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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川汉铁路遗留问题考略

2017-05-30黄权生

三峡论坛 2017年1期
关键词:遗产遗址

黄权生

摘要:百年前在宜昌开工的川汉铁路建设所留物质、资金、人力、物力等遗留的处理,为辛亥革命的成功创造了条件。百年前的川汉铁路,留下了宝贵的物质文化财富,是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

关键词:川汉铁路;李稷勋;遗址(留);遗产

中图分类号:U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332(2017)01-0009-07

一、引子

川汉铁路是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一条铁路。清末,该铁路引起了四川保路运动,进而引发了辛亥革命,被誉为“一条铁路搞倒了一个王朝”。

清末,宜昌到秭归曾正式动工修建的川汉铁路没有被历史遗忘,残存的遗址得到有效保护。就残存的遗址而言,有涵洞、桥梁、桥桩、路基、车站、公事房等。当然曾通车的路段当时已经被拆毁。如《宜昌县志》记载:“宣统年间,筑铁路15公里,路轨前铺后拆。”民间“一条路搞倒了一个王朝”虽然有些夸大川汉铁路的历史作用,但从侧面也反映清末川汉铁路的历史地位是非常高的,另外整个铁路经过百年风雨,大量的遗址至今犹存。如《兴山县交通志》记载:“兴山境内部分路基涵洞至今遗迹尚在。”针对川汉铁路遗址及其铁路建设过程问题,笔者有专文给予考证。这里只是对以李稷勋为首的川汉铁路人处理清末川汉铁路后续事宜给予探讨,希望以此看川汉铁路在辛亥革命的重要地位,进而让学界和政府关心川汉铁路遗址的保护。

二、川汉铁路遗留问题处理略考

《中国铁路史》一书认为川汉铁路只是象征性动工,应该说是川汉铁路只在宜昌到秭归工段动过工,《血泪碑》指出“大工初议自汉口始,旋改至宜昌,因金铁大木机体之器,避峡潭险,冀省烦费,故工场悬寄鄂境。”而“自东湖(今宜昌)、历兴山、抵归州,越三百里,版锸相属,受役之夫,数逾三万。”《兴山县交通志》记载兴山境内部分路基涵洞至今遗迹还在,但《宜昌市志》却记载川汉铁路:“宜昌至万县耗804万余元,最终成为废墟。”废墟也算遗址,事实上川汉铁路遗址经过百年洗礼,完好程度超过人们的想象。

《宜昌县志》和《宜昌市志》的编纂者,考证了一些历史文献,但没有认真下乡进行田野统计考察,或者知道川汉铁路,却未意识到其重大的历史文化价值。

1.川汉铁路建设概况

事实上,在宜昌动工的川汉铁路经过数万工人两年修建,是初具规模的,而该工程也是精心勘测和规划的,而非今人所说的仓促上马。如四川总督“遁请于朝,任詹天佑为川路宜万段工程总工程司,颜德庆副之。宣统元年,詹天佑亲赴工段,勘定路线。”而在詹天佑勘测之前,當时负责川汉铁路的驻宜总理胡峻说:“从美洲延华人之留学铁路工程技术者,曰陆耀庭、曰胡栋朝,先后返国受川聘,勘视路线,一自成都,一自宜昌,上下迥迥,分功(工)校绩。”

在多人多次勘察后,以避三峡之险,也避修路凿山之艰,詹天佑采用了沿江筑路的方针。如《血泪碑》记载当时开工盛况:“(宣统元年,即1909年)是年十月,举行正式开工礼,东西宾侣,联袂来观,诧为盛事,时方召集第一次正式股东会于成都,工作俶新,嘉谋如云,所在驩(欢)跂。于是攻金攻术攻石之工,铁泥沙土竹木陶埴之材,汽电机体鞄革钢镍钱鳟之器,银铜之货,骈填咽塞,自夷陵达秭归三百里间,同时兴作,徙夫万千,是为川路开工建筑之始。”《血泪碑》记载:“自(宣统元年)开工至三年九月停工,凡二年。”超过三万人的劳作,加之有著名专家詹天佑做总工程师,在宜昌到秭归段的川汉铁路留下的不可能只是废墟,如《川汉铁路商办之经过》记载:“宜昌第一段土基,大致成立……在宜昌方面者,工程总局,宜昌车站,材料厂,机车厂,库房,皆已盖好……其他各段,自小溪塔起,至黄家场,约三十余华里,路基桥沟,御水石堤等工,约完十分之五,张家口车站已全部竣工、七里峡山洞亦在开工轰凿,自七里峡以西,系工务第四五六七八九十等段所辖,购地完成,土工、山洞、桥工、涵洞、房屋、改良路线,各项工程成绩,结至(截止)辛亥年八月鼎革时,大约完成十分之三四,各具基础,各段电报电话工程,亦经告竣,通讯无阻。”

