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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补论

2017-11-13张义春

文学与文化 2017年3期
关键词:眉批本子笔者

张义春

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补论

张义春

《论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发表后,有朋友提及应该继续论述两点,即庚辰本有壬午、乙酉、丁亥之类晚于庚辰的纪年,那么庚辰本第十九回指称回目的双行夹批──“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是否存在创作于庚辰年以后的问题;玉蓝坡的批语──“系抄录之人遗漏”,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证据,但玉蓝坡批语是针对庚辰本底本抄手还是过录本抄手还需要辨析。实际上纪年为壬午、乙酉、丁亥之类批语的存在,并不与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的结论构成矛盾。玉蓝坡的批语虽然在针对庚辰本底本抄手还是过录本抄手的问题上不好判断,但玉蓝坡“系抄录之人遗漏”这句话本身,已经为曹雪芹的创作撇开了责任。与“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这个指称回目的证据类似,庚辰本其他脂批还可以证明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

庚辰本 第十九回 回目 完备

《文学与文化》2016年第1期曾发表拙作《论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拙文以庚辰本第十九回存在指称该回回目的双行夹批──“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以及玉蓝坡的批语──“系抄录之人遗漏”,为主要证据,认为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

该文发表后,有朋友觉得所论事关重大,也希望继续对两个问题进行论证,即庚辰本存在壬午、乙酉、丁亥之类晚于庚辰的纪年,那么庚辰本第十九回指称回目的双行夹批是否存在创作于庚辰年以后的问题;玉蓝坡的批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说明问题的证据,但玉蓝坡批语是针对庚辰本底本抄手还是过录本抄手还需要继续辨析。

科学的探究需要质疑,也需要在质疑中进一步完善。受朋友们的启发,我认真思考了这两个问题,觉得这两点并不影响拙论的成立。同时,在解决这两个问题的过程中,笔者还另外发现了几个可以支持个人意见的新证据。所以在“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这个问题的研究上,笔者需要对关心本论述的朋友们表示感谢,是朋友们的驳难将拙论推向较为完美的境地。

一 关于脂批存在庚辰之后的纪年以及“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创作时间是否在庚辰年之后的问题

现存庚辰本脂批创作时间的纪年有四个──己卯、壬午、乙酉、丁亥。在这四个纪年中,己卯是1759年,早于庚辰的1760年。而壬午的1762年、乙酉的1765年、丁亥的1767年,都晚于庚辰的1760年。在这样的情况下,“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是否也像纪年壬午、乙酉、丁亥的批语那样,是创作于庚辰年以后呢?

笔者以为,从以下三点看,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第一,双行夹批不是批语的原始形式,而是一种对侧批、眉批、回前批等进行规整的结果。笔者以为,侧批、眉批、回前批等转化为双行夹批,应该由脂批作者完成,或者即使由他人完成也需要在脂批作者的具体指导下进行。对此,笔者曾经研究过甲戌本批语与庚辰本批语抄写格式的变化问题。笔者发现,由甲戌本的侧批变为庚辰本的双行夹批比较容易,因为这只涉及格式的变化而不涉及位置的变化;由甲戌本之侧批变化为庚辰本之眉批也容易,因为这里虽然有相对位置的变化,但对变化后的位置要求并不苛刻。然而,由甲戌本之眉批变化为庚辰本之双行夹批,特别是由甲戌本之回前批变化为庚辰本之眉批以及双行夹批,则是非常复杂的,因为这里涉及对新位置的准确定位。如果既不熟悉作品,也不熟悉批语,这项工作是很难进行的。如:

一段赵妪讨情闲文,却引出通部脉络。所谓由小及大,譬如登高必自卑之意。细思大观园一事,若从如何奉旨起造,又如何分派众人,从头细细直写将来,几千样细事,如何能顺笔一气写清?又将落于死板拮据之乡,故只用琏凤夫妻二人一问一答,上用赵妪讨情作引,下文蓉蔷来说事作收,余者随笔顺笔略一点染,则耀然洞彻矣。此是避难法。

这条批语在甲戌本是回前批,但在庚辰本则为双行夹批(甲戌本中少“一段”二个字)。可以设想,对于这里的回前批转化为相应位置的双行夹批,脂批作者自然是得心应手,且不会出错。但对非脂批作者来说,特别是对不熟悉作品与脂批的人士来说,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新千年以来,邓遂夫先生曾校订过《红楼梦》早期抄本。邓遂夫先生校订《红楼梦》早期抄本的一个重要工作是将早期抄本的眉批变为行间批的形式。应该承认,邓遂夫先生完成这项工作曾经借鉴了前人丰富的研究成果,同时也有自己多年来的辛勤劳动。所以,像由眉批以及回前批变化为侧批与双行夹批之类的工作,只有专业的红学学者才可以胜任。

