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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镇江津白沙

2017-12-07江津区四牌坊小学刘云霞

重庆与世界(教师发展版) 2017年11期
关键词:白沙井水井口

□文、图/江津区四牌坊小学 刘云霞

千年古镇江津白沙

□文、图/江津区四牌坊小学 刘云霞

白沙凤鸣街

江津白沙古镇的凤鸣街应该算得上是“养在深闺未人识”吧。

穿过阳光里正散发清香的栀子花丛,走过了高高低低的泛着青苔的石板路,向小巷里的流水寺里探出头来的香客打过招呼,眼前一座川渝老民居就引起我的注意了。

老屋是典型的穿斗式屋架,坐南朝北,面向滚滚长江,采用石头、石砖、木头、竹篾和泥巴等材料,运用多种设计,高勒脚,共三层,顶层是阁楼,小青瓦屋顶。从外观看底层是石砖,二层是木板。由于历史太悠久,木板已呈灰褐色了。三层是竹篾,用黄泥掺麦糠泥糊过。整座老屋就好像随意搭起的突兀而起的大盒子,危若累卵,有点让人望而却步。但这就是它非凡的气魄所在。这或许是某户人家的儿子成家以后分庭独立,或许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长工娶了媳妇选择在此安家,或许是某个不甘命运摆弄的纤夫为心爱的阿娇修筑的爱巢,总之,我能想像一对小夫妻或者一个大家庭住在这气派的三层建筑里,夫唱妇随,俯瞰江水,聆听涛声,满心惬意满怀希望地生儿育女。

一声鸟鸣突然传入耳畔,蓦然被从梦中惊醒一般,仰头倾听。这鸟叫声非常熟悉,非常清脆,似乎在我童年村落的某条田埂上白鹭的歌唱,又好像在老家院落的房檐下画眉的嬉闹,触手可及。

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就是凤鸣街哟!”

哦,果然,墙壁上不是赫然挂着“凤鸣亍”三个带有文革遗风字样吗?

顺着指路标,沿老民居旁的几十级石梯拾阶而上,就到了江津白沙镇常常出现在传说中的凤鸣街了。凤鸣街与流水寺隔一条飞瀑相望,坐落在半山腰。一排颓败的断墙被后排非常陈旧的穿斗房屋环抱,只见泥墙与泥墙相接,屋顶与屋顶相连。那些房屋朝向完全不讲究,有坐南朝北,有坐西向东,有坐东南朝西北,有坐西南朝东北。如果有规矩,那就是因地制宜,且尽量节省筑房用地面积,看得出这是几十年前,靠长江讨生活的渔民、纤夫们的随意建筑。只是从烟雨蒙蒙的江面上传来的阵阵涛声,还记忆着那个远去的年代。

与其说凤鸣街是一条古街,其实更不如说像互相牵连的几个大院落。在中心地带五棵虬枝横斜的黄葛树,年头应该不小,树干粗壮,高大挺拔,绿叶苍翠,生机勃勃,树冠如穹盖一样撑在院落头顶上。院落里应该住着很多户人家。想象着,当年无数的夏日午后,老太太在树荫下絮絮叨叨摆龙门阵拉家常;老头子们抽着叶子烟敲着象棋子;青壮年的汉子们光着膀子在树下喝大酒,偶尔腰背上被蚊虫叮咬了,骂一句粗话用手使劲拍打一下;他们的媳妇专心致志地纳着鞋底,不时把针往头发上摩擦一下;小孩子们举着高粱杆儿,从这户人家跑到那户人家,大汗淋漓……人与房屋,房屋与自然,人与自然都是那么亲和随意,其乐融融。

黄葛树上栖息着很多白鹤,羽色素洁,体态飘逸,鸣声啾啾,为没落的百年古院落平添几分生机。一只觅食的母鹤归来,尖尖的灰色硬喙里衔着一条长长的鲫鱼。它的几个幼小的孩子,在树桠上搭建的窝里慌乱无助地吱吱鸣叫,晃动着肉嘟嘟的翅膀,费劲儿地撕扯着那条死鱼。

“啪”地一声,我的脚边掉下一块鸟粪来。地上的石板底色是灰的,经过千年的鸟粪里所含的石灰质腐蚀,早已被染得灰白。又是“啪”的一声,一只幼鹤掉下来了,在路边草丛里无助地哀鸣。母鹤静静地站在枝桠上,一动不动。我无奈地、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或许,几百上千年的来来去去中,多少文人雅士如我这般站在院落的黄葛树下,也是这样无奈地、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凤鸣街,原来是如此凤鸣鹤唳。

