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菲

2017年7月14日～16日，“2017年中国免疫学会临床免疫分会年会”在北京隆重拉开帷幕。作为我国临床免疫学界的年度盛会，本次大会大咖云集、群星灿烂，来自全国各地临床免疫学专家学者汇聚一堂，共享学术盛宴。在7月16日的大会闭幕式上，中国免疫学会临床免疫分会副主任委员、南方医科大会第三附属医院骨内风湿免疫科主任孙尔维教授回顾总结了曹雪涛院士、邵峰院士、郑颂国教授、余学清教授、乔友林教授、赵明辉教授、俞光岩教授、栗占国教授、朱平教授、李永哲教授等所有演讲嘉宾报告中的精彩亮点，他表示，会上临床及基础研究大腕级专家的讲座带来了非常有价值的启发，对于全国风湿免疫学科的临床医生在工作中发掘新思想，组织好患者进行临床研究，促进风湿免疫整个学科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在会议上记者获悉，栗占国教授课题组关于低剂量白介素-2（IL-2）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前瞻性、多中心、双盲对照研究已经顺利完成，即将公布结果，这是继2016年他的课题组在国际上首次成功应用低剂量白细胞介素-2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后又一令世界瞩目的中国原创性临床研究。2016年8月，栗占国团队研究发现，这种新型免疫治疗方法可有效控制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的病情，并同时证明了IL-2调节免疫平衡、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机制。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自然-医学》（Nature Medicine）杂志。本次研究将带来更多临床证据，为低剂量白细胞介素-2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带来更系统的应用指导。

中国免疫学会临床免疫分会主任委员、亚太风湿病联盟（APLAR）前主席、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风湿免疫科主任栗占国教授在会议间隙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访。

《中国医药科学》：栗占国教授，您好！我们刚刚在会上得知，您带领课题组关于低剂量白介素-2（IL-2）治疗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一项最新的前瞻性、多中心、双盲对照研究已经顺利完成，即将公布结果，这样一个鼓舞人心的中国原创性临床研究将给我们带来什么新的讯息？

栗占国教授：低剂量白介素-2的治疗方法还是非常安全有效的，适用于多数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最近，我们将对这一新的研究进行揭盲，应该可以期待结果是比较好的，相比我们2016年的研究，这次的研究样本量更大，更有说服力。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尝试进行其他几种主要的风湿免疫性疾病的临床研究，有的采用随机实验，有的则采用双盲试验，比如血管炎、类风湿关节炎也在应用低剂量白介素-2的方案进行治疗，这一治疗方法可能会拓展到其他疾病甚至别的领域。只要涉及到细胞亚群的平衡失调的疾病，都有可能通过低剂量白介素-2的治疗方法而受益，这一治疗方法未来几年将受到医疗领域人士更多的关注，开展多中心的临床试验。

《中国医药科学》：您前面提到低剂量白介素-2的治疗方法对于多数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是适用的，在这一治疗方法临床应用中，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问题？

栗占国教授：是的，“多数”指的是并不特别危重的患者，我们之所以使用“多数”这一措辞，主要是担心有些医院在治疗中出现一些偏差。比方说，有些非常危重的患者应用低剂量白介素-2治疗不容易控制好病情，还要结合传统的治疗——必要的激素和免疫制剂才行。而排除这些特殊类型危重患者之外的多数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是可以应用这一治疗方法来实现缓解的。尽管我们在国际上首次发表了这一研究结果，但把低剂量白介素-2当作“神药”，用于所有的风湿免疫性疾病患者是不对的。不能将其用于一些不适用的患者。准确的表达应该是，这一治疗方法适用于大多数的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但对于危重症狼疮患者，还要同时考虑其他治疗措施。

《中国医药科学》：目前在风湿免疫性疾病诊断和治疗领域是否还存在一些误区？

栗占国教授：简单地讲，风湿免疫性疾病大部分属于自身免疫病，这些患者目前的诊断和治疗现状很不乐观。系统性红斑狼疮（SLE）、类风湿关节炎（RA）、强直性脊柱炎（AS）的缓解率均达不到20%，即是说患有这几种疾病的80%～90%的患者都没有得到缓解，更谈不上完全缓解。根据不同标准，骨关节病患者可达到3000万至1亿人，而大部分患者没有得到很好的诊断和用药。