从上面可知,川汉铁路可能留下的遗址(包括废墟)甚至是保持完好的铁路建筑有:工程总局、(宜昌、小溪塔、张家口)车站、材料厂、机车厂、库房、路基、桥沟、御水石堤、土工、山洞、桥工、涵洞、房屋、电话线、铁路路轨等。这些都可能保留到今天。在这里不对具体物质文化遗址给予考证,而更多关注川汉铁路物质遗产的后续处理(人和物)在当时产生的重大影响。

2.川汉铁路工程遗留文宗问题解决情况

詹天佑之子詹文琮指出:“检阅川路图案,觉其中多为先君所擘画,惜多数卷宗,业已解部归档,未能窥其全豹,所存者亦散漫无稽,难得提纲挈领。”和詹天佑一同修川汉铁路的邱鼎汾也指出:“因川汉文卷,与詹督办故后,业已交部归档。”这些是川汉铁路的文档资料处理情况。

3.宜昌川汉铁路遗留工人遣散情况

10月20日(八月二十九日)驻宜昌的英国和德国领事、海关税务司、“山马”号军舰舰长、川汉铁路公司宜昌总理会商,致电汉口领事团,要求派轮船来宜昌,装运铁路工人回北方去。川汉铁路工人回北方问题为何受到驻宜昌外国领事、海关、军队以及川汉铁路公司宜昌总理的高度关注呢?因为辛亥革命以后,川汉铁路停止修建,而“受役之夫,数逾三万。值鄂军猝兴,列城响应,烽埃翳天,工餫梗阻,徒夫兽骇,浸构凶害。”

《覆武汉实录馆调查宜昌光复事实说帖》记载:“惟宜昌向为川路工场所在,让作工夫役不下四万人。自武汉军兴,道路阻梗,川路公司无款接济,工人哗噪,由宜昌至归州铁路轨线所经,约计三百里,各乡跌传警耗。工人因无资购买食物,所在滋扰,地方大震。旅宜东西洋商尤以工人暴动为惧,时来敝会探问消息。”而川汉铁路公司宜昌总理李稷勋面对数万民工,非常着急,他“迺走告于府市省会,言公司财罄,人心尯臲,事急矣,将奈何。闻者抢攘失色。会董据状电陈鄂军府求援助,而道路纷纭,哗言路工且变,中西商旅,一日数惊,妇稚流离,联艑东下。寻得请于鄂都督,今副总统黎公,许贷款济工用,群疑少定。”数万民工让中外商旅阻塞,引起了国际外交问题,而此时民工有“土石铁冶锥凿之慵,赁输之夫,稂莠杂众,阗咽数百里,大工同时报罢,遐尔汗悸,而暴夫滑徒,方倚众跳硠,意姿睢,图煽结,多方设词要挟,势尤汹汹。”严重威胁到整个宜昌的社会治安,当时由于川汉铁路公司没有财政能力,无工资的工人的吃饭就成为大问题,常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于是出现了许多抢劫商旅、民众的情况。当时雾渡河乡观音堂一个武士召集乡众,和在雾渡河的川汉铁路工人发生械斗,致使工人伤亡。

应该说驻宜总理李稷勋为工人的遣散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人格魅力成为宜昌川汉铁路的旗帜和安抚民心的定心丸。其在高铁路工人书中说:“我有一日命在,决保诸君不死,我有一日饭吃,决保诸君不饥。”

