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真

再也没偷过

◎范真

有次公司同事一起吃饭，问到谁曾经偷过东西的时候，只有我举手了。

1994年暑假，我在伯克利找了一份程序员的短工。雇主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一个教授，他的公司叫“Geartech Software”， 开 发了一款齿轮辅助设计软件。他需要一个既懂Basic，又懂Pascal，还会算法的程序员。我得到了这个工作，一小时15美元，比起在学校里一小时5美元的助教工作，这无疑优厚太多了。我计划在加州考驾照，买辆车，然后暑假结束后开车横穿美国回东部学校，所以我很节省，每天上班早中晚三顿饭都是热狗。

公司就是教授的家，员工除了一个偶尔过来的会计，就只有我一个人。每天早上8点左右我就骑着朋友不要的自行车上班，晚上8点左右老板撵我走我才走。我是按小时付工钱的，多干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的钱。

公司里有时候没有人，我就会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而不会被发现。桌子上有成卷的邮票，老板经常发推销自己软件的信。成卷的邮票贴起来比较便利，我就经常撕些邮票，方便以后用得到。

老板很爱请客，点了很多，却吃得很少。我觉得这个老板太浪费，偷他点邮票更心安理得了。直到有一次，我问那个会计为什么老板请客从来没请过她，她直言不讳地对我说：“老板怕你光吃热狗营养不良，又怕直接和你说伤你自尊，才这样变相地帮你改进伙食。”

我没有退还我偷的邮票，但以后再也没偷过。老板再请客的时候，我总是借故不去，同时改进自己的伙食——买麦当劳吃。我努力把整个程序都用Pascal重写一遍，性能、功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在完成工作后，我也终于考到了驾照，花650美元买了我的第一辆车——马自达GLC。在一个夏日的清晨，我开车驶上了回东部学校的路。

几年后，我再次来到硅谷工作，凭着记忆找到了曾经工作过的Geartech Software旧址。敲开房门后，一张陌生的脸孔露出来，对方告诉我Geartech已经搬走了，去了蒙大拿。他一定是去养老了。祝福他，我在美国的第一份工作的老板，一位善良、细心、慷慨的老教授。

下面是他给我写的一封推荐信，我摘抄一段翻译如下：

范的学习能力十分强，工作富有成效。我们非常欣赏他的天赋，感谢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唯一的遗憾是，实习期结束，他不得不返回学校了，我们欢迎他能再次回来。

（摘自《创业是条不归路》浙江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