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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蔬菜的童年回忆

2017-09-02闫晗

祝你幸福·午后版 2017年8期
关键词:菜地白菜黄色

闫晗

阳台上放着一棵去年冬天的大白菜,它水分蒸发了一些,外面的叶子发了蔫,已不如新买回家的饱满瓷实。它的人生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有新的生命力在内部孕育着。

我跟朋友说:过一阵子,白菜就能开花了。白菜开花是什么样子?她们都很好奇,百度了一下图片说,真漂亮,就像紫罗兰一样,从没见过呢。

我说,我们吃掉的白菜只是青少年的白菜,来年的春天它才会成熟,开花结籽儿,完成它繁殖的使命。

我也是多年未曾见过白菜花儿了。

印象深刻的记忆来自于20年前的春天,我还是在姥姥家院子里东游西荡玩儿的小女孩。兔笼子上方的花盆里有一棵被削去上半部分叶子的白菜,从菜心里抽出新的苔来,顶端开出一朵朵明黄色的小花,簇拥起来像一个黄色的花朵球儿。菜苔慢慢拔高,抽长变得纤细,花朵的间距增大了,却散发出更浓烈的芬芳,吸引蜜蜂围着打转。

白菜花儿的芬芳带着些微青涩,近似刚剪过草的草坪或者刚抽了穗子的新麦苗的味道。那样明艳的黄色最为醒目,哪怕眼神不好的虫子也能将它辨认出来。等花朵谢了,就结出鼓鼓的长条状的绿色夹子,里面装满了白菜种子。白菜的一生至此也就圆满了。

姥姥的院子里有很多植物,花圃里也有各色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但只有白菜花,开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时候的姥姥七十岁出头,身子骨还很硬朗,面庞还算饱满,总是穿着干净的中式盘扣斜开襟的上衣,在厨房和院子里忙来忙去。姥爷则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自得地抽着旱烟,偶尔指挥我给他浇各种花。

萝卜花儿和白菜花很像,带着十字花科植物特有的羞怯,它花朵很小,带着点浅浅的紫色,远远望去没有白菜花那一大片的金黄有气势。花朵的味道也流露出母体的个性,带着些微的辛辣气息,让人能分辨出它是萝卜的产物。

我对萝卜花的记忆来自于学校的菜地。有段时间,我们的小学和初中在同一所学校里,校园很大,有宽广的操场、长着茂盛薔薇和朱瑾的长花坛,甚至有一大片菜地,种着白菜、萝卜、土豆、韭菜等,供给学校的教职工食堂。

在我们的劳动课上,菜地也是学习基地,浇水、施肥,小学生们都觉得劳动是很好玩的事情。我对那菜地也有了很深厚的感情,课间时常去看看植物的长势,趴在地上看蚂蚁窝,从芸豆花上捉出金色翅膀的甲虫,再把它放到同桌的文具盒里。

那时的同桌是个眼睛明亮的短发小姑娘,在自然课上观察植物种子的时候,把我泡好的花生米全都吃掉了——幸好大豆不能够生吃,我们还有足够的实验品观察胚根和胚芽。

在那个燥热明媚的天气里,阳光熏蒸着土地,散发出春末夏初独有的气息。萝卜抽苔了,我常常在那一小片萝卜地周围徘徊。我偷偷走过去折下苔来,剥了皮送进嘴里。白菜苔淡而无味,萝卜苔清新中带着点辛辣,又没有带皮的萝卜那么辣,别有一番风味。食堂的黑脸大师傅,是我们班里同学的爸爸,看见我只是笑笑,打趣几句。

我见过的那片蔬菜是最原汁原味的蔬菜,番茄是酸甜而饱满的,从长着绒毛的枝蔓上摘下来,带着植株特有的浓烈气息。咬开的黄瓜带着凛冽的清香,萝卜苔辛辣清爽的气息很快就能遍布整个口腔。

那一年之后,我便转学去了城里,新的学校没有菜园。那些画面,那些气味,却一直在记忆里,从来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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