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pil这个词，仔细考究的话，会发现很有意思。它有两个意思——小學生；瞳孔。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意思，怎么会是一个词同时具有的呢？两个意思又是孰先孰后呢？

我们不妨从源头上探究一下pupil。pupil其实来源于拉丁语pupillus（小男孩）和pupillas（小女孩），是pupus（男孩）和pupa（女孩）的指小形式。所以pupil的最初意思是“小孩子，小学生”。那么，“瞳孔”这个意思又是怎么来的呢？先来看瞳孔的汉语解释——动物或人眼睛内虹膜中心的小圆孔，为光线进入眼睛的通道。通俗来讲，瞳孔就是眼睛里的黑色部分。然后我们再来看“瞳孔”和“小学生”的共同特点—— 小。再进一步想象，当我们仔细看向别人的眼睛里，尤其是瞳孔处，会发现什么？不正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娃娃”么？所以pupil之所以也是“瞳孔”，就是因为映射在瞳孔的人像如同小孩子而得名的。类似的还有pupa（蚕蛹），puppet（木偶，傀儡），puppy（小狗），他们和pupil同源，都是来源于拉丁语pupillus和pupillas，取其“小孩子”之意。

这样一番追溯下来，pupil的两个意思“小学生”和“瞳孔”，顿时就显得无比和谐了。

此外，pupil作为“瞳孔”的意思，还有一个俗语——apple of ones eye，汉语翻译为“掌上明珠”。这里的apple指的是正是瞳孔pupil，因为pupil是眼睛里最敏感最珍贵的部分，所以apple of ones eye即pupil of ones eye，意思是一个人的最珍贵之物，意思和汉语里的“掌上明珠”相似。这条俗语出自《圣经·诗篇》第十七篇第八节：

Keep me as the apple of the eye； hide me under the shadow of thy wings.

说完英语pupil及其两个意思的具体来源，再来看一个与pupil颇有渊源的汉语——童。为什么说pupil和童“颇有渊源”呢？我们不妨参考一下汉语词典中童的解释：1. 小孩子；儿童。2. 旧时未成年的仆人：书童。3. 没有结婚的：童男；童女；童贞。4. 未长成的：童牛（没长角的小牛）。5. 秃：童山；头童（喻人秃顶，如“～～齿豁”）。6. 古同“瞳”，瞳孔。7. 姓。

所以，童共有七个意思，而其中最常用的是1和6这两个意思，即“小孩子”和“瞳孔”（通“瞳”）。显然，和pupil一样，汉语童也是先有“小孩子”之意。后来有一天古人在直视别人的眼睛时，发现眼珠子的黑色部分里，也有一个“小孩子”，就索性就把眼珠子的黑色部分也叫做“童”，由此童就同时具有了“小孩子”和“瞳孔”（或“眼睛”）的意思。渐渐地，由表示“瞳孔”和“眼睛”的童字又造出了一些词。我们现在所说的“瞳仁”，本来是“瞳人”（唐代诗人李贺曾在《唐儿歌》中写道：“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而最初其实是“童人”；现在的“瞳子”最初则是“童子”（《晋书·文苑传·赵至》：“童子白黑分明，有白起之风矣”；《汉书·项籍传赞》：“舜盖重童子，项羽又重童子”）。

但是，在使用过程中却产生了有歧义的问题。表示瞳孔或者眼睛的“童子”“童人”，和表示小孩子的“童人”“童子”，很多时候根本区分不开。于是，古人就给表示“瞳孔”和“眼睛”的“童”，加了个偏旁“目”。于是，一个新字诞生了——“瞳”。而原来的表示眼睛的“童人”“童子”逐渐成了后来的“瞳人”“瞳仁”“瞳子”。

读到这里我们就会发现pupil和童的相似之处了。英语pupil其实等于汉语的童，二者都是先有“小孩子”的意思，再由“小孩子”之意引申出“瞳孔”之意。只不过英语的pupil自古至今都是这一个同音同形的词来表示两个不同意思，而汉语则是由原本的一个同音同形的“童”同时表示两个意思，逐渐变为“童”和“瞳”分别表示“小孩子”和“瞳孔”。

高桂珍，西南大学教育硕士，现任教于山西省大同市第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