川汉铁路公司宜昌总理李稷勋亟派员四出,分道抚慰,并请于宜昌军司令,派兵维持治安,李稷勋会同商务分会电呈鄂军都督黎元洪派“快利”轮送铜元7万串来宜,发放遣散费。至11月,鄂籍工人均已资遣。尚有北方籍工人约万人未回原籍。经川路公司和包工头商议,雇轮直运天津,任其返家。

驻宜总理李稷勋《荆宜施鹤光复记·序》记载川汉铁路工人:“役夫数万,患伏肘腋唐君惕然忧之,因发问使数辈,交通川万,并协商川路公司暨商会诸君子,料量路工遣散方法。及得黎公电允商会之请,拨款济工,人心大定。”李稷勋《血泪碑》对此也记载道:“都凡用铜币一千四百九十四万八千余枚,遗散夫役二万七千有奇。至应给大小包工工价,该银币一百一十余万元,款巨猝无以应,人滋疑恐。讹(譌)言朋作,环起责难于余。余为开诚譬解,约予抵保,定偿期,由公司具债券,并请商会钤印,声报鄂军府备案,遁各受券去。”李稷勋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还是很满意,因为“凡百余日而讫事。城乡市埠,屹然安堵,地方长老,交口庆慰。”另外有约千余人自愿留在宜昌参加民军。这些工人成为攻打荆州的主力,为辛亥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而这些修路人成为清政府的掘墓人。

4.川汉铁路工人参加辛亥革命情况

驻宜总理李稷勋《荆宜施鹤光复记·序》记载以宜昌铁路工人为主体的民军,“水路并下……(荆州驻防旗军)请降……数月以来,武昌各军得专意北向争衡,晏然无西顾之忧。”事实上川汉铁路护路部队是驻宜总理李稷勋所节制,有一营兵力,有数百人。如“光复之第二日,余(李稷勋)走谒唐君(宜昌革命家军总司令唐牺支),请以本路原募之巡逻兵队暨鄂省派护本路之巡防营悉交司令部节制,以一军权,且张声势。”原募之巡逻兵事实上也是从川汉铁路工人选拔的。为了支持革命,而李稷勋还从川汉铁路工人中再选拔了一些人壮大宜昌革命军队伍,而李稷勋指出:“山东、河南之役于本路工作者,大都强武多力,什九愿助民军,因别择得八百人从讨荆州,亦异军苍头之一效也。”

《覆武汉实录馆调查宜昌光复事实说帖》记载:“内有一千余人不肯回北,自愿效力民军。复由李稷勋商请司令部,拣选精壮编入军伍。嗣后攻克荆州,有决死队最称勇敢,该工人实居多数。”李稷勋所说为八百工人,而武汉记载为一千多人,是因为李稷勋原募之巡逻兵还有一营数百人。因为“川汉总理李君稷勋复亲与唐君牺支接洽,请将保护路工各营队,一概拔交司令部统辖,以一军权而张声势。”李一《荆宜施鹤光复记》也记载:“民军为备战计,自须招募军士,积极扩军。嗣后攻克荆州时决死团,以工人居多数焉。”可见驻宜总理李稷勋所扮演的角色世人皆知,而川汉铁路工人的伟大功绩,丹青必书。

早在1910年6月革命团体“宜昌公益会”成立,有一部分川汉铁路的筑路工人也参加了该组织。会员们在次年10月的宜昌起义时发挥了作用。革命团体“宜昌公益会”在宜昌起义起到联络、组织和领导作用,加之后来参军的工人巡逻队及上千工人士兵,从这个意义上讲宜昌的革命主体是川汉铁路工人,可谓无产阶级为主体的资产阶级革命。唐牺支和李稷勋等为资产阶级的代表。李稷勋和川汉铁路工人如此反对清政府,这与清政府处理川汉铁路政策失当有关。尤其对四川人民所捐七百万白银得经费返还问题上,有贪民利之嫌,最后造成局势失控而亡国。笔者考察发现,从历史时代潮流而言,川汉铁路的经费为时代(辛亥革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5.川汉铁路剩余款项归属(部分国有、部分支持辛亥革命、慈善、实业)

整个川汉铁路“入款为一千六百七十余万。”清史稿也记载:“川汉集款,皆属取诸田间,其款确有一千馀万。……而施典章擅将川路租股之所入,倒帐竟至数百万之多。”驻宜总理李稷勋《血泪碑》记载“都计川路宜万工程,实支用股本合库平银六百五十万零二千四百七十六两有奇。”清史稿记载:“川路仍存七百馀万”为何在停工后驻宜总理李稷勋却说“公司财罄,人心尥臲”呢?

