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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优如谜

2017-11-15

北广人物 2017年2期
关键词:葛优墨镜

葛优如谜

每个中国人都认得葛优,但其实每个人也都无法看透他。他把角色当作了铠甲,把真实的自己绝妙地隐藏在背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中国最著名的演员之一,像个盛大的谜面,却没人能揭晓谜底。

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的导演程耳这样形容葛优在里面所扮演的角色:一个黑帮老大,陆爷。几年前,当葛优还在冯小刚的贺岁喜剧电影中演绎那些淘气又卑微的小人物时,有人问他是否有一直想演而没有演过的人物,葛优答,黑帮大佬。看上去,他似乎在程耳导演的这部新片里实现了理想。

躲在墨镜后面

在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中,葛优对袁泉扮演的电影明星吴小姐说,“你是第一次见我,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你的电影我都看过。”某种程度上,葛优对于全中国的观众来说,就像电影中陆爷与袁泉的关系,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尽职尽责地出现在岁末。在北风凛冽中,躲进电影院,葛优总能带给人们温暖。他从没有扮演着普度众生的圣人,而是看上去就像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瘦弱、狡黠、冷面热心,总是用毫不留情的自嘲来消解着生活的沉重与酸辛,却最终总是能抱得美人归,在凡俗的人间收获一份卑微的幸福。

看到葛优的那张脸,似乎让我们觉得,活着也变得没那么艰难了,而那些过去的日子,也并不是不值得怀念的。虽然葛优并不承认,那些大众总喜欢和他本人画上等号的角色就是生活中的他自己,但他却愿意选择相信那些人物的命运,“我愿意让大家觉得温暖和快乐。”他这样说。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人们常常忘记了,葛优其实并不是一个喜剧演员,或者说,并不是一个仅仅能够演绎喜剧的演员,在他的生命中,除了那些轻盈的浮华之外,来自戏剧或者人生本身的沉重也是不得不去承载与负担。

很多年以前,葛优在根据钱钟书小说《围城》改编的同名电视剧中饰演李梅亭——一个心思细腻、外表猥琐并且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旧时代知识分子。

那时候的葛优,比现在还要清瘦,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竹竿,把一袭大褂穿出了飘飘荡荡的效果。一副圆圆的复古墨镜常年架在他微凸的眼球上,咧嘴一笑,那微弱的表情纹与肌肉震颤似乎也如同吹皱的春水,传达出心底微妙的考量与算计。那部剧里的葛优,看起来真的像是钱钟书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对于李梅亭那副标志性的眼镜儿,钱钟书有一个刻薄而生动的比喻:“……梅亭仗着黑眼镜,对孙小姐像显微镜下看的微生物似的细看。”

“那个墨镜片儿其实也不是全黑的,还是模模糊糊透出一些光亮,而且镜头凑近了,还能看到李梅亭在墨镜后面翻白眼,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特有意思。”葛优笑着回忆。

躲在墨镜后面,这是一个传神的比喻,但似乎也隐隐表达了一种姿态。不论是对于戏剧,还是对于人生,葛优的态度始终是谨小慎微的。他喜欢“躲”,很少选择直面而上,而是迂回前行,决不与人发生冲突,甚至每说一句话都要琢磨半天,生怕哪句不合适会得罪人或者给别人造成误导。葛优曾经在一段自述中形容自己的个性,他用了两个字,分别是“蔫”和“缩”。“其实我始终觉得,我这样的性格可能不适合当演员,遇见人多,我就紧张,我不像我爸,他脾气火暴,敢当着一千多人的面上台指挥。我打死也不敢。只要有什么活动让我出席,我就本能地往后缩。出席活动,快到大厅门口时,我最紧张,好像一开门就会被机枪扫射似的。”葛优说。

在葛优的老朋友冯小刚或者谢园的印象中,葛优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不愿意得罪人”,而葛优自己也承认,“不会拒绝人,那就自己多受点累。”“葛优不愤怒,他很平和,不想那么多,就想自己的事儿。”这是大部分老朋友对于葛优的评价。某种程度上,表演,就是葛优在面对人生的粗粝与苍凉时,那副能够提供遮蔽与保护作用的墨镜。

