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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斯大林格勒

2017-09-15木叶君山

现代兵器 2017年8期
关键词:奥托伞兵德军

木叶君山

奥托纳血战记1943

常住人口1万余人的奥托纳是意大利东海岸上亚得里亚海之滨的一座小城,这里享有交通之便,同时非常宁静。甚至当盟军于1943年夏秋季节分别在西西里岛和亚平宁半岛登陆、从而打响意大利战役之后,依旧宁静如故。不过,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平静小城奥托纳却一下子变成了交战双方激烈争夺的战略要地。就如进攻一方的加拿大第1步兵师的战史所记载的那样:“突然间,围绕着这个渔村的战斗就成了举世周知的焦点了。”

加拿大第1步兵师上阵

1943年9月,盟军在亚平宁半岛上展开由南至北的大进军,终极目的地自然是意大利首都罗马。然而,德军布置在罗马以南大约145千米处的古斯塔夫防线和伯纳德防线横贯整个亚平宁半岛。德国人在阿尔贝特·凯塞林元帅的指挥下依托这两道山地阵地顽强阻击,令马克·克拉克中将的美国第5集团军沿着意大利西海岸的进军,很快就在恶劣天气、激烈抵抗和后勤不畅等因素的共同影响下陷入了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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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寻求突破,历来行事大胆的英国人伯纳德·蒙哥马利中将有了一个新方案。他命令由自己指挥的英国第8集团军开始沿着意大利东海岸进军,计划是越过桑格罗河,一举夺取海岸重镇佩斯卡拉。蒙哥马利认定此举一定能够吸引相当数量的德军兵力,从而减轻克拉克的压力,便于第5集团军顺利突破古斯塔夫防线。同时,第8集团军将从佩斯卡拉向罗马进军,在意大利战场上实现东西对进,预计到1944年年初便可一举拿下罗马。

蒙哥马利预估到1943年圣诞节那天便可以拿下佩斯卡拉,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构想,而他对自己的方案成竹在胸。蒙蒂对他的参谋们说,“只要老天爷照应,我们想去哪儿都成。”可是,老天爷却并不照应。著名的意大利阳光消失不见了,到了11月中旬,意大利东海岸地区更是连降大雨,许多河流水位暴涨,原本便于通行的地区都化为了水乡湿地。

大雨并无停意,四处一片泽国,对蒙哥马利来说,看来“罗马确实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过,他仍然专注于夺取近期目标,也就是佩斯卡拉,现在这座城市在其兵锋北面40千米远。在到达佩斯卡拉之前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先行攻取,那就是奥托纳。那里虽然是一座小城,但是却有着连接着铁路线的天然深水良港。一来,奥托纳是前往佩斯卡拉的必经之路;二来,那里的港口可以为第8集团军所用,一旦入手就能够极大地缓解英军补给线过于伸长之苦。所以,蒙哥马利就把目光先盯在了奥托纳身上。

蒙蒂把进取奥托纳的任务交给了查尔斯·阿尔弗雷中将的第5军。这支部队刚刚费尽力气在11月下旬越过了面前的天堑桑格罗河,接着却又面对着另一道天然障碍马诺河,而奥托纳就在马诺河以北4.8千米处。

围绕着马诺河一线布防的德军发动了几次反击,让第5军的大举推进陷入了困顿。双方随后展开了一系列激烈的拉锯战,由卡尔·汉斯·伦格绍森少将指挥的德军第90装甲掷弹兵师且战且退,退到了马诺河北岸的既设山地阵地中。而在第5军中打头陣的英军第78步兵师在连续的交战中已然损失惨重,显然无力渡河冲击当面之敌了。

12月1日,第5军序列中的另一支部队奉命上前,从马诺河南岸接替连续作战的第78师。这支生力军并非英国部队,而是加拿大第1步兵师。该师的师长克里斯托弗·沃克斯少将,同时受领了北上攻占奥托纳的任务。

身为英联邦国家的加拿大在二战期间站在同盟国一方参战,在其派出的并不算太多的部队中,第1步兵师绝对是战斗力的核心。事实上,这个师虽然番号为步兵师,其构成却是步兵、炮兵、装甲兵、工兵等一应俱全,总兵力更是将近3万人,不仅比那时欧洲战场上交战各方的普通步兵师强出太多,就算是和那些编制通常不足的军相比也不遑多让。

踏上意大利战场时,加拿大第1师的核心是第1、第2、第3三个步兵旅。其中,第1旅下辖皇家加拿大团、黑斯廷斯和爱德华亲王团、以及加拿大高地团;第2旅下辖帕特里夏公主的加拿大轻步兵团、锡福斯高地团和皇家埃德蒙顿团;第3旅下辖皇家第22团、卡勒顿和约克团、西新斯科舍团。这个步兵师还编有一整个装甲旅,其第1装甲旅由第11装甲团(安大略团)、第12装甲团(三河团)和第14装甲团(卡尔加里团)构成。全师的炮兵包括第1、第2、第3野战炮兵团,第1反坦克炮团和第2轻型高射炮团。

