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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

橡皮有着柔软的八角

橡皮永远是完整的，半块橡皮也是

一块橡皮。橡皮浑身是伤

都是擦伤——橡皮只是一种皮

橡皮又变小了。这很好

它喜欢这样缓慢

而长久地消失，它爱着这种

无人注意的残忍

菜园

黄瓜是绿的。

最黑是丝瓜花上的蚂蚁。

西红柿点灯，辣椒放鞭炮。

游手好闲的大黄蜂一共有三只。

菜园拥挤，

生长寂静。

母亲关好园门，提着一只空水桶回家了。

有没有一场雪下一整夜

有没有一场雪下一整夜

第二天还在下

第三天還在下

第四天还在下

第五天还在下

第六天还在下

第七天，雪停了，你来了

两行深深的脚印看上去就像是

我走了

山行

一座山、没有土匪是空虚的。

松涛阵阵，摸拟着千军万马在厮杀。

草一半是枯的。石头全是聋的。

“那些不被允许开花的植物”——

一条小路的尽头是白云。

哦，白云，一个星期有七个礼拜天的白云。

一座山仿佛人类的胸腔：一只鸟

飞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它将落在哪里。

候车室

这些陌生人我都认得——

他们是同一只蚂蚁，在高悬的树叶上；

他们是同一片树叶，在风中

抖落一身尘土。

雨已经停了，大屏幕上的剧情还在继续。

嘈杂声与冷空气扭打在一起。

灯光昏暗得只许人睡去，不许人醒来。

他们其实无处可去，他们和我一样，

等候的，并不是一列火车。

花开了

没有人惊叫

甚至根本没有人看见

花开了——我想象着——犹如一个女人

解开了衣裳，它只是

让世界缩小成

一个怀抱

而你从旁边匆匆走过

带走了，它十万分之一的香

致敬

如果有可能

我想在水里面睡一觉

那是另一种秩序啊

我将成为，一个神秘的未知数

——谁能保证醒来的

不会是一朵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