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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冲淡”的审美意境

2017-12-19朱晓丽

大观 2017年10期
关键词:天人合一

朱晓丽

摘要: 司空图的“冲淡”美学思想集中体现在《二十四诗品》中,其思想内核催生了司空图以“道”为体的思想观念的形成,并深刻影响着其诗文创作的审美取向。他以一种超越性的美学意识和理论气度,将“冲淡平和”的诗道徜徉在自然化育、万物生成的宇宙整体观之中,建构了一个“思与境谐”“天人合一”的理想生存家园。

关键词:冲淡;审美意境;天人合一

一、“平居淡素”:司空图“冲淡”思想的产生

自古以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历代文人诗文人生导向与最高理想。司空图早年颇有济世安民的理想,希望有“忧天下而访于我者”能重用他,为振兴李唐王朝效犬马之劳。然而动荡的时局将他的理想彻底粉碎。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年代,坎坷的仕途经历使他退隐深山,以酒自娱。他在《自戒》一诗中说:“众人皆察察,而我独昏昏。取言于老氏,大辩欲讷言。”他并不想置身于现实之外,但又不得不超脱于现实之外。他是由悲观、痛苦、绝望而转向于佛老的任其自然、恬静冲淡、超然物外的。介于这种矛盾心情,在这种情况下,他淡泊超脱的精神境界体现在诗歌理论批评中,就形成了“冲淡平和”之美。他在《二十四诗品》中把诗歌创作分为二十四品,看似风格多样,实际“冲淡平和”的思想似主线贯穿始终。“淡”,不是浅谈寡味,而是“陶溶气质,消尽渣滓”所达到的高度和谐、浑成的境界。看上去好像枯淡质朴,实际上却丰茂华美,它“如人食蜜,中边皆甜”,似韦诗“发纤浓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司空图用“平居淡素,以默自守”的态度,满饮宇宙间的冲和之气,然后心鹜八极“使万物莫不随其性”,从而虚静而一,顺乎自然,达成了独与鹤飞的审美理想。

二、“天人合一”:司空图艺术意境的创构

(一)“执守太和”的宇宙整体和谐观

冲淡,首先在于“执手太和”,探讨的是作家审美理想和其中蕴含的和谐之美。“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所谓太和,指天地阴阳汇合之处的最和淡的气静,“执守太和”,就在于维持胸中蕴含的宇宙自然、阴阳聚合的冲和之气。万事万物都包含着阴阳、表里的两面,它们之间对立又相依,构建了一个具有生命力的交感往复的宇宙环链。“执手太和”则在于从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出发,突破“人类中心主义的原则”,主张万物平等,包括人在内的万事万物都因其各自的价值而成为宇宙整体上的一环。“一阴一阳之谓道”这生生不已的阴阳二气织成一种有生命的节奏,形成了以“道”为本的“冲淡平和”思想境界。清人孙联奎在《诗品臆说》中指出:“谈诗小技,然司空图往往论及天地。如‘天地与立,神化攸同及‘荒荒坤轴,悠悠天枢等语,即终以‘载其要端,载闻其符,则欲人之小技而窥天道也。”司空图基于“执手太和”的构想,以诗歌的艺术思维和形式描绘了人质人性和道质道态的同构形态,从而以诗学的眼光与究天人之学融通的思维“窥于天地之道”。

(二)“思与境谐”的创作审美取向

“冲淡”诗境的建构,在于“思与境谐”。“思与境谐”说的是诗人在审美创造中主体和客体、理性和感性、思想与形象的融合达到一种“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高度。细究之,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其诗着力于“平居淡素,以默自守”诗境的创设。

冲淡自然之美贯穿于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中,冲淡的要求是“饮之太和,独鹤与飞”,给人的感覺应是“犹之惠风,冉冉在衣”。如“缑山之鹤,华顶之云”,具有道家“太华夜碧,人闻清钟”“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超凡脱俗,飘逸绝尘。这些话虽然都有各自不同的侧重面,但在强调平和淡远、自然遇合这一点上是共通的。冲淡的诗境只有冲淡之人在无意之中才能获得,诗思飘来如“过水浮萍”,笔之所及则“着手成春”,悠悠然似天乐和声,如陶渊明诗“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心”、柳宗元诗“自得本无作,天成谅非功”,都表明此种境界的获得全凭自然遇合,而不能靠勉强凑合。“俱道适往,着手成春,如逢花开,如瞻岁新”。它是诗人即目所见,即景会心,因景生情,自然灵妙的产物。它既是诗人妙造之自然,又不见任何人工之痕迹,只要兴会所至,“俯拾即是”,强求而不可得。这就意味着主体只有与客体的宇宙自然生命,交融谐和,参透天地、自然之道,才能达到“脱有形似,握手已违”的理想境界。

其次,摹写达到“心物一体”的理想人格形象。

司空图早岁信奉儒术,颇有经国济世之心,晚年退隐山林,寄情释道,只求避世全身。这种哲学倾向和生活环境很自然地使他与王、孟一类隐逸诗人在思想情感和审美趣味上一拍即合。因此,他的诗文创作中多有表现要自我消解心气,“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理想人格追求。具备这种心物一体、冲淡平和精神品格的人,禀阴阳之交而生,与幽独仙鹤展羽俱飞;清风徐来,衣襟联袂,畅游绿林,吟赏鸣琴;不即不离,无迹可求;若即若离,有飘逸神韵。诗境是现实的,而其中所体现的精神情操和理想人格,则是超乎现实之上的,《高古》中“虚伫神素,脱然奎封”“畸于人而侔于天”的得道真人,乘其本性而与自然之道合一,超越尘世浩劫,升登天堂之上。如列御寇之“御风而行,泠然善也”。他在幽静之中深深地领悟了自然的奥妙,主体的我已完全地融入了客体的自然之道中。就像《庄子·大宗师》中的真人一样,“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具有超然物外,清净寡欲的特征。

三、结语

司空图早年信奉儒学,锐于用世;晚年笃好释道,退隐山林。他在《休休亭》一文中调侃自己说:“谓其材,一宜休也;揣其分,二宜休也;且耄而瞆,三宜休也。又少而惰,长而率,老而迂,是三者皆非救时之用,又宜休也。”可见他的退隐实在有不得已的难言之痛。但当他从佛老之学汲取的旷达疏放的人生态度与诗作理论结合,就形成了“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的美感特质。影响了后世诗歌理论批评,创生了一个有关诗学的“冲淡平和”的理想化的精神家园。

【参考文献】

[1]郭绍虞.诗品集解[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2]庄子.庄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

[3]司空图.二十四诗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4]王国维.人间词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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