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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诗四十一家

2018-01-08

诗潮 2017年7期
关键词:外一首

携刀出行

阿里

感谢砧板,

束缚住了刀,

让刀找到用武之地。

他携刀出行,

将利刃封藏,

在套子里光芒万丈,

如新发干硎。

它想找一块地方,

以天地为砧板,

搞出一点动静,

自由发挥,

而不逾矩。

交易

胡平

一个说

——我卖!卖掉自己的灵魂

卖掉被狗啃过的良心

另一个说

——我买!买下一具木偶

买下一副伪装过的面具

只有夜晚我们距离最近

冰凌花

一段铁轨800公里

一条河有最辽阔的旋涡

人群是无法计量的

我们隔着混杂的方言

是密不透风的群山

只有夜晚我们距离才是最近的

借月光之蛊

长江大街做小的战栗

和起伏

灯火被催眠

所有的梦话都可原谅

现在,我们只有一墙之隔

一窗之隔

一帘之隔

原谅夜晚赤裸的渴望

原谅月光

暂时擦掉我们俗世的皮囊

车过后底村(外一首)

黄晨

街面平坦,人影稀疏

推开一扇吱呀响门板

一粒米,睁开空茫的眼

自画像

冬夜静谧

投射在新墙上的影子

唱了一宿空城计

荷(外一首)

龙泉

有谁会留意

平静的荷

背后

囤聚的杀气呢

夏天一过

残破的荷叶

好像破旧的盾牌

枯旧的茎

犹如一支支射在战场上

东倒西歪的箭

风吹草动

只有顶尖高手间的对决

才会让草地

腾现杀气

就像草尖儿上

一身轻功的

蚂蚱

面对草丛里一只蛤蟆的

音波功

我就这么消失了

大友

他们

滚雪球

打雪仗

我去了没有脚叩的地方

雪花重重叠叠

保持它落下来的样子

走着走着

突然失重

像是在太空

倒立

用手走路

过了独木桥

我消失在小河对岸的

寂静里

罂粟

道非

看到绚丽的罂粟花了吗

芬芳得令人窒息

——嘘别碰

她是别人的女人

有毒的

手机(外一首)

鬼石

又一次梦回师范

在学校门房

烤着暖暖的炉火

与保安老刘头热聊

随后走进学校

看见原来的旧校舍

几乎都已被拆除

那些新修建的楼房

如同宫殿一般

我抓紧时间

想拍下仅存的一点旧影

却发现手机丢了

仔细回想是不是落在

门房老刘头那里了

回去寻找而不得

索性从梦中醒来

重新取回躺在桌子上

充电的手机

然后又回到梦中

岁月

他小时候滚过的铁玎

后来被他爹焊接在

打麦场的篮板上

许多年过去了

打麦场早没麦子可打

村庄里的老人

一个接一个地离世

童年玩伴都已各奔东西

只有那个篮球杆

还挺立在那儿

他一个人在场边上徘徊

突然之间

单脚起跳胳膊上举翻腕

动作也算一气呵成

他把一团空气投了进去

写在周红艳照片后面的分行(外一首)

