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娟

郭老为我画上题诗的回忆

金德娟

抗战前，我的二哥金祖同曾赴日本留学，并从师郭沫若先生研究甲骨文，同时还协助郭老编辑《殷契粹编》等重要的甲骨文著作。他们朝夕过从，反复研讨，师生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37年七七芦沟桥事变发生，郭老眼见国家存亡关头，民族灾难深重，就不顾个人和一家安危，毅然回国参加救亡工作。当时我兄金祖同曾冒着很大的风险护送郭老同船回国。关于郭老归国前后情况，金祖同遗著《郭沫若归国秘记》中已有详细叙述。这里不再重复。现在所要谈的是郭老在我的一幅山水画上题诗的经过：记得郭老回国以后，暂住上海高乃依路（今皋兰路）一所公寓内。我和妹妹金淑娟、侄女金欧莼，幼承家学，喜爱山水、花卉等国画，当年八月的一个上午，祖同让我们三人各携自己的习作，去拜访郭老，郭老看到我画的一幅青绿山水图后，触景生情，便在画上写了小序，并题了一首五言律诗：

民廿六年夏，日本寇我平津，余一人别妇抛雏，隻身返国，从事救亡运动。对此图画，与余往日生活有相仿佛之处，不禁有感，故末句云尔。

郭沫若

小隐堪宜此，山居即是诗。禅心来远岫，逸兴发疏篱。

有酒还当醉，无鱼不足悲。天伦常乐叙，回首羡康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郭老的序和诗里，正看到了这位无产阶级文化战士也有他的天伦之乐的向往，但当他目见国族垂危之际，同胞受难之日，就毅然抛弃一切私情，全心为国效劳，而不为儿女柔情所屈服。这是他的英雄品质之特点。郭老的序和诗以及他所表现的崇高的革命精神，长时期给予我很大的鼓舞和教育。当时的情景也一直在我脑海里萦迴着，到目前还是记忆犹新，遗憾的是，我的原画竟在十年动乱中被抄走了，现在还不知下落，致使我无法重温郭沫若先生的亲笔书写，心里感到怅惘。现在根据记忆把这幅原画的大致情景描绘下来，也算是敬怀郭老一个小小纪念吧。

1983年5月15日于上海

编者附记

：这篇稿件，80年代由金贵南寄来，当时未见“原画”，因此没采用。1998年1月山西教育出版社出版了郭平英主编的《郭沫若题画诗存》，收录了这幅画。值此郭沫若归国抗战八十周年，特将回忆文及画一并刊载，以示纪念。

（责任编辑：王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