下的德国民众,将其导入狭隘、偏激的意识形态框架中,偏离理性的轨道。“冷战”同样将“宣传”限定在狭窄的功能区间里,“极化”了宣传的功能,公众对“宣传”的感受也是负面的。“二战”和“冷战”对宣传的极端化使用,污染了“宣传”的名声,以至于将“宣传”意识形态化了。

其二,随着民主化进程的深入,民众的意志和意愿不能任由执政者摆布,民众的政治认同需要有正确的宣传理念来支撑。在民众诉求面前,执政者需要放低身段,以谦卑姿态对待民众。在宣传者眼里,公众不再是“乌合之众”和“群氓”,而是有理性和判断力的民众。

其三,商业营销的先导效应。随着市场营销经验的丰富、成熟,这些市场营销经验也被运用于政治传播领域,那些市场上被证明有效的营销技巧和策略被复制到政治传播实践中,从而延展了市场营销的版图,也丰富了政治传播的内涵。

其四,社会科学发展深化了对人类宣传心理的洞察。随着社会科学包括社会心理学、传播学的发展,对人的宣传心理的洞察和理解也越来越精确,在此基础上,对宣传目标进行有效影响,才能增强宣传的效度。

在当下中国社会,宣传同样进入新时代。互联网的崛起推动宣传语境的深刻变革,改写了传播格局。全新的宣传环境、宣传技术以及宣传渠道的诞生催生出新的宣传者以及新的宣传对象。这就要求宣传者必须应对语境的变化,洞察群体行动的逻辑,有效回应分众化的社会表达诉求,有针对性地进行注意力引流和社会心态导航,从而实现对舆论的有效引导。在互联网语境下,社会心态异常复杂,网民行为变幻莫测,要对网民施以影响,其难度超乎想象。在网上,受众高度分化,网民诉求也是多元化的,将他们的注意力和舆论表达导入预定的轨道难度甚大。值得关注的是,从近年的宣传实践的现实变化来看,新的宣传理念、宣传形态以及技术手段已经出现。

二、新宣传的典型范本

当下中国正好处在这样的时代节点上,处在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节点上,这个伟大的时代蕴含厚重的时代精神,给人们提供宽广的精神界面和上行空间。在这个伟大时代,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艺术形态,去承载、书写、呈现这个时代的广阔与厚重,以恰当的形式去反映时代的伟大和美好。《厉害了,我的国》正好找到了恰当的表达方式,成为书写这个伟大时代的典型样本。

电影信息量极大,内容饱满,气势磅礴。这种饱满状态是由时代的厚重和国家重量决定的。当下中国所取得的卓越成就是超重的,以至于在有限的艺术空间里去表现、释放,只能是选择性的,只能挑选样本中的样本、典型中的典型,选择那些超级题材和典型案例,比如,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射电望远镜FAST、全球最大的海上钻井平台“蓝鲸2号”“墨子号”量子通信卫星、C919大飞机、中国桥、中国路、中国车、中国港、中国网等超级工程等等,这些超级题材借助电影媒介的超常表现,形成气势恢宏的媒介景观。而且,这些超级题材并非题材的堆砌和铺排。那些发生在不同时间和空间节点中的现实题材,经过电影制作者的精心设计和编排,为预期的宣传主题服务,极具说服力地演绎了时代精神,饱满地展示的“我的国”的“厉害”。影片制作者对主题的精准把握以及对于叙事元素和表现形式的从容调度,充分展示了史诗大片的气度和魅力。

这部影片作为一部成功的宣传片,不是仅靠理念和主题的“单飞”,或是单向度地依靠主题先行来实现的,而是将主题融化在一个个具体的电影场景和镜头语言中,以直观、感性的叙述表现主题的高度与厚度。理查德·佩蒂认为,有两种说服的路径：一种是中心路径,这种说服路径表现在,在说服过程中,人们会仔细思考信息传达的内容,关注论点的论证逻辑是否可靠,证据是否可信。基于对论点和论据的过滤,深思熟虑后来决定是否改变态度。另一种是周边路径，这种说服路径表现为：人们会首先注意到那些与信息内核关联较少的表层信息。当信息的个人相关程度高、对该问题的知识丰富、根据该信息采取的行为要对他人负责时,选择中心路径的可能性就比较大。选择中心路径的人会需要高质量的信息,需求论证清晰,论据充分；选择周边路径的人,可能会依赖权威,考虑这条信息有多长,也更可能被幽默的语言,生动的画面感染。②《厉害了,我的国》主要采取说服的中心路径,注重对说服逻辑的周延、举证的说服力,强调说服的强度；与此同时,使用了说服的周边路径,比如,在演绎脱贫这一伟大工程的时候,影片借助藏区住村书记洛措的故事,用鲜活的故事和情感劝服击中人们柔软的内心。再者,电影以习近平的治国理念作为贯穿主线,将一个个典型样本串联起来,影片对于镜头和场景的选择特别精准和具有视觉表现力,主题和形式的结合几近完美。还有,南仁东临终前一字一句吃力说话的镜头,令人动容。

《厉害了,我的国》作为新时代新宣传的典型样本,在主题演绎和艺术表达上作出了新的探索,刷新了纪录电影的天际线。电影对于新时代主题的诠释和演绎,需要极高的政治敏锐度。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故事片,对政治的要求极高,需要制作者具备大型政论片的“天眼”,同时要体贴宣传规律和艺术规律,对电影表现手法和技巧有极高的要求,比如对于航拍技术的调度,需要电影制作者具备娴熟的宏观控场能力和细节表现力。

《厉害了,我的国》作为纪录电影,对剧场情景的掌握是很到位的。剧场是一个相对单纯的收视环境,可以暂时排除其他干扰,沉浸在剧场情境之中,接受电影场景的重度影响。在这个方面,效果是显著的。走出剧场,观众的记忆存留多少,后续影响如何,往往受到外部环境或其他场景的影响。做主题宣传,单靠一种语境的强势传播不一定有效,要兼顾其他语境的传播接力,从而形成整合传播闭环。

《厉害了,我的国》不仅体现出中国电影技术装备和技术的精湛和成熟,更展示了中国大型主题宣传的集成式传播创新,集纳了丰富的传播智慧,是一次成功的整合传播总演习。影片“前台”与“后台”之间的整合集成,创造了新时代新宣传的新范式。

注释：

① 张涛甫：《传播格局转型与新宣传》,《现代传播》,2017年第7期。

② 转引自刘亚琼：《美国大选中的政治宣传研究》,经济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