事实上,川汉铁路资金受到成都股民(总商会)、北京邮传部、宜昌工地三层的节制。实行“三总理”(经费管理)协调制度,《血泪碑》记载:“奏任胡峻为驻省总理,丁忧道员、阆中费道纯为驻宜总理(后改李稷勋为总理),乔树楠为驻京总理。”也就是说川汉铁路原来借鉴国内其他修建铁路协调组织形式“三总理故事”,按照商业运作,“用三总理名义,组织总公司于成都,刊换股票,详定租股章条,增岁偿息率为六厘,创起各属城股东分会,是为川路公司依律改组,定为完全商办铁路之始。”其财政主要由成都总商会决定,宜昌工地分商会(“商办川省川汉铁路有限公司”)具体使用。如1911年成都方面采取“停止宜昌路工提案”,不准宜昌方面继续动用所余股款(原为1670万余两,此时实存630万余两)。这里体现了四川成都商会的总决定权。而清末李稷勋曾遭成都总商会弹劾,曾短暂离职,但后来,尤其民国期间,其一直担任该职位,而该职位所作所为也决定着款项的未来,笔者认为驻宜總理李稷勋主要还是将该笔经费用于辛亥革命和其他实业上去的。

清末,铁路收归国有后,邮传部大臣盛宣怀便将余下的七百万两白银收归国有了,他让“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交旨著度支部、邮传部、线路大臣妥速议奏,万难再缓。”其将款项收归国有急切之情,跃然纸上。电文急切追问款项,要马上办理上交情况。其电文曰:“希即查明川省实收数目,是否共收一千六、七百万两?闻租股居多数,其中究竟租股若干?土厘若干?官股若干?民股若干?必须分别清楚。其实支数目,是否只有宜昌支用四百四十余万两?闻成、渝、京局费甚少,其中究竟工料若干,局费若干?倒账若干?现款除存交通银行、汉阳铁厂生息二百万外,另存他处若干?务望迅速分别查明,详细电复,立待会议后奏,幸勿稍有遗漏,免致再有覆查。”当这些款收归国有,清政府准备以股票名义给四川人民,面对一纸空文,四川爆发了保路运动,在四川人民眼里,直接就是“保款运动”。如四川《蜀报》主编邓孝可“此非将吾川人省衣缩食、忍痛节出造路现存之七、八百万金,欲一并横吞也哉!不然,则我未用之款,实有若干?现存何处?于卿底事而劳伊查!”作为驻宜总理李稷勋“争保路权,既失,又改争路款,力挽蜀商损失。”但清政府一意孤行,处理失当,其关键就是贪污民利,造成民怨、民乱,最后亡国,实在让人扼腕叹息。而余下的七百万两白银被后来北洋政府所继承,没有退给四川人民。目前也没有人专门探究该项余款的来龙去脉。笔者认为这700万两白银除了清政府收归国有,后北洋政府再次收归国有,部分款项挪为他用外,还有许多款项用到革命、慈善和一些实业上的。驻宜总理李稷勋曾用该笔部分资金武装宜昌革命家(军),并直接拨款支持辛亥革命。

笔者认为,我们不应拘泥于这七百万两的白银驻宜总理李稷勋能不能挪用的问题,在那个时代,不能用今天的标准来判断,要以其是否符合历史潮流来判断。在辛亥革命中,修建川汉铁路的四川经营者(驻宜总理李稷勋)手中还是掌握一部分资金的,这些成为保路运动和辛亥革命运动的经费。如1911年武昌辛亥革命刚刚爆发后,在10月14日宜昌军界、警界、学界、商界代表43人,在东山寺共商起义大事,决定18日起义。为准备起义,宜昌商务分会300人组成商防队,由商务会捐资支持军队起义。而川汉铁路驻宜昌总理李稷勋曾于1909年首任宜昌商务分会总理,主持修宜昌商会会馆。。而川汉铁路一些资金流入革命党手中,成为革命的备用资金是不用质疑的。《覆武汉实录馆调查宜昌光复事实说帖》记载:“宜昌八月二十七夜已复汉土,民军全饷商会。”这可以印证宜昌川汉铁路相关商会对辛亥革命的贡献。

