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蕙心

您坐在老屋的一角，

手指如被剥离了树皮的枝干，

面庞也皱缩得如桃核一般，

虽已年过八旬，

却仿佛回到了婴孩时代。

您望着自己辛苦抚育成人的儿女，

口中却从未停止过对母亲的呼唤，

原来，

母亲，

依旧是我们生命记忆之初的温暖。

颤抖的双腿，

已支撑不起您那高大、沉重的身軀，

可您那双浑浊的眼，

依然执拗地凝视着窗外，

那里，有阳光，有蓝天，有自由，有温暖！

生命的旅程虽已将至终点，

却依然阻挡不住您对自由的渴盼！

儿女为您购买的玩具，

已成为了您最好的玩伴。

然而又在那样一个瞬间，

您蓦然间清醒，

望着归家的女儿泪水涟涟。

我轻轻推开您的屋门，

可您却视我若不速之客一般，

迟钝的眼眸中，

只余下了孤独、无助与茫然。

我就站在那里，

久久凝望着您已衰老的容颜，

侧耳倾听着您如孩提般的欢笑与哭泣，

仿佛，

时光真的已倒流了八十年！

就在那一瞬，

我倏忽间明白，

原来，

生命的终点，亦是起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