白沙古镇位于长江主干道,发祥于两汉,兴起唐宋,历史已逾两千年,自古为天府名镇。由于时局动乱、自然灾害等多种因素,凤鸣街大多原著居民到商业贸易兴盛的白沙码头做苦力谋生去了,加上白沙码头多个黑帮为争夺地盘,不断发展壮大。各个黑帮之间为争夺地盘经常械斗,甚至为收取保护费而鸣枪恐吓民众。栖居在凤鸣街院落里的白鹤因此会受到惊吓,瞬间扑腾着翅膀,惊叫着窜飞起来。天长时久,附近的居民们只有见闻白鹤惊叫乱飞,就知道黑帮们又来扰民而纷纷避难出走。“白鹤报警”,成为了“凤鸣街”街名来历的一种传说。

不过,我宁愿相信另一种说法。白沙对面的苟洲半岛多像一只碧绿的大鸟,巨大的鹰嘴,长长的尾羽,头部强势有力地朝天高扬,正展翅翱翔于奔流不息的长江之上。“凤凰!”我惊讶地叫出声来。“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此刻天空湛蓝如洗,江水如万千无畏的勇士向着东方奔涌而去。一声汽笛长鸣,一条驳船经过,那掀起的层层浪花沾湿了凤凰的双翼。

“落拓豪英满坐,烂漫风骚连纸,天外凤凰来。”不是么?近代白沙先后涌现出了一批名载史册的匡世奇才、志士仁人。著名爱国诗人吴芳吉,地方史学家邓少琴,国画家张采芹,爱国将领抗日军长夏仲实,书法家周浩然,油画家陈可之,作曲家王锡仁,前国家女排主教练邓若曾,原国防科工委主任丁衡高上将,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科院院士周光召,当代科技创造发明家张朝吟等,都曾栖息在白沙这块沃土上或学习或工作过。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陈独秀、原国民政府军委副委员长冯玉祥将军、蒋介石夫人宋美龄等都曾在白沙留下了令人唏嘘的故事。

凤鸣街,朝阳鸣凤,贤人辈出。我伫立在黄葛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一位老妇人蹲在墙角悄悄地观望着长江,如一位睿智的哲人。她的目光让我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宁静。

古街上的古井

讲到白沙古镇,不得不提东华街;提到东华街,那就不得不说到古井。古街上的古井,是白沙古镇的“镇”镇之宝。

对于东华街的古井,有太多的人有着太多的念想和向往,但要真正地触摸它们,还真不能赶时间和图方便,而是要忘掉这尘世的一切,把一颗世俗的心置于真空状态。

寻访东华街古街,不能不去寻访古街的三井“月亮井”、“圆井”和“方井”。据说它们是古街的血脉和魂灵,也许那样的说法太飘逸玄乎了一些,但它们在百年岁月里,滋润着这一带几百户居民的生命却是实实在在的。

“月亮井”在东华街一头的月亮井古街上,古街的名字也因月亮井而得名。说月亮井古街不如说就是用青石板镶嵌的一条小巷。月亮井不同于一般建在天井或者园子里的井。它是砌在两座居民房屋的屋檐下。井口实在是太大了,生生把窄窄长长的巷子隔成了向东向西的两段,人们出行极不方便。于是,聪明的石匠想了一个办法,干脆用石头把水井严严实实围起来,上面用一大块平整方正的石头把井口盖住。这样一来井口就不是显露在地面,而是藏在看似石头路面的地基壁上。如果不是刻意寻找,真不知道那里还有一口井。井的外壁最上方被凿了一个形似月亮的弧形的缺口,人们就只能弯着腰从缺口处取水,井口最高、最宽处刚好容一只成人手臂举着葫芦瓢伸进去。酷似月亮形状的月亮井也就因此而得名。

在月亮井取水的过程是有点麻烦的,因为地基壁不高,只有一米多一点吧。加之井沿比井口要低,人们取水时得下几级石梯到由几块石头铺成的井沿上,侧着蹲下身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将水瓢探进井口里,把水一瓢一瓢舀出来,一瓢一瓢倒进自家的桶里盆里,一点儿也急不得。

即使这样,周边的居民为了取水也保持了极大的耐心。就是这口很难让路人发现的水井,养育了这一带“水流沙坝”富有顽强生命力的人们的生命。

干旱少雨的年月,月亮井却越发热闹。据住在月亮井旁边的贺大爷说,他今年73岁了,自3岁起跟着拉纤的父亲搬到这里,见证了月亮井里的水一直都是盈满的,从来没有干涸过。而且井水很神奇,冬暖夏凉。严寒的冬天,长江水冰冷刺骨,井口却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井水温暖如春,简直就是温泉。夏天酷热难耐,月亮井里的水却如冰水一般凉快。

