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彬

“终于可以安心了，以后再也不用害怕那些骚扰电话了。”自从陷入“裸条”借贷后，女大学生王颖惶惶不可终日，多次想自杀。后来，放贷者甚至要求她“肉偿”（性偿还）抵债。最终，王颖决定勇敢地站出来报案，放贷人杨某被警方抓获。杨某向警方供述，在王颖之前，他已经迫使两名女生“肉偿”。如今，很多放贷者专挑漂亮女大学生作为放贷对象，然后将其“裸条”作为色情资源销售。而一些女大学生在“裸贷”中越陷越深，放贷者随后提出包养、“肉偿”等要求，有些女大学生迫于无奈而顺从。而受害女大学生出于个人名声等考虑，不愿站出来维权，导致“裸条”借贷屡禁不绝。

被逼以裸照抵押贷款

王颖是山东人，在甘肃读大学。在走上“裸条”借贷这条路之前，她曾有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一切都在2015年6月发生改变。

当时，王颖为了删除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通过百度搜索相关方法，结果被诈骗4万元。而这些钱，是王颖通过朋友借来的。为了偿还朋友的债务，王颖再次四处借钱，并通过Q Q认识了放贷人蔡某，双方约定借款3000元，周息30%。由于未按时还款，王颖被迫以裸照进行抵押。

此后，王颖多次用支付宝转账数万元，还清所有欠款。但其裸照还押在蔡某手里，蔡某要求其去广东才可当面消除“裸条”，否则就将其裸照发给王颖的朋友。

为了继续偿还之前欠朋友的钱，2016年7月，王颖再度通过“裸条”借贷的方式，向Q Q上认识的中介王某借款3000元。

很快，高额的利息压得王颖喘不过气来，家人盘问之下，才知王颖已经深陷“裸条”借贷。在家人的帮助下，王颖累计还款近5万元。但王颖没敢告诉家人自己的全部欠款金额，自己仍在承受很大的债务压力。

2016年12月20日，王颖通过Q Q联系，向放贷者杨某以周息15%借款1000元（扣除利息实际到手850元，微信转账）。据王颖回忆，对方除了要求以裸照进行抵押，还要求提供运营商通话记录截图。此后，王颖开始还款。截止到2017年1月8日，王颖已经还款300多元，仍有550元的债务。

此时，杨某要求王颖在1月8日前，必须给其拍裸露视频，并在1月16日前赶到其所在的甘肃省定西市进行“肉偿”（也就是“性偿还”）抵债，否则向她的朋友公布裸照。

放贷为了让女大学生“性偿还”

杨某曾向王颖透露，其借贷只针对甘肃省当地女大学生，放贷目的不只是为了获利，而是为了能够让女大学生“肉偿”。杨某也多次在电话中透露，有不少女大学生定期和他见面，且有“肉偿”行为。

王颖称对此感到害怕。无奈之下，王颖开始四处求助，借贷宝用户权益保护部员工得知相关情况后，立即与王颖取得联系，并进行沟通、安抚工作。借贷宝3名员工（其中两名女性），赶往兰州，鼓励王颖勇敢站出来，揭发“裸条”放贷者的恶行。

2017年1月18日，在借贷宝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王颖前往定西市安定区公安局报案，提交了43页微信、Q Q聊天、空间、说说等截图材料。随后，警方通过缜密侦查，很快查明并锁定嫌疑人。1月19日，定西警方在定西火车站对面的酒店门口，抓获了犯罪嫌疑人杨某。警方从杨某手机中发现大量“裸贷”照片。1月20日，定西警方以敲诈勒索罪，对犯罪嫌疑人杨某进行刑事拘留。审讯过程中，杨某向警方交代，此前，他已经对甘肃省内的两个女孩实施“肉偿”。

“走上了这条路，就很难回头了，现在总算解脱了。”王颖称，自从沾染上“裸条”借贷，自己心理压力很大，曾数次想自杀。

“裸贷”已形成色情交易链

记者调查发现，放贷者要求女大学生进行“肉偿”并不罕见。

2016年7月，女大学生周艳芳3次被骗裸照，才如愿借到8000元钱。后来，虽然及时还上这笔钱，但那段时间她经常接到对方的威胁电话，要求她拿钱赎回裸照。此外，一些人还要求周艳芳进行“肉偿”或要对其进行包养。

记者卧底大学生贷款群中发现，群里售卖的一些“裸条”照片和视频，包含了大量不雅动作。卖家除了出售照片，有的还在群里公然打出了“承接全国各地女大学生包养业务”的广告。据该卖家介绍，放贷者最喜欢25岁以下的女大学生。

记者以要借款的女大学生名义，与一名放款人联系。對方表示，女大学生是最优质客户，她们一般比较单纯，很在乎名声，并且可以通过学信网进行查询学号，还不了钱，还可以有家人还，借出去的钱更有保障。

该放款人要求记者提供一张个人照片，称要看看长相，长得好看贷款额度可以提升。记者还未发送照片，对方又直接发起了视频要求。记者拒绝后，对方要求提供学生证、学籍资料和家人、同学、老师的联系方式……全部项目加起来有十多项。此外，该借款人称，为了资金安全，提供这些材料后，还需要提供手持身份证自拍裸视频。

“这些人拿到女大学生的裸条后，会进行一系列的开发，很多放贷人估计压根就没有想过归还女生质押的裸条。”来自广东的严先生向记者爆料，其所在Q Q群中出现“裸条”售卖。经过观察，严先生认为女大学生裸条借贷卖家“一箭双雕”，专门骗取女大学生裸照，直至威胁这些受害女大学生出卖肉体。而很多女大学生出于保护个人名誉等原因，选择默默承受。受害女大学生的软弱，导致“裸条”借贷者愈加猖狂。

“现在出现一种现象，‘裸贷女孩在北京，放贷人在上海，如果‘肉偿不便，放贷人会和‘裸贷女孩谈好‘肉偿条件，并将‘肉偿权利转卖给北京的放贷人，令人极为震惊。”据借贷宝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在帮助“裸条”受害者维权过程中发现，目前“裸贷”产业已经形成完整色情交易链条，拿裸照抵押，线下“肉偿”，并存在跨地域贩卖“肉偿权利”的情况。

2016年11月30日，网上出现10G“裸条”泄露事件，但受害女生维护自己的权益并不积极。借贷宝联系发现，存在交易的109名当事女生中，有90名受害者无法联系，只有3名愿意与借贷宝官方沟通。

借贷宝表示，希望王颖的事例对女性能起到警示教育作用，希望将来女大学生借裸贷的事情不再发生。

（文中王颖、周艳芳系化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