“演员真是干活儿的”

几年前,在陈凯歌的电影《赵氏孤儿》中,葛优扮演程婴。那是一个最典型的中国式悲剧,而葛优的角色,正是悲剧的核心,他放弃了自己凡俗的幸福,去选择成全另外一份血脉的传承。电影中有一幕,程婴怀抱婴儿悲愤痛哭。按照原先的剧本情境规定,葛优要面对镜头,用滴落的眼泪来表达悲剧的惨烈与命运的无奈,但葛优却在拍摄中提出建议,他希望侧身背对镜头,因为“真正的伤心是无法让人看见的”。但这并不是葛优一开始就懂得的道理。很多年前,葛优去考青年艺术剧院,那时候他还不到20岁“,文革”刚结束,当演员,不过是在懵懂中去寻求一条出路。父母对他没有期待,而他也没有因为是葛存壮的儿子而获得任何优待。按照葛优母亲施文心的回忆,那次葛优考试的失败是因为他表演上的“失控”。

这次少年往事似乎影响了葛优很多,日后当他渐渐从一个不会演戏的小青年变成了翻越过万千层楼的“葛大爷”,那些欲说还休的愁绪,都化成了眉梢眼角的缕缕秋意。不论身处哪个时代,不管是曾经计划经济下的北京电影制片厂,还是1990年代的冯氏喜剧,抑或是如今烽烟四起的票房战争,即便葛优早已经肩负起数部大片的票房担当,但似乎也从来没有人用天才演员来形容他。据说,葛优在片场的状态常常都像是蛰伏着,躲起来一个人手拿剧本念念有词,甚至每一句话的重音放在哪里,他都会暗暗设计出多种方式,再翻来覆去地试验究竟哪一种更合适。事实上,天才型的演员都会“害怕”与葛优对戏,因为他层层叠叠的设计与精心的准备,会让一切“天才”式的灵感宣泄毫无招架之力,而显得无比苍白。演员葛优对待电影的态度,有点像如今流行的一个词汇:匠人。“演员无须说那么多,就是准备好了,琢磨好了,‘预备,开始就行,演员真是干活儿的。”他曾经这么强调。

“一代名优”

那是姜文的一句戏言。几年前,在电影《让子弹飞》的发布会上,侃侃而谈的姜文给坐在自己身边、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的葛优贴上了这么一个标签。但葛优从不肯接受这样的“高帽”,在评价自己的时候,他索性常常对大众使用一个低到尘埃里的词儿:戏子。在对媒体澄清一些误会或者绯闻的时候,他经常说出这样的话:“戏子就是让人耍的,大哥老弟的拿咱开个玩笑是看得起咱,给大家多个闲聊的话题解解闷呗,为人民服务!”而面对今年夏天以雷霆之势席卷网络的恶搞“葛优瘫”,作为“创始人”,葛优也有着类似的解释:“大家调侃我是看得起我,我也跟着角色沾光啊。”很多人觉得,葛优的名字与他所从事的行业,有着冥冥中上天注定的巧合,优,在旧式汉语中本就有着“优伶”的含义。但事实上,在生命之初,父母赋予他的名字是“忧”,取自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但后来在北影厂老领导的建议下,“悲剧”被改成了“喜剧”,忧伤的“忧”,变成了优伶的“优”。

三年前,对于葛优来说,他的人生发生了一个重大的改变,他开始养猫了。事情的起源是一件略带哀伤的童年往事,“我七岁的时候,养了一只小白猫,后来我爸看我成天养猫不好好学习,一怒之下他就把猫给扔了。”当时的葛优不敢顶撞父亲,他悄悄去找,但心爱的小伙伴就此消失不见,而他生命中微小的一部分,似乎也就此停留在那个七岁小男孩的时光,再也没有长大。五十五岁的时候,他给自己买了一只酷似加菲的异国短毛猫,随后朋友又送了一只,他给它们命名为皮皮鲁和鲁西西。

他将自己很早之前与陌生人聊天的爱好转变成与猫相处,每天即使再忙,也要亲自当“铲屎官”,洗澡、梳毛,并且随时用手机记录下它们每一个憨态可掬的瞬间。

据《新闻周刊》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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