不过,其时沃克斯少将并不能以自己的全部力量北进,到12月3日只有第1和第2旅集结在了第78师阵地的南翼,并且从第二天开始全面接防。加拿大第1装甲旅因为道路泥泞还落在后面,而桑格罗河的水位在4日这天涨至1.8米以上,突发的洪流冲走了堆放在岸边的宝贵的渡河器材,使得第1师的殿后部队第3步兵旅就这样被困在桑格罗河南岸了。

沃克斯受领了攻打奥托纳的任务,不过他的当务之急是把部队送到水位越来越高的马诺河对岸去。在持续的降雨中,这本来就不容易,更不用说第90装甲掷弹兵师已经在北岸的山地中那些点缀着橄榄树和葡萄树的斜坡上布下了严密的防御阵地。

马诺河畔的激战

第90装甲掷弹兵师的前身,乃是“沙漠之狐”隆美尔的非洲军团中赫赫有名的第90轻步兵师(后来易名“非洲”师)。不过,那支久战之师的大部分力量已经在突尼斯瓦解,现在这个师是抽调多处补充兵源重组的。尽管如此,该师已经在之前同英军的战斗中展现了战斗力。而且,其位于马诺河北岸的阵地由射界彼此掩护的火力点构成,还得到大量地雷阵的保护。

所以,加拿大人首先得找到恰当的渡河地点才行。负有率先渡河使命的第1旅在12月5日晚上派出了多支侦察分队,而按计划渡河行动随后即将展开。

在第1旅的最右翼,黑斯廷斯团的代理团长伯特·肯尼迪少校不断询问着他的情报军官莫瓦特中尉,“我们很快就要渡河了,没有相关物资,没有炮火支援,渡河地点究竟找得怎么样了?”身处马诺河南岸较高位置上的莫瓦特竭力北望,一无所见。他报告肯尼迪,也许对岸的情况并不如大家想像的那样严重。

接着,莫瓦特带着3名侦察兵沿着被上涨的河水淹没的河岸湿地摸索,总算找到了一处适合渡河的地点。返回团部途中,莫瓦特遇上了黑斯廷斯团第1营的A连。于是,他指示一名侦察兵带A连去渡口,自己去找肯尼迪少校报告情况。

这个晚上,第1师的侦察兵一共确定了三处渡河地点,那里的水位普遍较低,看上去都适合架设浮桥。其一便是右翼的莫瓦特中尉确定的位置,它位于一条新修的岸边小道旁;第二处位于通向德军控制下的河谷小村圣莱昂纳多的公路旁边;第三处是从第二处渡河点溯河上行3千米的小村贝拉罗加蒂附近。权衡后的沃克斯决定部队同时在这三个地点渡河,第1旅和第2旅将连夜在不实施炮火准备的情况下过河,以求达成充分的行动突然性。

在第一处渡河点,黑斯廷斯团A连一切顺利,很快就在对岸建立了阵地,第1营的余部亦准备陆续过河。22时过后,莫瓦特找到了肯尼迪,正当两人交流情况时,突然惊讶地看到绿色和白色的信号弹在河对岸腾空而起,紧接着就有6~7处德军机枪所发出的火光,“以冰冷的光束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刚刚过河尚立足未稳的A连受到了火力急袭,迫击炮弹也很快纷纷落下,加拿大士兵们都被敌人剧烈的反击惊得不知所措。肯尼迪在无线电里要求A连守住自己的阵地,但A连无法执行这道命令了,连长和排长都清楚自己的人陷入了交叉火力,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刻退到南岸去。

当黑斯廷斯团的A连抢渡失败被打回南岸之际,在另一处渡河点圣莱昂纳多的抢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午夜时分,第2旅锡福斯高地团第1营的B连开始在那里渡河,A连和C连将紧随其后。一旦第1营抢渡完毕,团属工兵部队就将在这里拉起钢索以便让17磅反坦克炮过河,然后进一步架设浮桥,让坦克通行其上。前锋的过河还算顺利,但是登上北岸的A连和C连很快就受到了德军的火力压制。A连被迫退回南岸,只留下C连勉强控制着距离北岸岸边不足100米的一块狭小区域,而B连摸到了圣莱昂纳多外围,在那里等着天亮。

情况最好的是位于加军最左翼的贝拉罗加蒂渡口。第2旅帕特里夏公主的加拿大轻步兵团打头的3个连队不仅顺利过河,而且连夜占领了贝拉罗加蒂,把原本守在村子里的德国人全都赶到村外去了。

第二天天亮之后,德军第9装甲掷弹兵师的第200团就向贝拉罗加蒂发动了反击。机枪子弹和迫击炮弹有如雨下,守在村里的加拿大步兵原本指望着自己的坦克过河来援,结果等来的却是敌人的IV号中型坦克,以及穿越橄榄树丛而来的掷弹兵。不过加军坚守不退,战至下午终于击退了德军。