现在虽然我们不清楚“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是由什么形式的批语转化过来的,但如果这条批语的前身是眉批与回前批,则过录本抄手应该是无力完成的。另外,即使这条批语的前身是侧批,但我们也没有过录本抄手有改换底本抄写形式的证明。有种种迹象表明,庚辰本过录本的抄手对作品与脂批的认识相当含糊,在这样的情况下,忠实过录应该是他们最好、最方便的选择。

第二,现存庚辰本有壬午、乙酉、丁亥的纪年,胡适等人曾经根据这一点认为有这些纪年的批语不是庚辰本底本原来就有的,而是过录者从另一个本子抄过来的。这个判断应该没有问题。

笔者认为,在现存庚辰本进行过录的时候,其实际情况应该是先完整地过录庚辰本底本,之后再把另一个(些)本子上的某些批语抄写在已经过录完备的本子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庚辰本底本的基础上形成的过录本不可能留下供书写双行夹批的空白。所以“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这条双行夹批,在庚辰本底本上就已经存在,不可能是从庚辰本底本外的其他本子中抄过来的。

第三,查《石头记》早期抄本可知,凡是纪年为壬午、乙酉、丁亥的批语,其书写形式不仅在庚辰本中,就是在甲戌本中,也只是眉批、侧批与回末批,特别是以眉批为主要的形式。这说明“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这条书写形式为双行夹批的批语,不可能创作于壬午、乙酉、丁亥三个阶段。如:

(1)第十八回庚辰本眉批:“纸团送迭,系应童生秘诀,黛卿自何处学得?一笑。丁亥春。”

(2)第二十回庚辰本眉批:“一段特为怡红袭人、晴雯、茜雪三嬛之性情、见识、身分而写。己卯冬夜。”

(3)第十五回庚辰本眉批:“写玉兄正文总于此等处,作者良苦。壬午季春。”

(4)第二十五回庚辰本眉批:“二宝答言是补出诸艳俱领过之文。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

……

笔者认为纪年为壬午、己酉、丁亥的批语,之所以多采用眉批的形式进行记录,一是可能因为这些批语在所过录的本子上就是眉批,过录者没有必要改换形式;一是因为以眉批的形式过录这些批语到具体的本子上面,这个本子有可以书写的空白。

相反,如果过录者要把这些批语过录到正文中,不要说改为双行夹批的形式在具体的句子间绝对没有对应的空白,就是过录为侧批在具体的行间也不一定有具体的空白。这个道理很简单,例如我们要在现存庚辰本上再添加一些批语,如果把这些批语书写在书眉的位置上完全可能,但要把这些批语添加在具体的行间与句子间,这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二 关于玉蓝坡批语是针对庚辰本底本抄手还是过录本抄手的问题

认识玉蓝坡批语是针对庚辰本底本抄手还是过录本抄手的问题,需要先认识现存庚辰本第十七回至十八回之回目及正文之前单页的批语──“此回宜分二回方妥”所针对的问题。

在《论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一文中,笔者认为“此回宜分二回方妥”有这样理解的可能:“这里并非追究曹雪芹之责任问题,而是指庚辰本底本正文之抄手做得不妥。亦即所谓未分开之问题,在人家曹雪芹那里其实是已经分开的、全然没有问题的,而庚辰本底本正文抄手却因为某种原因,把应该分开、事实上已经分开之内容连续对接了起来。”

如果笔者的意见没有问题,“此回宜分二回方妥”针对庚辰本底本正文抄手是没有疑问的。因为“此回宜分二回方妥”的笔迹,与庚辰本过录本某个具体抄手的笔迹完全相同,所以这条批语在庚辰本底本上应该存在,其批评对象应该是现存庚辰本底本正文抄手。

而玉蓝坡之批语“此回宜分三回方妙,系抄录之人遗漏”的笔迹,与庚辰本过录本所有抄手的笔迹都不相同,所以这条批语出现的时间应该比较晚,是写在庚辰本已经过录完整后的本子上的,这样这条批语的批评对象,可能指过录本抄手,也可能指庚辰本底本正文抄手。

笔者认为,玉蓝坡批语是针对庚辰本底本抄手还是过录本抄手的问题虽然重要,但这个问题估计玉蓝坡也不明晰。所谓“底本”与“过录本”是新红学以来才有的概念,玉蓝坡作为一个早期的、以兴趣出发对《石头记》发表意见的人,他对概念准确的在乎不可能像新红学以来的红学学者那样。所以玉蓝坡批语的针对对象,可以弄清楚最好,但弄不清楚也无伤大雅。因为弄不清楚并不影响拙论的得出。这一点主要表现在玉蓝坡对没有分回的责任认定上。

对没有分回的问题,玉蓝坡认为是“系抄录之人遗漏”,这就很明确地把曹雪芹放过了。分回是创作活动的一部分,是作者的职责所在,如果要追究没有分回的责任问题,作者无疑是第一个要问的对象。这里玉蓝坡放过作者不论,直接把责任归结为“抄录之人”,认为“系抄录之人遗漏”,这应该是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回目已经完备的最好证明。仅有这一点,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了问题。