对于类风湿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强直性脊柱炎、原发性干燥综合征、骨关节炎等5种主要免疫性疾病，有两个误区值得大家关注。一是诊断方面的误区。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诊断手段跟不上，患者的科学就诊意识不强，没有选择正规的风湿免疫专科就诊治疗。这就导致患者没有得到及时诊断，用药出现偏差。二是即使患者得到诊断，在用药方面还存在一些误区。对多数风湿免疫性疾病患者的诊治方面，还存在用药不规范的问题，主要表现为“治标”不“治本”。

对于疾病的“治本”、“缓解”的药物应用还有所欠缺，主要是使用量不够、应用时间不够长或未进行药物联合治疗的问题，从而导致疾病无法缓解。比如对红斑狼疮、类风湿关节炎等疾病往往存在免疫抑制药物用得不够的问题，对骨关节炎的治疗中仅仅进行了对症治疗，进行止痛、退烧，未能使用保护软骨的药物，患者的疾病难以缓解。在激素使用方面，很多患者出现激素减不下来，一旦减药就复发，一复发就再把药加上去，反反复复折腾几个月或几年，患者出现了很多不良反应，治疗效果不佳，并诱发或加重感染。

《中国医药科学》：刚刚您提到诊断和用药方面存在这些误区，那么我国是否制定实施了风湿免疫性疾病相关的指南和专家共识，为风湿免疫性疾病的临床诊治工作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

栗占国教授：我国已经制定出台了几个风湿免疫性疾病相关的指南和专家共识，遗憾的是还没有得到很好的普及。非专科医师对指南和专家共识不甚清楚，同时，需要指出的是，这些指南和专家共识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风湿免疫性疾病的患者，只为诊断和治疗风湿免疫疾病提供了基本的指导原则。

以类风湿关节炎为例，如2015年美国风湿病学会（ACR）指南提出了早期类风湿关节炎（ERA）的治疗和长病程类风湿关节炎的指导意见，2014年国际类风湿关节炎治疗推荐提出了4项基本原则。欧洲抗风湿病联盟（EULAR） 2016年更新了对系统性红斑狼疮、早期关节炎、类风湿关节炎以及其他形式的炎症性关节病指南。从欧洲到美国推出的风湿免疫性疾病专家建议并不少，但关键是没有得到普及。目前需要强调的是风湿免疫科的专科医师必须消化吸收好这些指南和建议，并转化为临床上的规范用药行为。

中国免疫学會临床免疫分会的主要任务之一是为全国风湿免疫科的临床医师准确诊断患者提供帮助。自身抗体检测是自身免疫病诊治中的重要工具，可帮助临床医师对患者疾病进行早期诊断。2014年，中国免疫学会临床免疫分会已经出台了《自身抗体检测在自身免疫病中的临床应用专家建议》，刊载于《中华风湿病学杂志》，目前正在制定自身免疫病实验诊断方法和标准的专家共识，将于2018年正式推出。

《中国医药科学》：低剂量白介素-2治疗反复发作的系统性红斑狼疮是否有效？是否需要终生用药？

栗占国教授：低剂量白介素-2治疗对于缓解复发系统性红斑狼疮同样有效。大部分的风湿免疫性疾病经过规范正确的治疗能获得良好的预后，实现缓解甚至完全缓解。其实，对于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的治疗不必太过悲观，规范性使用药物一段时间后，部分患者可以减药甚至停药。有些治疗效果好的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湿关节炎患者可以实现完全缓解。

专家小传

栗占国，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现任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临床免疫中心/风湿免疫科主任，风湿免疫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临床免疫中心主任、风湿免疫学系主任。

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973”首席科学家、 CMB杰出教授及吴杨奖获得者、中国免疫学会临床免疫分会主任委员、国际风湿病联盟（ILAR）前任主席，亚太风湿病联盟（APLAR）前任主席，中华医学会风湿病学分会前任主委。作为项目负责人先后承担973项目、国家杰出青年基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863”课题等20多项国家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