与此同时在圣莱昂纳多附近,尽管B连发起了果敢的冲击,却拿不下这个小村,已经开抵南岸的加军坦克无法渡河,只能隔着河水和对岸的德国坦克互射。

在右翼,黑斯廷斯团再次尝试抢渡马诺河。经过20分钟炮火准备,C连在14时渡河,D连随后跟进。可是,这两个连在过河后同样难获进展。肯尼迪在15时40分下令A连和B连渡河助战,这样一来就在北岸打进了一个楔子,而且还在急雨和德军的弹雨中建立了两处反坦克炮阵地。

难攻的“苹果酒”和“深谷”

至此,加军已经在三个渡河点上都取得了突破。不过,沃克斯少将随后得知受到河水上涨的影响,工兵无法在贝拉罗加蒂架设浮桥,而圣莱昂纳多就成了唯一适合架设浮桥的地段。到了12月8日15时30分,加军集中炮兵力量轰击圣莱昂纳多地区的德军阵地,盟军飞机和军舰也加入轰击,火力准备持续了一个小时,然后加军发动了新的进攻。

作战计划是以第1旅的加拿大高地团进攻圣莱昂纳多以西,击溃那里的第90装甲掷弹兵师第361团,同时以第1旅的皇家加拿大团进入黑斯廷斯团的桥头堡,从那里包抄圣莱昂纳多的右侧。高地团渡河后迅速展开行动,而皇家团却遇上了麻烦,他们在前往圣莱昂纳多的途中被一支德军装甲部队的反击所阻。团长丹尼尔·斯普里中校一方面就地固守,一方面呼唤炮火支援,直到入夜后,加拿大人才取得了进展。

当晚22时,工兵部队终于开始在圣莱昂纳多的河段架设浮桥,这一工程直到次日6时才告完成。沃克斯计划先向这里投入锡福斯高地团,然后派出第14装甲团也即卡尔加里坦克团,在拿下圣莱昂纳多后跃进攻击奥索格纳至奥托纳的公路。

过河后的锡福斯团开始冲击德军据守下的圣莱昂纳多,卡尔加里团A连的连长奈德·艾米少校则带着12辆坦克充当后援。有2辆“谢尔曼”式坦克在转弯时不慎滑下了10米高的崖壁,其余坦克则在步兵伴随下冲进了村里。圣莱昂纳多上演了逐屋争夺战,由约翰·麦克里恩中尉带领的那个排打得十分勇猛,打死和俘虏了26名德国人,端掉了至少10处火力点。及至这座小村终于在加拿大人手中时,卡尔加里团A连还剩下4辆能开动的坦克。

在圣莱昂纳多的右面,德军正集中力量反击黑斯廷斯团和皇家团。皇家团的一个步兵排据守一处被加军称为“斯特林城堡”的农庄,正是以这个排的排长斯特林为名。在附近的友军纷纷被击退的情况下,斯特林的排屹立不动,德国掷弹兵一度逼近到可以窥探门窗的距离,但还是被加军击退。

当天晚上,意识到河岸防线已不足以固守的伦格绍森带着他的第90师撤退。不过,德国人只是逐步收缩,退到奥托纳以南不到1.5千米的公路旁布下新的阵地。这道阵地巧妙地利用了一条60米宽的废弃河道,后来将被加军敬称为“深谷”。

沃克斯少將的新计划是以第1旅沿着亚得里亚海海岸公路北上,一路吸引德军防御主力,同时以第2旅在左翼进军,从西面包抄奥托纳。在击败第90装甲掷弹兵师之后,看起来德国人的防线已几乎一触即溃,攻取奥托纳似乎是触手可及的胜利,甚至连佩斯卡拉都是唾手可得。其实对于加拿大人来说,终于在马诺河北岸站住了脚仅仅是通向奥托纳的第一步,血腥的12月还在等着加拿大第1师。

加军的两个旅立即开始分路朝北挺进,其中向奥托纳西面前进的第2旅动作更快。12月10日9时,第2旅的皇家埃德蒙顿团在卡尔加里坦克团的支援下一路疾进,奉命夺取一处代号为“苹果酒”的十字路口。同时,帕特里夏公主团负责着手肃清路口附近的维诺岭,这片高地在战前培植有大片的葡萄园。

加拿大人尚不清楚,德国人的新阵地就位于这一区域,也就是所谓的“深谷”所在。加军起初进展顺利,埃德蒙顿团先头部队的3个步兵连在13时30分进抵“苹果酒”路口,然后在那里停顿休整。可是,由凯姆·威尔中校带领的帕特里夏公主团在向维诺岭进军时却被埋伏在那里的德军痛击,3个打头的步兵连的连长非死即伤,威尔只得叫停了进军。

沃克斯少将在11日上午要求第2旅立即恢复正面强攻,和老对手第90装甲掷弹兵师来一个彻底清算。埃德蒙顿团第一个经受了火力洗礼,接着公主团向葡萄园发动了冲锋,却在一连串饵雷的连连爆炸中损失惨重。

激战至中午,第2旅才勉强在维诺岭的边缘地带站住脚,但是山岭的制高点和附近的河谷也即“深谷”依旧在德国人手中。在这种情况下,沃克斯不断催促担任预备队的第3旅上前助阵。那时该旅的大部还被困在桑格罗河南岸,凭借一座刚刚恢复起来的浮桥,该旅的西新斯科舍团才得以加速上前,赶往“苹果酒”一带。