此外,当武汉革命成功后,除了被收到中央的川汉铁路资金外,一部分建设资金当为武昌革命家接收,这从电文中可以推测。因为这些资金必然被革命军所重视,如黎元洪发给宜昌革命军司令唐牺支的电文《武昌黎都督来电》记载:“惟枪支缺乏,难以购买……至沙市存款及没收满人款项,尤不得挪用。北伐在即,动需巨款。各将士皆热心祖国,想必有以深体本都督之苦心也。元洪。歌。印。”唐牺支回电《致武昌副总统、理财司电》记载:“今奉副总统委派叶世棣、张云等来宜清理财政,然头绪纷繁,非筹统一办法,恐无秩序。(唐)牺支第公同商议,拟仍在原处设立驻宜清理财政处,将从前名义取消,所有八月底起各种银钱薄据,牺支照请商会一并移送叶张接收,以期统一,而便清理。谨以电闻。唐牺支叩。漾。”在宜昌的一些川汉铁路资金是否流入革命军手中亦是不用质疑的。《荆宜施鹤光复记》记载,宜昌一反正,李稷勋将川汉铁路巡逻营和八百工人交给革命军,而这些人的经费都出自宜昌商会,可以推断余下资金大部分作为了革命经费了。李一《荆宜施鹤光复记》记载:“民军为备战计,自须招募军士,积极扩军。惟练兵以筹饷为先……劝谕商民,商民皆能竭诚输将……一时军饷称足。”而当宜昌方面将用于修建川汉铁路的资金投入革命发动起义后,交通断绝,川汉铁路外部资金未能及时流入宜昌,当数万工人遣返时还出现资金的暂时短缺。

1912年交通部与四川省代表签订《交通部接收四川川汉铁路合约》,公司用于路工之款由交通部给予定期期票,其中直接用款由部派员与宜昌经理核算。1913年6月交通部派员来宜昌接收川汉铁路,改设汉粤川汉铁路宜夔工程局,李稷勋任局长,美国人白克卫司任总工程师。从逻辑上看,北洋政府交通部似乎将川汉铁路的资金完全掌握了,笔者认为,不完全如此。前面不少资金已经被革命花去不少,由于是为革命而用,也无人追究驻宜总理李稷勋的挪用之“罪责”了。即使如此,李稷勋在宜昌任商会会长,可能还留有一部分川汉铁路的资金,这可能得到政府的默许的。而这些资金为宜昌的慈善及其实业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下面看李稷勋办慈善和实业。如1913年8月李稷勋等捐款,在宜昌培心路修建一所“培心善堂”,为贫困世民送诊施药。而早在1913年6月交通部已经接收宜昌川汉铁路事务,只能说明宜昌商会还掌握着一部分资金。至今宜昌留下因为李稷勋修建“培心善堂”而得名“培心路”地名。而李稷勋还捐款建设过学校等慈善事业。如李稷勋在宜昌城内及西坝等地创办八所(即李稷勋字号)义学,免费收容贫困儿童读书。

川汉铁路资金还有一部分可能被用来办实业,如1913年宜昌钱庄已有47家,履康钱庄领用川汉铁路公司资本银10万两而设,业务最为发达。由此可见,川汉铁路余下的700万两白银除了部分可能被挪用和收归国有之外,笔者认为主要是用于辛亥革命以及后来的慈善、实业中去了。这些钱并未返还给四川巴蜀父老乡亲,巴蜀人民也没有享受到打通“蜀道难”的交通瓶颈的好处,却无意中打开了中国近代化的大门。

