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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上造画:以漆为乐,以漆为生平

2017-12-25何涵妃

海峡旅游 2017年12期
关键词:大漆漆画手艺人

何涵妃

81岁的林源是福州当地为数不多的掌握针刻技法的老手艺人,他的个人命运与上个世纪福州的漆艺发展休戚相关。如今,虽然漆器的实用价值与造型都难以满足人们的需求,以致在日常生活中逐渐走向边沿化,但他仍几十年如一日地在坚持这项古老而精湛的手艺。

王庄是福州的四大老社区之一,如今已经被附近世欧广场的热闹繁华所掩住,不太看得出旧日痕迹。老手艺人林源与妻子就住在这一片区,前些年,福州最早几批的拆迁安置房下来后,他与妻子搬进了宽敞的公寓,置换的另一套公寓被辟作工作室,两栋楼房的距离,不过百米。电话那头的林源精神头很好,挂下电话,气定神闲地从不远的工作室踱步到跟前,乍看之下,不像是手艺人,夹克衫、金边眼镜,十足老教授的派头。

林源今年81岁,是福州目前为数不多的还在坚持用针刻技法在漆上作画的老艺人,针刻技法重在装饰,较之传统脱胎漆艺繁复与辛劳的过程,针刻与漆画,可以称得上大漆工艺里的阳春白雪。在福建,一谈起大漆,必然想到福州,脱胎漆器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福州的代名词。老福州人的记忆之中,家里多少会摆上两件漆制的什物。传统时候,婴孩出生时的接生盆是漆制的,家中的大件小件,床台、桌几、花瓶,也必须用大漆漆过。

日用漆器与如今家中常用的塑料、陶、玻璃制品从造型到手感,都完全不同。如何形容它呢?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曾描述过日用漆器,“食器之中,陶器虽不差,但陶器并无漆器之阴翳、深味,漆器予手的感觉确是轻、柔,近耳旁亦已不出声。”传统的审美之下,漆器造型轻柔,色彩内敛,用起来称手,甚具日常之便。

林源家中客厅摆满了个人的漆艺作品,俨然一间小展厅,漆画、漆盒、果盘、屏风,仔细辨别,是上世纪以来产自不同时代审美之下的作品,有龙凤呈祥,也有花鸟鱼兽。他一生与漆艺牵连,从工艺美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福州的工艺美术研究所里工作,跟随著名的大师李芝卿学习漆艺,最早漆画并未像今天一样独立成派,手艺人主要通过器物进行表达。

他的个人命运也随上个世纪福州的漆艺发展流转反复。1969年林源被下放,在没有电、走上五个小时才能抵达的建阳小山村里,待了将近三年时间。1972年,长沙马王堆文物出土,当时发现了约500件精致的鼎、壶、奁、案几等漆器,技艺精湛,漆饰水平极高。福州第一脱胎漆器厂接到任务,前去长沙复刻漆器。李芝卿即刻把他从闽北调回来,派到现场去了解出土的文物情况,“针刻技法就是那时候发现的,当时看到两千多年前的漆器都做得那么精致,就想把这个技法学会。福州过去也有针刻,但是少有人去做它。”

林源跑了三次長沙,一次就是半年。他以古人为师,反复琢磨线条与漆绘,最后掌握了这项技法。在历史上,以锐器刺刻图纹的漆工艺名叫“锥画”,福州当地人如今通俗地称之为“针刻”。《髹饰录》载,“物象细钩之间一一刷丝为妙”。针刻的难度在于下一针就是一针,线条的刻画不容得半点差错,稍微精神不集中就可能前功尽弃。做针刻的钨钢针是林源自制的,市面上难找到合心意的材料,他继续着早上未完成的画,先复刻出线条,再画细致的纹样,然后上针刻,一步步都格外细致。

有时候,一坐下就是一天的功夫,这样慢慢地髹漆、戗金、打磨,他已重复做了四十多年。如今漆器的实用性日常性,与传统的生活方式一起,已逐渐消失。虽退休多时,他仍在坚持,看他仔细下笔,把蛋壳碾碎贴在漆上,十几分钟才贴了一朵梅花,心里想的大概也不是什么生计,而是几十年来的那么一点追求吧,“漆画很麻烦,功夫很细,一错这个坯就完了。如果发现自己今天有私心杂念,或者身体不好,我就不去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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