傍晚时分,匆忙赶到战场的西新斯科舍团向德军发起了进攻。他们一度冲得很猛,却很快就在夜色下的泥泞中受到火力急袭,最后在“深谷”边上被德国掷弹兵的轻武器压制得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就地据守以待天明。团长帕特·伯格中校和他的人度过了一个难捱的夜晚,他请求炮火支援,却得知炮兵在夜间无法准确射击,他请求坦克支援,却被告知坦克在这种地形根本上不来。

等到第二天也即12日的天色亮起来后,加军的炮兵终于从7时30分起加入了战斗。可是,隆隆炮声下的轰埚居然把炮弹砸到了西新斯科舍团的头上——这个团没能通报出敌我阵地的准确位置。德军随后亦以迫击炮轰击加军,令西新斯科舍团蒙受了大量伤亡,团长伯格本人身负重伤。

德国第1伞兵师到场

对部属进展很不满意的沃克斯少将在13日清晨6时发出命令,严令各部继续进攻“深谷”,务求在白昼结束时取得实质性突破。而且,此前一直滞留在桑格罗河南岸的第3旅的卡勒顿和约克团这时也已开进到位,准备在卡尔加里坦克团的支援下投入进攻。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帕特里夏公主团强攻维诺岭,加拿大人一举肃清了德军3处构筑严密的坡地阵地,但还是因为在德军密集的迫击炮射击下伤亡过大而放弃了既得阵地。与此同时,联手作战的西新斯科舍团和锡福斯高地团则向“深谷”稳步推进,而且他们发现那里的一座农庄乃是战斗关键,夺下这座农庄,德军的防线就将不复体系。

接到报告的沃克斯向这里投入了最后一支生力军,那就是刚刚开抵战场的第3旅皇家第22团。沃克斯下达给这个团的命令是到次日天亮前必须攻下这个据点,而对皇家第22团这支姗姗来迟的部队来说,夺取农庄正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不过这些加拿大人并不知道,他们那时要面对的已经不是久战兵疲的第90装甲掷弹兵师,而是另外一支完全不同的部队,一支和他们一样刚刚开抵奥托纳战场的部队。

和第90师的那些掷弹兵不同,刚刚赶到“深谷”一线的德军增援部队由清一色精壮的年轻人组成,他们的脸上同样笼罩着疲惫的神色,但是看起来依旧斗志旺盛。他们戴着缠绕着伪装网的煤斗型头盔,穿着独特的迷彩服和低帮战斗靴,手持FG 42半自动步枪。这些特征无不清楚地表明:来者乃是德军中的精锐力量,德国伞兵。

还是在“深谷”战斗刚刚打响不久的12月11日晚上,德军第1伞兵师第3伞兵团的团长,外号“路德维希国王”的海尔曼上校就接到了率部赶往奥托纳的命令。这是一个周六的夜晚,不过第3伞兵团很快就紧急集合并开赴目的地。在行进途中,海尔曼上校又被他的师长理查德·海德里希中将赋予了指挥奥托纳周边地区所有德国部队的全权。

成立于1938年的第1伞兵师堪称德国武装力量的军中之军,在二战中先后空降进攻丹麦和挪威,奇袭荷兰和比利时艾本-艾马耳要塞,其后这个师又在著名的克里特空降战役中成为胜利者。不过,由于在克里特的伤亡数字过大,第1伞兵师此后被限制用于空降作战,在之后的时光里派驻到意大利。从盟军登陆西西里开始,这个伞兵师就一直在和盟军作战,不断展现着强悍的战斗力。

加拿大第1师进攻马诺河时,和第90装甲弹掷弹兵师同隶属于第76装甲军的第1伞兵师正处在休整状态。在第90师的战斗力已经严重下滑的情况下,第76装甲军便急调第1伞兵师去填补战场上的缺口。

由于调令仓促,第1伞兵师的大部人马尚来不及就位,只有海尔曼的第3团得以做出快速反应。事实上,经过在意大利战场差不多5个月的连续作战,未经整补的第3伞兵团已经降到了1000人左右的规模。几天前,海尔曼刚刚从上级那里获得了进入休整的许可,所以他允许自己的一些骨干军官离开团队,回德国和家人共度即将到来的圣诞节。

这样一来,当开拔命令紧急下达时,只有第2营仍然由原营长戈塔特·李勃谢尔上尉带领,营长已经离开的第1和第3营则临时分别交由威利·罗尔巴赫上尉和弗兰克中尉指挥。其中,罗尔巴赫乃是真正意义上的老资格伞兵,他是德军在1937年编组第一个伞兵连时期的一名排长。

海尔曼在12日就带着几名随从,自行驱车进入了奥托纳城,他发现那里没有一兵一卒——既没有德军,也没有敌军。然后他开车沿着海岸公路南下,在远远地看到1辆“谢尔曼”式坦克后折回。经过一番侦察,他初步搞清楚战斗正在奥托纳西面进行,而敌人对城区的进攻也已经迫在眉睫。

前面已經说过,拥众3万人的加拿大第1师是一支强大的多兵种混成部队。1943年的德国军队没有任何一个师的兵力和装甲力量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不要说是国防军的普通师,就算是在德军中装备最精、兵力最厚的武装党卫队装甲师也同样如此。第1伞兵师虽是精锐,但开上战场的毕竟只有一个不满编的团,作战前景自然极不乐观。不过,作为在克里特和西西里打过仗的老兵,海尔曼上校一直喜欢说一句话,“德国伞兵在的地方,就不会有撤退发生!”