嗅觉到了

面包

刚刚出炉的

甜蜜空气

你坐着的门洞阴影里

有一颗

薄荷糖的味道

下午几乎美好

视线以外的阳光被远处的乌鸣擦亮

把水放在唇边

房子里应该有人走动

有另一个人的气味

各自的

喜好

那种安静

仿佛把水放在唇边

夏日午后

黄小线

树荫下

一寸光阴多么可贵

我的母亲

在小板凳上打吨儿

像个罂儿

守水

香爐村的炎夏,水是有秩序的

从庄子坝修过来的水渠

像漏时间一样漏水

想要接住漏下的水

必须为自己的稻田打开一个缺口

父亲像鸟雀守着林子一样

守到月落西山,晨星渐起

便有水可引入稻田

有时,守着守着父亲在岩洞下睡着了

前面稻田里溢出的水

经过他的鼾声,又流到下一个稻田了

时光书

江浪

转动脚印

一串串长长的省略号

拉远人生的路途

逐渐佐证人们。逐渐摧毁人们。

这些年来

离开我的是它

不离开我的也只有它

唯独离不开的是我

但我终将离开

那些琐碎的事物,超负荷的时空

在有限和无限的流光中,

万物,都将以

一个个内心填实的句号收尾。

棋局

李秋彬

背井离乡时

我在纵横的路架上,下棋

对手是自己

多年来

我按日字走马,田字飞象

在炮后,隔山打牛

现在,我走车,横冲直闯

到头来,不过一卒

我还得

退无可退地越过楚河汉界

对命运说

将!

铁匠(外一首)

苗红军

刚刚还挂在柳树枝上的夕阳

顺着风势

去看望村东头铁匠铺的铁匠

几锤子,锄头、铁又有了雏形

再几下,便可以扛下地挖土、除草了

最难的是镰刀

需凝聚精气神

每一锤砸下去

都把砧上的铁,想象成一弯新月

四溅的火星才轻松了许多

他举起头,月已当空

月光清澈、明亮

分家

张大爷刚入土

兄弟四个就嚷着分家

老宅四周的二十二棵柳树

喂养的一群鸡鸭,连同鸡蛋

腌制的鸭蛋

猪舍里不达标的猪

还得逐一盘点

老宅,等县里拆迁

应该有个好价钱

一条老花母狗,已打上窝

要等下崽以后,再杀了卖肉

所有能分的都分了

唯一没分的

张婶的气喘病,镇咳的药

至于张婶本人

他们的亲妈,也分

一家一月

月大月小,决定先去谁家

抓阄,听天由命

八戒

纳兰寻欢

多想隐居高老丘

九齿钉耙

用来种菜、锄草

秋天深了

去南山

搂一箩松毛

明晃晃的太阳

轻灵灵的风

我竟睡着了

你在我耳边喊

八戒八戒

死了也是最美的

庞琼珍

离得近些

就埋在屋旁的竹林

她用竹根下的井水洗澡

洗了37年

风摇动竹叶

水声哗哗

大哥喊:吕素清——

大嫂答:庞明先——

再拎一桶水来!

一个像你的人

彭家洪

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

像你的人

在夕光中移动

举手投足,弯腰,高矮轮廓

让我的眼睛一阵温热

我看见的这个人,猫着腰

在田野中缓慢移动

我不知道他在与风说什么话

还是在和庄稼交谈商量

今年的收成

他坐了下来。这个像你的人

他是不是和我心有灵犀

他是否也在怀念匆匆的过住

那些快乐的或争吵的

一家人团聚的好时光

我看见的这个像你的人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

我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花

看着他,站起身,拍了拍

屁股上的土,像你一样

在田野里渐渐走远,消失

此刻的枯竭(外一首)

折子

冥想,等一阵风

读书,听一阵鸟鸣

登高,看群山落日……

失败之心被时光映照

在落花时节

重读一篇枯树赋

所知生命渐紧

写下的诗,仍无法深入

人间苦难

此刻的枯竭都在

寂静之中

昆虫时间

在篙草,在树丛,在花期里

星星也曾翻动一阵风

我所知并不比昆虫多多少

一生就在转瞬之间

想想春风又绿江南岸

日子尚且漫长

寂静便随月光落满露珠和灰尘

我照看它们秘密的时刻

像遥远星球照看人类

王辅香

一粒种子

痛着醒来

它感到身体肿胀

感到一些根須

正穿过泥土

穿过泥土中的灵魂

或许那是一些战士的灵魂

它感到自己的柔嫩叶子

竟成了一把刺刀

刺破黑暗与寒冷

冲出重围的它

兴奋地看到

众多的绿色开始起义

高喊着同一个口号

我看见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王丽颖

我看见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天空的一块银子

越来越小

转眼之间钻进一片蔚蓝的湖水

不同以往的是

涟漪在更深处泛起

我被这突然的闯入带到另一个空间

没有人发现

我也以为还在原地

空荡荡的屋子空荡荡的花瓶

一切仿佛都没有异样

但有一种飞翔

在悄然发生

没有翅膀

没有咒语

像一块移动的补丁

像一把剌向未知的匕首

世纪之末(外一首)