笔者推测,玉蓝坡很可能对《石头记》成书情况有相当的了解,这自然包括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回目已经完备的问题,所以在阅读庚辰本过录本的时候就披露了这一点。

三 由十九回“叹”字批语的系统性及另外两条指称回目的批语,看“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创作于庚辰年之前的问题

《论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一文中,笔者立论的主要证据是现存庚辰本第十九回的一条双行夹批──“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认为现存庚辰本脂批之“引出‘花解语’一回来”之“花解语”三个字,显然摘录于庚辰定本时曹雪芹已经创作完成之回目,是指称此时已经存在的回目,且从双行夹批创作时间相对较早的角度进行了分析。

其实,在庚辰本第十九回以及第二十一回,还各有一条批语的几个字摘录于庚辰定本时曹雪芹已经创作完成之回目。

在第十九回“宝玉总未听见这些话”之下,有这样一条双行夹批:

可知昨夜“情切切”之语,亦属行云流水矣。

在第二十一回“夜里说了,早起就忘了”之下,有这样这样一条双行夹批:

这方是正文,直勾起“花解语”一回文字。

戚序本、蒙府本等本之第十九回回目都作“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在庚辰本第十九回批语中,上联之“情切切”与下联之“花解语”都曾经在该回批语中出现,且都为双行夹批。而在第二十一回又出现指称回目的“花解语”三个字,这说明在庚辰定本之时(或之前)脂批作者对第十九回回目印象很深,以至对此回目三次引用。这一点应该是很可以证明“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这个问题的。

再回到庚辰本有而纪年为壬午、乙酉、丁亥的批语的问题上。在前面的分析中,笔者曾经指出:在现存庚辰本进行过录的时候,其实际情况应该是先完整地过录庚辰本底本,之后再把另一个(些)本子上的某些批语抄写在已经过录完备的本子上。如果这个判断大体不错,则庚辰本第十九回关于“叹”字的系统批语更可以说明问题。

庚辰本第十九回脂批曾经对作品的两个“叹”字进行过评论。一是笔者已经引过的“只一‘叹’字便引出‘花解语’一回来”;而另一条批语则是“袭人亦叹,自有别论”,该批出现在“又听袭人叹道”之后。

袭人之“叹”在宝玉之“叹”之后,关于袭人的“叹”字批也在关于宝玉的“叹”字批之后。因为袭人的“叹”字批有一个“亦”字,这表明关于袭人的“叹”字批承接对应关于宝玉的“叹”字批。所以,这两条批语是一个系统,或者说是双胞胎。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现存庚辰本进行过录的时候,其实际情况是先完整地过录庚辰本底本,之后再把另一个(些)本子上的某些批语抄写在已经过录完备的本子上,则从庚辰本底本之外的本子过录的批语必然是零散的、不够系统的。现在,这一组系统的批语全部出现在庚辰本过录本上,说明这一组批语在庚辰本底本上就已经存在。

既然是在底本上就已经存在,则这一组批语创作于庚辰定本之前毫无疑问。

结语

对《石头记》成书研究,以及现存庚辰本与戚序本、蒙府本等本先后的问题,笔者倾向于庚辰本过录本的第十七回与第十八回未分回、第十九回无回目,以及第二十二回、第六十四回、第六十七回内容残缺等,并不意味着庚辰定本时《石头记》创作的真实进程,也不可以作为庚辰本底本早于戚序本、蒙府本等本的依据。本文以及之前为“庚辰定本时第十九回之回目已经完备”所进行的论述,即为笔者为成就这个观点而做的努力。对此笔者希望读者朋友进行批评。

(张义春,山西电大大同分校副教授)

Complete Heading of Chapter 19 in the Finalized Gengchen Version

Zhang Yichun

After publication of the Heading of Chapter 19 Is Complete In Finalized Gengchen Version,some arguments were raised,saying that further analysis shall be made in two aspects.There are words like renwu,yiyou,and dinghai,which refer to the years later than the year of Gengchen (1760)in some Gengchen Versions,implicating that they are later compiled.Is it true that the comment between the title lines by Yu Lanpo was made in later years?Some maintain that Yu Lanpo’s comment is left out by the copier,which is partly reasonable.But it is questionable whether the comment was made for the manuscript or the copy of Gengchen Version.Actually,the words ofrenwu,yiyou,and dinghai are not contradictory with the fact that the heading of chapter 19 was complete when finalizing the Gengchen Version.It is difficult to judge whether Yu Lanpo’s comment is for the Gengchen manuscript or the copy version.But the conclusion that Yu Lanpo’comment is left out by the copier shows that Cao Xueqin’s writing is free from the problem.Other evidences also help to prove that the heading of Chapter 19 is complete in finalized Gengchen Version.

Gengchen Version;Chapter 19;Chapter Heading;Complete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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