到了13日上午,海尔曼对自己的部队做了如下部署:第1营就位于奥托纳西面的维拉格兰德,在那里支持“深谷”的守军;第2营前出到奥托纳以南占据阻击阵地;第3营占据奥托纳西北的小村圣尼古拉。

德国伞兵从当晚21时开始发动反击,这就正好和志在进取的加军皇家第22团对上。夜色下,两支都是新近开抵战场的部队来了次短兵相接,而在这场“第1师”对“第1师”的正面对话中,德国伞兵占了上风。第1伞兵营夺回了刚刚被加军占领的115高地,确保了农庄的安全,并且打掉了5辆“谢尔曼”坦克。

战斗的后半段,卡尔加里坦克团出动51辆坦克大举进攻,德国伞兵虽然没有反坦克炮,但他们有自己的反坦克手段。第3伞兵团尽管人数不足,但却装备精良,武器库里就包括新派发的“坦克杀手”反坦克火箭筒。这种武器的发射筒可以反复装填使用,射出的火箭弹对移动装甲目标的有效杀伤距离可达200米,对静止目标的杀伤距离更达到400米。除此之外,还有更加轻便、更易上手的“铁拳”反坦克火箭,这是种一次性武器,在30米的近距离上能够对任何敌军坦克实现有效击杀。

正是凭借着手里的这些武器,德国伞兵让加拿大坦克吃到了苦头,在一番激战过后,卡尔加里团损失了27辆“谢尔曼”。不过,通过战斗了解到加军规模的海尔曼也意识到,如果没有更多援军,继续守在奥托纳并不现实。他试探着向上级询问向北退到第76军大部所在地区的可能性,很快遭到了明确回绝。而且指令是来自意大利战场德军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凯塞林元帅,在他看来,第90师等部的溃败已是无药要救,而只有第1伞兵师的存在,“才能让事情变好。”

奥托纳在望

14日6时30分,在一轮大规模炮击之后,皇家第22团再次对奥托纳以西地域发动强攻。两个在前一天没有参战的步兵连打头上阵,分别是特里奎特上尉的C连居左,加尔索上尉的D连居右,前一天损失较大的卡尔加里团休整,换由第11装甲团也即安大略坦克团为步兵提供支援,最初上阵的是由亨舍尔·史密斯少校指挥的7辆“谢尔曼”坦克。

7时过后,冲锋的两个连队陷入了德国伞兵机枪、自动步枪和迫击炮构成的火网中,而在史密斯的坦克在泥沼里艰难开进之际,德军也出动了装甲车。看到1辆伪装的德国装甲车后,C连里一位名叫卢梭的军士扛着英国制造的PIAT火箭筒冲上前去,他在很近的距离上才开火,结果不偏不倚打中了这辆装甲车并令其爆炸。

一番猛烈的火力交换后,史密斯损失了3辆坦克,不过也打掉了3辆德国装甲车。C连连长特里奎特在报告本连处境时的用语令人印象深刻:“我们的前面有敌人,后面有敌人,两边也有敌人。”特里奎特的C连终于攻下了“深谷”旁的那座农庄,及至把德国伞兵逐出那里后,他数到自己身边还有13名战士。幸运的是,第22团及时投入了援军,把这个方向上的战果巩固了下来。

在进攻“深谷”终于有所收获之后,沃克斯少将重新规划了下一阶段行动,并对兵力做了新部署。新行动的目标是完全夺下德军在“深谷”的阵地,为进攻奥托纳城区扫清外围障碍,作战将分几个阶段进行。

到了12月18日清晨8时,加军炮兵开始施以猛烈的炮火准备,而且以每隔5分钟向前延伸100米的频率展开徐进弹幕射击。炮击持续了半个小时,据称消耗炮弹多达2.2万发。接着,代号为“清晨荣誉”的第一阶段作战开始,帕特里夏公主团在新投入战斗的第12装甲团的加强下进攻“深谷”的制高点137高地,加军果敢行动,到10时30分如愿占领了目标。

下午14时,代号为“橙花”的第二阶段作战开始,加军猛攻另一处制高点115高地。可是,这一次加军的炮击没能很好地配合地面部队,炮手们只能依靠手里很不准确的行军地图,结果发出的炮弹又误击了自己人。未受到显著炮击的德国伞兵则能从容地在己方阵地里发射阻击火力,结果加军7次冲击115高地,7次都被击退。