那一年白沙干旱,长江的水也极度浑浊,有好多的白沙人到这里来取水,排队取水的人往往通宵达旦。家家把大大小小的铁桶木桶瓦盆瓷盆按序排放在井沿旁,有时向东西两条小巷绵延数了十米。人们等候取水的时间不但不是枯燥的,反而十分快乐。那些年各家派出取水的男人女人们,聚在这条窄巷子里,不时会家长里短,呱呱唧唧,荤的素的酿成了另一种繁荣。

距离月亮井几百米处有一口圆井。顾名思义,井口是圆的,挖掘于何年何月,又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已无从考证。听老街坊71岁唐姨说,从她爷爷辈时就有了这口井,至少都有三百多年历史了吧。

因为太古老,且从来没有被冷落过,这口井曾经高出井口二三十公分的石头材质的井沿也被磨平了,人们又在被磨平的井沿上加修了新的一道井沿。至今圆井里的水还被古街上的居民宝贝似地饮用着。不管自来水如何方便,人们仍用简易的管子将井水引到自家水缸里。如果哪天自来水停了,人们更是蜂拥而至排队取水。大家都说圆井里的水最纯净,不像自来水厂的水加了消毒剂,喝圆井的水肯定会长寿,于是唐姨就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地介绍了街上曾经的百岁老人。

圆井造型独特,分内井和外井。外井口是圆的,里面却是上下两个方方正正的正方体连接而成。从井口到四分之三部位的井壁,是一个高约三米、边长约三米的、多块长条石板立砌而成的正方体,这是圆井的上层,即外井。下层则是在铺着石板的底端正中间往下凿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内井。想必是井水珍贵,当内井的水装满时,井水就会漫出到上层大井里来,绝不会溢出地面来四下横流,白白浪费。仔细看,做井盖的石头临井口的一边竟然有很多个光滑的凹穴。有人说,那是街民把菜刀和剪刀放在上面磨,天长日久,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据说以前圆井的水是满的,都满到了外井口。怎么现在只是刚好漫过内井呢?唐姨介绍她爷爷曾经给她讲过:兵荒马乱的年代有兵匪常在这里路过。遇酷暑炎热口干舌燥时,他们饥渴难忍就直接在圆井井口用手捧着水喝。因为他们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当地百姓非常痛恨,就常在夜里敬香拜神,祈愿圆井的井水不要满至井口,让兵匪们不用工具就喝不到井里的水,而那时的兵匪一路行军怎能带汲水的工具呢?或许是上天有眼真的保护着他的子民。有一天早晨,人们起来忽然发现圆井的井水少了好多,刚好只漫过内井的井沿,必须要用吊桶才能打到井水了。从此以后因为饮水的不便,兵匪们也就绕道而行了。

传说的故事让人好奇。我在想这可能是老百姓曾经的良好愿望吧,但因为一口造型奇特的井也多少表达着人们对和平日子的向往。

“方井”位于一道长长的斜坡下面,井口大得出奇,井口竟有两三米宽,简直像是一口小鱼池,称得上东华街最大的古井。过去方井附近居住人口还多,在炎热的夏天里,收工回家的石匠、篾匠、纤夫,拖着疲惫的身子路过,常常在井口上蹲下,端起葫芦漂瓢舀水喝,咕咚咕咚,一瓢井水不歇气就下肚,喝完了伸长脖子喘喘气,再舀起一瓢抹一把脸,冲冲结实刚劲的手臂,整个人就变得清爽干净了,回家的心情也畅快起来。

据考证曾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初,有一家染坊的老板曾个人出资对方井进行过一次重大的重修。从此方井水源丰沛,当地的人不但当作生活用水,而且还用来灌溉周边的庄稼地。历史上当地屡遇土地干涸,附近很多庄稼颗粒无收,但方井附近一带的农作物仍然长势丰茂,以致很远的人把这口方井称为神井。过去逢土地菩萨生日,这里的香火从来没有间断。

如今的方井,水源还是那么充足,只见源源不断的井水向外顺着一条小沟流去。因为离居民居住区较远,人们也不在此汲水了。被遗弃的方井却被一些善男信女们供奉起来,将方井外的小水沟拦起来,安上洗衣石,在这里洗洗衣物。

岁月蹉跎,古井沧桑。月亮井,圆井,方井,如此静谧地坚守在白沙古镇东华街,滋养过多少生灵的繁衍生息?而今,我再次亲近东华街古井的缘由,大概是在打捞那些饱经沧桑的岁月,让喧嚣浮躁的心再一次注满久违的古镇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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