王威洋

他将要领到上帝的旨意

脱胎换骨,清扫灵魂的仇怨

把手伸进星空,抚摸她的脸

熬不过去的树叶

自己将叶根剪断。白雪

铺平灰色街道

时间像被挤压的面包

终日饮酒,他

拨动手指头五元钱的香烟

破了洞的袜子

在鞋内数落着未来

把酒瓶砸向天边

一阵雨在黑夜里来到人间

落在头上,另一些落在

踩满泥土的鞋上和身体里

某些朝光的部分

吴小兰

QQ,电话,邮箱

都联系不上

一个叫吴小兰的人

就像关闭了与过去

所有的闸门一樣

里面躺着一条影子

她唯一存在过的证据

是我家里一张

关于她的肖像画

那年夏天

我抓出一把揉乱的零钞

递给一位画家

画家在我面前画下

吴小兰的五官,头发

神情缓慢地凝视我

她从此

走进了一张画里

我听到骨头响了

文泽予

一所老房子,已经

足够沉

祖父母一走,就带走了

近二十年的光阴

从不去惊扰那些

封存起来的

灰尘

每一次,仅是隔窗而望

最熟悉的一张

饭桌,又矮下

几分

我听没有听到骨头

响起

“嘎巴”

轻微的一声,却

发自体内,那么

真而切真

发烟

夏酉

他觉得他该发一次了

在座的八人中

四人已发过

其中一人还发了两次

他不能落在最后

上衣的三个口袋里

揣着三包

高、中、低三个档次的香烟

八人中

四人是下属

一人是领导

两人与他相当

他微笑着

摸出了中档次的那包

冬至以后

向阳

他们在谈论雾霾

谈着谈着就说到退休后

要去一偏僻的山村,或冷清的小镇

盖一间土墙屋

天晴也好下雨天也好

与三两个好友

下下棋,喝点小酒,吹吹牛

以此安度余生,有点像

王维晚年的意思

我没有作声

只是将身子住火炉边挪了挪

并燃起一支烟,沉浸在

自己制造的雾霾中

愧(外二首)

小景

细雨中,父母正和泥土一起走进故乡

我只能像一个客人,鞠躬,道别

走出那片林子,走成一棵弯腰于尘世,无暇

哭泣的植物

他们生出的草,却比我更体贴,更会撒娇

小丫头一样抱住他们,不撒手

她是自己的渡口

想起故乡,她就是体内开花的植物

在风中轻轻摇曳,却从不泄露一点儿花朵的

信息

——那些缓慢的绽放,与凋零

在寂静中涌来,在寂静中汇聚

路过的人,并不知道,我已经成为汪洋大海

她是自己的渡口——

不断出发,再返回

多年后,坐着火车从山外回来

阳光落在轨道上溅起金子般的光芒

曾经送我出山的,又送我回山里

一下车就看见,那么多阔叶、针叶纷纷爬上

枝头

只落下来

一个人

欣文

一个人,看一本书

守一个院子,院子不宽

每个角落都审问过

它们很坚定,一个字也没有向我吐露

一个人,舍柴做饭

早起,煮一锅稀饭

分三顿吃

写一首短诗

分三次服下

每次,三行

一个人,向冬天深处慢行

如果有雪

便会渐渐白头

垃圾

邢耀龙

情人节刚过

滨河路的草坪像一块比萨

瑶瑶刚五岁,就知道要把那一片塑料袋

扔进“可回收”的箱子里

“妈妈,这些垃圾都会去哪里呢?”