到了第二天下午,重整秩序的加拿大第1师恢复进攻,这一次炮兵实施了准确的徐进弹幕射击,把115高地周边全都笼罩在弹击范围中。14时15分,皇家第22团的两个尖兵连在大队坦克的支援下攻击向前,经过2小时苦战终于夺下了115高地。在制高点完全暴露后,“深谷”的守军无法再实施有效攻击,只得逐步向奥托纳接近区域撤退。

这样,经过9天恶战,加拿大第1师终于控制了奥托纳以西的这道名为“深谷”的河谷阵地,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奥托纳城区了。沃克斯下令第1旅继续包抄奥托纳西北方向,以切断德軍侧后,由第2旅负责沿着海岸线对奥托纳发动正面进攻,在“深谷”连续作战的第3旅则转为预备队。

与此同时,德军第3伞兵团亦在调整部署,第1营继续坚守城西的维拉格兰德,原在城南的第2营退入奥托纳城内,第3营则加固他们在圣尼古拉的阵地。这样,三个伞兵营围绕着奥托纳城区大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防御布局。

作战至此,第3伞兵团亦蒙受了不菲损失,不过这时海尔曼少校倒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第1伞兵团的第2营已经在库特·格鲁施克少校的带领下赶来,刚刚在第3团北面的圣托马索小村占据了阵地。

那时,德国人已经不仅完全破坏了奥托纳的港口设施,而且也有计划地对整个城区的建筑物实施了爆破,把小城奥托纳变成了一个死亡陷阱。爆炸产生的大量碎砖破瓦封锁了城区的多条铺着鹅卵石的狭窄街道,第2伞兵营则四处设置了隐蔽的火力点。德军的意图是把攻击者引到城内的主干道,也即维托里奥·埃马努埃尔一世大街上来。这条主路通向市政广场,德国伞兵就在广场四周的建筑物里密布了火力点,准备在那里实施最猛烈的抵抗。

在奥托纳的接近地,加军第2旅正在做着攻城的最后准备,首攻的艰苦任务交给了皇家埃德蒙顿团。此役开始以来,加拿大第1师已经遭受了严重的伤亡,但是师长沃克斯从上级那里接到的只是克期攻取奥托纳的严令。

其实从以往的情况来看,蒙哥马利一旦遇到顽强的抵抗,通常会召回地面部队,然后让轰炸机和重炮队上阵轰击以避免兵员的更大伤亡。但是面对奥托纳,他却没有让加军止步休整的意思,甚至面对每天上呈的大量加军士兵伤亡的报告也无动于衷,因为蒙蒂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圣诞节之前打到佩斯卡拉去。

“地狱的前院”

12月20日中午,奥托纳城区的攻防战正式打响。加军照例实施了开局炮击,接着,在第12装甲团一个坦克中队的支援下,埃德蒙顿团开始朝城区行进,先期目标是控制住奥托纳西南边缘的一片建筑物,然后沿着维托里奥·埃马努埃尔一世大街前进。经过不断的零星交火,先头部队在14时26分到达目标区域,在那里转入防守以待后续部队上前。

同时,锡福斯高地团的C连奉命前去夺取城市东侧的一处教堂。这个步兵连先是误入一片雷区,然后受到埋伏在高处的德国伞兵的阻击。教堂距离加拿大人有360米远,C连渐次投入3个排做车轮式进攻,但是逐一被德军击退,入夜时,C连只朝教堂方向推进了90米。

第二天天亮后,埃德蒙顿团开始以更多的兵力进攻城区中央。B连穿过一片田地攻下了几幢残破的房屋,D连则在一片开阔地里遭到伞兵和狙击手的袭击,经过第二次失败的冲锋,最初参战的100余人只剩下了17人。

D连的连长斯通想把这些人带到B连的方向上去,但却被他的团长吉姆·杰弗逊中校严令阻止,后者要求他继续朝自己的方向前进,因为“在道路两侧都得有人保护我们的坦克”!斯通让道根中尉领着6名士兵打前站,他带着剩下的人紧随其后。

这些被冷枪打得抬不起头的加拿大人爬进了一条水沟,道根希望在水沟尽头没有德国人的枪口指着自己,他果然得偿所愿。D连的这17个人成了第一批进入奥托纳中心城区的加军士兵,他们进入一幢大宅,从二楼朝下射击附近的德国人。附近的街道上满是障碍物和地雷,“谢尔曼”坦克正在缓缓行进着。到傍晚时,埃德蒙顿团已经来到了距离市政广场只有400米远的地方。

这一天,锡福斯团终于拿下了教堂,然后沿着城东的康斯坦丁大街行进,他们很快被一堵高达4.5米的碎石墙所阻,随后在那里同附近的德国人展开激战。第2旅旅长伯特·霍夫梅斯特准将同时接到了两个团的增援请求,他犹豫一番后,还是命令在城外担任预备队的帕特里夏公主团暂时按兵不动。

22日天亮后,斯通的小分队继续跟着一队“谢尔曼”坦克前进。工兵们已经在埃马努埃尔一世大街上清出了一段250米长的通道,便于坦克行进。步兵们跟在发动机低转速运转、炮口不时击发的“谢尔曼”身旁,据斯通后来回忆,“那种轰鸣声真是震耳欲聋。”