6.川汉铁路工程遗留器材问题解决情况

川汉铁路的经费问题前面已经给予了探讨,而川汉铁路遗留下来的器械、路轨等物资的处理情况又如何?按照该路段是四川商办,所经过土地、机器等均归属四川股民所有,而深明大义的四川人民都如支持辛亥革命一样让其归为国有了,而此“国有”是民国,而不是大清国。

1912年9月16日川汉铁路股东已经议决将宜昌至夔州一段让归国有,并派代表刘声元到京与交通部筹商办法。交通部与川省代表签订《交通部接收四川川汉铁路合约》。合约写明“川汉铁路公司所有宜夔段全線工程地段、机材、厂房等项让归国有。”《宜昌市志》也记载:“将原已修筑的一段(宜昌至晓溪塔)线路铁轨、枕木等器材拆迁汉口,移作粤汉铁路营建用。川汉铁路工程至此宣告破产。

李稷勋《血泪碑》记载:“(民国)二年四月,交通部委前川路副工程司冯祖培,汉粤川铁路督办,委参赞魏瀚,偕同新雇宜夔铁路总工程司美人白克卫司,驰赴宜昌,勘估工料,清覈(核)用款。五月,委员具文书并工程材料、地亩、厂房各图册,暨历年用款账册。详奉部令,准予接收。”但李稷勋面对剩下的器材是抱憾终身的,其在《荆宜施鹤光复记·序》感慨日:“今国旗五色,飘扬大地,而吾蜀伤痍满目,元气调瘵,川路仓卒停歇,工材散落,亏蚀尤巨。载览兹篇,追怀往事,苍茫四顾,悲从中来。泫然不知其涕之何从也!川路驻宜总理秀山李稷勋撰。”为此李稷勋1915年撰写《四川商办川汉铁路宜昌工场志痛(并序)》一文,由宜昌商会载石,置于东山寺。李病逝后,葬于宜昌城郊东山。李英年早逝,不达五旬,他是抑郁悲愤而死。

应该说李稷勋是为此路而生,也为此死。他的历史贡献,不会因为川汉铁路线路铁轨、枕木等器材拆迁而有所损耗,其伟大的历史贡献,也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和他率领的川汉路工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修出来一条通往未来的光明大道,虽然还是毛坯,却为此“道路”的建设奠定了基础。

三、清末川汉路基、桥洞至今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川汉铁路已修好的15公里铁路连同铁轨都被拆走,有人认为其只剩下废墟,其实并非如此。川汉铁路的许多建筑发挥着重要的交通作用。笔者这里略举数例。如今天宜昌市的夷陵路,该路用的是川汉铁路的原有路基。今天宜昌市夜明珠的铁路路基完全用的是川汉铁路的路基,其中沙河村的大小峡是因为修路将山脊劈开一个凹型山谷而形成的。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鸦官”铁路的时候,将原川汉铁路路基扩宽垫平便可使用了。另外如宜昌保康路,其中将军岩至界岭段,长55.3公里,由此入远安去保康,分三次修成,上世纪五十年代修筑该公路也利用了旧川汉铁路原路基15公里。笔者对川汉铁路遗址田野考察,自宜昌到小溪塔-张家口-雾渡河一直到兴山、秭归县的公路路基基本上用的是川汉铁路的路基,其中川汉铁路数十桥梁、涵洞至今发挥着交通作用,并且质量非常好。今天三峡沿江高速公路也是基本沿着清末川汉铁路修建的,且即将开通。川汉铁路已经运行数载。希望我们多关注该“废弃”的老川汉铁路,它是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遗产。

宜昌博物馆为川汉铁路布展,其中收入了笔者的图片和资料,而川汉铁路已经被纳入文物保护单位。面对宜昌文化遗址较少的情况,川汉铁路遗址正可以弥补这一缺憾。

清末川汉铁路的修建,留给我们的不光是废墟和历史,还有一种民族的精神,这种精神是一笔宝贵的遗产。川汉铁路以李稷勋为代表的组织者和川汉铁路工人,修路虽未打破“蜀道难”的交通困境,却无意之间成为清王朝的掘墓人,开拓出了中华民族走向未来光明的毛坯大道。面对其留下的物质和精神文化遗产,我们是不是应当做点什么呢?

特以此文献给修路的巴蜀父老乡亲,献给铁路人,献给辛亥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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