去垃圾车里

然后去垃圾场

再去垃圾坑里填埋

或者付之一炬

清者升天

浊者降地

之后。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以此蒙蔽众生

像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一一扭头

那个刚刚钻进箱子的面容姣好的女子,正从

身后

迎面走来

植树者

薛松爽

微微隆起。土冈,很好

小风不停吹。村庄盘腿而坐

你开始挖土,挑水

空气闪光,身体冒汗

天空俯下身,看挖好的土坑

四四方方。一艘方舟在土里划

一张小床左右摇摆

盛满草籽,幼虫,幸福。

最后,你将铁锨向土堆上一插

跳了下去。轻轻躺下来

花之毒(外一首)

一杯无

什么样的兴奋从枝头蹦了出来

世界献上阳光、月光、黯黑、阴霾

但粉色不足以保命

粉中的白色更不足以保期

崭新的世界需要刀片和毒药

温暖的良心,粉嫩的手掌

一件又一件风中翻飞的长裙

和飞翔的眼泪

要越来越毒

墓碑

应该给疯子立一块墓碑

赞美他无止无休的

带着血的激情

贊美他在人世间抛开所有

只有疯子这一个称号

灯绳

游连斌

我哥读高七那年

整个寒假

他都躲在

昏暗的阁楼上

苦苦攻读

父母不敢打搅他

也禁止我上去找他

到了吃饭时间

我们轻轻拉了

一下灯绳

咔嗒一声

如果没有下来

过十来分钟

再拉一下

后来

他终于如愿

金榜题名

经过五次高考

考取了大学

如今

父母尚在

他却不知去向

如失联的马航

我们要上哪儿去

找一根灯绳

把他拉回来

一桩往事

鱼浪

窗外是铁灰的树枝

闪光的河面

冷清的村庄

二十年前

也就在这样一个冬天

两个少年准备挑水回家

其中一个掉进了冰眼

就再也没有上来

张国强

我捧腹大笑让人架到车上

酒桌上

朋友间的觥筹来住

为何会成这样

还喝得不够开心

这筵席的短暂

为什么留有笑声

满桌的酒菜让人不可说

在我眼里

那桌陡然跃起。

飞过头顶

奔向深渊般的外面的黑暗

这样想对

桌子没有动,而我

却无力再迈开一步

再探一探夜幕

三月(外一首)

张轻沉

说不清

是我撞进了一片鸟鸣

还是一片鸟鸣

撞进了我的耳朵

几乎是同时

我在人群中忽上忽下

乱飞了起来

梁山发展史

每有大佬入伙

好汉们

就要到忠义堂里

重新排一排

座次

两棵树(外一首)

朱永富

两棵万年青

被移植在学校操场上

像两个小学生

有风的时候,它们跳舞

久别之前,或

重逢之后

有时候它们也拥抱在一起

在黄昏的缝隙中

那么久,那么久

旅馆答辩

主人强调:住房,方便往来之人

家有学童,需安静

不得滋扰喧哗;农村人有禁忌

不得引女色入房。

我告诉她:身在外,知出家

身无长物,有木鱼,有菩萨

镜子

紫影

对镜素装

我可以通过影子看见

心躲在心疼里面

不害怕阴暗变晴天

如果指尖停留在抚摸你的夜晚

晨曦中,紫色,会不会与自己对话

镰刀开垦荒山垦出桑田

亲爱的,你要使用锄头写信给我

让横竖的爱奔跑在麦地

等到收成,我来取……

24小时自动成人用品店(外一首)

蔡仙

太阳很毒

我穿着黑色吊带裙

躲在24小时自动成人用品店抽烟

一个小女孩去隔壁便利店买雪糕

路过的时候

看了我一眼

出来的时候

又看了我一眼

妈妈

双唇碰撞

“妈妈”——

我一辈子没有发过的音节

我见过妈妈

两次

都没有看清妈妈长什么样子

妈妈发给我的短信

我留在手机里

妈妈说:

“你就看在是我生你的分上

把我当知心的朋友吧”

我说:

“不给抚养费

就别再找我”

妈妈

他们怕我跟你好

妈妈

他们怕白养了我

妈妈

我从未得到你

妈妈

我也从未失去你

媽妈

你只是个陌生人

今夜,在青岛海边人家(外一首)

凹汉

郑建华放下作协主席

韩嘉川放下《青岛文学》副主编

高建刚放下《青岛文学》小说编辑

章芳放下《青岛早报》副刊编辑

邵竹君放下旅游学校

胡馨月放下来自重庆云阳

今夜,我们拂去风尘

在一杯子纯粮与酱香的合成中

倒空自己身体一切

只容纳奥帆中心海边呼啸的北风

只容纳绵延齐鲁与大巴山

只容纳老庄象、气、韵

只容纳江西与潮汕的客家历史

只容纳诗歌之生死

只容纳北海道与东夷的千丝万缕

今夜啊!在青岛的海边人家

我真实地享受一次诗人

接受一场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惠噌

李白赠汪伦千年后

是夜海深无尽,不及青岛情

残灯

这是下班凌晨两点的青岛

一些轻盈的灯光,摔落在马路边

摔碎成一条朦胧的河

摔碎成一个大巴山留守儿童

被遗弃的凹陷瞳孔

一闪闪,努力突破漆黑

突破马路边潮湿的青草与孤单

新春观鸟记(外一首)

班玛南杰

野鸽踱步在煜粟台上

鄙视着所有被神灵遗弃的粮食

三只马鸦静静站在夜的岸边

用漆黑的生命思索着一个绚丽的命题

越来越少的农田里,野鸡衔走了车轴印

鹰迷恋冬日里每一个不忍直视的蓝天

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石头说那是孤独

牧人说那是信仰

流水账

2016年4月18日,微信运动记录:

步行2万步以上者4人

步行1万步以上者24人

步行1万步以下者58人

如此众多精确的人生轨迹

在我生命匆匆走过

但我毫无知觉

像深夜里的一场雪

清晨推门满地脚印

而我却只有猜想:

他们是谁?

他们去了哪里?

清明,我为自己扫墓

杨万宁

清明,我为自己扫墓

捧一柬鲜花招魂

一冬的蛰伏过后

坟墓上杂草丛生

头脑尚在沉睡

灵魂还在路上

我不需要祭品

我不需要哭声

我需要镰刀和火种

我需要铁锹和春风

来吧,砍去坟头的野草

再培上几锹新土

来吧,点燃荒芜的思想

彻骨的疼,使人清醒

清明,我为自己扫墓

获得又一次重生

十月说

杨攻玉

十月,草木黄

躺在草丛里的车,不知沉默些什么

村东头,生了个娃儿

村西头,葬了个老者

父亲眯着眼,点燃烟斗

车轱辘动了

空中,地上

——辙迹越来越轻

与季节有关(外一首)

赵旗

蓟北望长安,不说相忘

太行山深处我看见野木繁生

携友至此,看山、看水、看花草鸟兽

闻野桃的香气,品秋梨的滋味

爱不怨山长,唯见溪水昼夜流淌不歇

像衣袂飘飘的仙于,飘忽不定

落霞夕照,这一切与季节有关

且看花开花落,春风夏雨唤醒了游鱼

飞鸟衔来秋霜,此刻都该交给孤独

夜幕下,笼统的江山

夜幕下,笼统的江山

幽居的那一条街

黄昏祈祷手册里

浮现出祖父母的脸

光线分明,一瞬间

让我的亲人

在玫瑰念珠里行走了多时

晚上接到叔叔的电话

要装修祖父母住过的老屋

让我收拾一些他们用过的旧物

从记忆中逃出来,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

我想停下来,抽一支烟

那些被丢弃的旧顶针、破线轴、手术刀

倘徉在他们生活的旧日子里

甚至,要用后半生测量大地的心跳

这幽僻的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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