前进了一段之后,打头的坦克来到了一堵碎石墙前,暂时停在那里。斯通爬上那辆坦克想要看个究竟,就在那时,1门隐藏在附近的57毫米反坦克炮突然开火,直接击毁了这辆“谢尔曼”。幸运的是斯通并没有受伤,他立即带人边扔手榴弹边冲上前去,炸掉了这个隐蔽的炮位。

这一天,奥托纳城里到处都充斥着类似的战斗,加军和德军展开了逐屋争夺,在埃德蒙顿团向市政广场前进的道路上随处发生着血腥的厮杀。又一个夜晚降临了,加拿大坦克暂时退出城外,以免晚上在狭窄的街道上被德国人暗算。

第二天一大早,剧烈的枪声重新响起,双方又恢复了残酷的逐屋拉锯战。经过激战,双方终于围绕着奥托纳的核心区域——市政广场展开了争夺。一位名叫马修·海尔顿的加拿大随军记者亲历现场,他写道:“如果说这里不是人间地狱,那么至少也是地狱的前院。奥托纳的中心城区已经成为炽热钢铁和可怕巨响的大漩涡,战斗越是残酷,交战的双方就越是打得忘我,从一扇窗到另一扇窗,从一扇门到另一扇门,在一派狂怒中,所有人都用尽了一切武器,一切手段。”

在这样残酷的交战中,埃德蒙顿团最终成了胜利者,他们占领了市政广场,随后向阿拉贡涅斯城堡和附近的公墓开进,在那里又遇到了新的顽强抵抗。

与此同时,锡福斯团正受命肃清东部城区。由于坦克在瓦砾堆中行进不易,加军便拖来了6磅炮和17磅炮参战,这些反坦克炮在巷战中果然成为压制德军火力的利器。加拿大炮手先是用穿甲弹给德军藏身的建筑物穿孔,然后再朝里面发射高爆弹,直到里面的人全部被消灭。另外,这种炮击战术对于消灭那些藏身在楼顶的德军狙击手也十分有效。

当第2旅在奥托纳城内苦战时,沃克斯正命令第1旅朝着该城西北方向进军,以求切断德军的补给线路。一番炮火准备后,黑斯廷斯团的两个连在安大略坦克团A连的支援下发起进攻,但很快被德军阻止,增援上去的第3个连同样无法取得突破。

守在这里的是以维拉格兰德为支撑點的第3伞兵团的第1营,这些伞兵在前线的连续时间已经超过了160天,附近的山坡上已经积着白雪,而他们还穿着在西西里时的轻薄制服,营里的4个伞兵连都已经降至30~40人的规模。

到了24日清晨,黑斯廷斯团在沃克斯的催促下再掀攻势,这一次加军并未实施炮火准备,而是由4名炮兵军官跟随步兵部队行动,在有必要时招唤炮火。这次进攻很不顺利,固守在这一区域的德军火力依旧很猛,经过连续拉锯,团长斯托姆·盖洛威少校只得请求停止这场白天的进攻。

盖洛威没有明说,这个晚上就是平安夜了,他不想让他的人这时候还在打仗。盖洛威的请求得到了批准,不过1943年12月24日的晚上,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安的夜晚。在已经被同盟国的战地记者封为“小斯大林格勒”的奥托纳城内,激战仍在进行着。

起点还是终点?

攻防双方都在奥托纳城内不断增加着伤亡,也在不断投入新的援军。德军中由沃萨奇上尉指挥的第4伞兵团第2营到场,这给已经饱受重击的第3伞兵团第2营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加拿大人也用新的步兵营替换下了那些已经在城中打了好几天的营,后者中的大部分连队已经降到只有平均30人左右的规模。

一名埃德蒙顿团的士兵在日记里记载了令人惊骇的场面:“一个德国人,身上已经起火,一只眼珠挂在脸颊上,被我们打死时刚刚掷出一枚手榴弹。”正是依靠部下的这种表现,第1伞兵师师长海德里希的名字出现在了24日的德国国防军公报上。通报的材料写道:“在炮击最猛烈时差不多每秒钟落弹2发的奥托纳,差不多600名伞兵已经挡住加拿大第1师2.5万人持续一周的进攻。”海德里希的名字上一次出现在这份荣誉榜上,是在1941年的克里特空降战役中。

埃德蒙顿团也有自己的英雄,比如一位名叫保罗·特里奎特的上尉。他的连队打到除了他只剩下2名军士和15名士兵,但他还是带着他们顶住了德军的多轮反扑,守住了自己的阵地,为此他获得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平安夜,加拿大的坦克也首次在夜间投入巷战。因此,两个德军伞兵营无法阻止加军在這个夜晚扩大他们的控制范围。埃德蒙顿团的另一位连长泰德·格里菲斯写道,“这不是开阔地上的战斗,所以你无法随时移动和变换部署,我们就陷在这狭窄街道和破砖碎瓦之间,不过大家都有适合这里的战术。当需要爆破一幢房子时,就爆破它,就这样简单。德国人爆破,我们也爆破,连着里面的人一起爆破。”天亮前,大半城区都已入于加军掌握。

12月25日,圣诞节。锡福斯高地团在他们花了很大力气攻下的教堂里推出了他们的圣诞大餐。团的日志记载道:“一人一瓶啤酒,分发了糖果、香烟、坚果、橙子、苹果、巧克力棒。按连队轮流用餐,菜单是汤、猪肉、苹果酱、花椰菜、蔬菜沙拉、土豆泥、肉汁。从11时持续到19时。一顿真正的圣诞餐,就在战火下的教堂里。这本不可能发生,但确实发生了。”不过,锡福斯团试图把烤猪肉送往埃德蒙顿团的行动却被德军火力所阻,埃德蒙顿团的战士们就只能在他们的残垣阵地上啃行军干粮了。

城区的战斗从26日开始进入了最后时刻。上午10时,德国伞兵发动了一次大规模反击,加拿大士兵在坦克的配合下打退了敌人。到这天结束时,加军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城区。同一天在城外的小村圣尼古拉,德军第3伞兵营和加军在108高地一带也发生了激战,双方都没能取得什么明显战果。

26日白天将尽时,第1伞兵师师长海德里希中将被召回德国。在坐上火车前,他下令在奥托纳的伞兵开始撤退,到北面的山地重新布防。这道命令在27日送达第3伞兵团,那时德国人在城内的控制范围已经缩小到阿拉贡涅斯城堡前的一小片城区。在交战中,攻防双方各自用炸药摧毁了1幢被对方占据的建筑物,加军房屋的爆炸造成24人死亡,德军房屋的爆炸则导致50人身亡。

到了28日上午,加军第2旅投入了预备队帕特里夏公主团,但是他们发现,德国人在之前的夜晚已经悄然撤退了。奥托纳城区的争夺战就这样忽然结束了。当然,城外的战斗仍在继续。鉴于加拿大第1师的后续任务是在拿下奥托纳之后攻取佩斯卡拉,因此第1旅和第2旅之后努力朝奥托纳以北推进。他们在12月29日下午15时奋力攻下了圣尼古拉村,但实在已经到强弩之末。圣尼古拉就成为1943年的加拿大军队在意大利所能达到的最远的位置,围绕着“意大利的斯大林格勒”所进行的血战,终于完全结束了。

加拿大第1步兵师在奥托纳付出了远比最初设想要大得多的伤亡代价。埃德蒙顿团的格里菲斯说,我们原本预计用一个步兵连加上一个坦克中队,用上一天时间就能拿下这里。而事实是,第1师在此役中的伤亡达到2339人,其中1375人阵亡(将近一半是死在城区之内),这个阵亡数字占到加拿大军队在整个意大利战役中阵亡人数的四分之一。1943年12月在加拿大军事史上遂以“浴血之月”而著称。

除了上述伤亡,第1师在12月里另有1600名病患,其中不少人患上了“弹震症”,主攻奥托纳城区的埃德蒙顿团的弹震症患者比例更是高达30%。在此后的意大利战役期间,加拿大第1师的第1旅和第2旅再未以主力身份参战,基本上被列为二线预备队。至于德军第1伞兵师的兵员损失估计是在800人左右,其中一半的伤亡发生在城区巷战中。

一份战斗期间由盟军向德国人散布的传单,道出了奥托纳城区巷战的残酷性。这份意图瓦解德国伞兵战斗决心的宣传材料写道:“你们在奥托纳的大街小巷间纷纷战死,有的人得以幸免于难,却将终身成为残废。这种可怕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在这里挡住我们几天吗?!”

事实上,很难准确地评价加拿大第1师这次惨胜的意义。如前所述,奥托纳只是蒙哥马利大战略中的一小步,他的计划是从这里攻取佩斯卡拉,然后打开从侧面攻取罗马的胜利之门。可是,当蒙哥马利意识到在1943年冬天根本不可能到达佩斯卡拉,更遑论罗马之后,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开始有意识地大幅抬高夺取奥托纳的重要性,以此来掩盖未能如期夺取佩斯卡拉和打开罗马之路的困顿。于是,原本是作为夺取下一阶段重要目标起点的奥托纳,就被渲染成了1943年冬季战役的终点。

这就是为什么蒙哥马利不顾加军的伤亡数字,严令沃克斯少将必须克期攻下奥托纳的原因。这也能够解释驻意德军方面的最高主官凯塞林元帅的困惑,他在圣诞节当天曾这样对身边的人说道:“很显然,奥托纳并不是我们必须死守到底的地方之一,可是看起来英国人简直就像是把这里当成罗马一样。”

加拿大第1师在次年1月获准进入休整,而蒙哥马利曾矢志要攻取的佩斯卡拉,直到1944年夏天时还在德军手中。奥托纳之战曾被盟军认为是进军罗马的跳板,加拿大第1师拿下了这个跳板,可是还要再经历好几个月的血腥战斗,盟军才能够最终开进罗马。

(编辑/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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