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

如今的时尚圈，刻意暴露或者破洞元素已经衍生为某种态度。从T台再到出街，几乎都能看到“衣不蔽体”的潮流元素。

流浪气质的潮流风向标

人人都爱破洞牛仔裤。无论是膝盖上割开两个细口的，还是整个大腿处都被“撕”开的，要不然就是拉了丝、褪了色的，裤脚上也被“切割”得层次不齐。放眼望去，明星、时尚Icon、设计师几乎人手一件，大街上你总能揪出来穿着破洞牛仔裤逍遥走过春夏秋冬的人。用尽磨砂、做旧、拉丝、拼接等各种手段，破损感十足，又带有些许邋遢的破洞款已经从牛仔裤蔓延至丝袜，甚至女式上装，在这一季再次堂而皇之地登上了高级时装秀的T台和街头。

也许你还沉浸在上个世纪90年代以宽松邋遢为代表的“乞丐装”，此番便是潮流的又一次轮回罢了：既然平凡的流浪汉也能成为网络红星，与大牌明星们PK时尚，那么时隔20多年后，这种流浪气质的潮流风向卷土重来又有何不可。

与其说这是潮流回归，倒不如说这一身与“街头”“酷”“不羁”“反叛”等字眼紧密联系的破洞装就从未真正离开过时尚的舞台。毕竟，纵使你华服在身、举止优雅，内心却也终究逃脱不了对于充满自由与刺激的流浪生活的向往。

很难想象，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破洞牛仔裤是和Cartier、LV、Chanel、Versace、Giorgio Armani这样的国际奢侈品大牌一同进入视野的时尚事物。

上世纪90年代，诸多國际时尚品牌大举进军中国，习惯于趋同和单色的服饰也开始潮流变脸。吊带衫、喇叭裤、迷你裙、松糕鞋、透明装、露背装、乞丐装……这些我们现在看来稀松平常，并且经常能在最新时尚T台见到的款型开始为很多时尚人士所钟爱。据说，在那个年代，乞丐装和松糕鞋、喇叭裤是三大齐名的 “另类服饰”，潮人们的必备行头。

严格说来，以“乞丐装”来标榜时尚也并不是完全的舶来品。《春冰室野乘》一书就记载：自清光绪中叶以来，京城的王公贵族“皆好作乞丐装”，以“寒乞”为时尚来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

尽管发端不同，这乞丐装和破洞牛仔裤却有着相同的潜台词：它们表达的是对主流社会的抵制，以破旧、贫穷的流浪汉之姿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是他们的破洞和污迹却从来都不是风餐露宿的结果，而是重金换来的精妙工艺。

？？或许，他们就是这样用物质的方式，在时尚的世界里，表达着自己对于自由的精神向往。

川久保玲，让“乞丐风”登堂入室

？？真正将乞丐装推向时尚界的第一人，非日本服装设计师川久保玲莫属。正是她在1982年巴黎女装发布会上的乞丐装让这种全新的设计风格震惊T台，并且引领了此后宽松、刻意的立体化、破碎、不对称、不显露身材的服装设计潮流。时至今日，她的这组设计仍在伦敦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占据着一席之地。

没有学院派的束缚，也不拘泥于东方传统文化，川久保玲的作品从来就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生的，只不过是“艺术为现实挖了个洞”罢了。她的衣服不是常规的两只袖子和正常的比例，因而在销售时还必须附加如何穿衣的指示说明；不在扣眼中的扣子，在空气中飞扬的围布，不对称之间又暗含着对称的元素。

在这看似破破烂烂的乞丐装背后，蕴藏着的，是一种对自己的再认识，一种深刻的时装语言。大概正是略带解构主义的独特魅力，才让川久保玲一鸣惊人，也让乞丐装这样独特的设计风格历久弥新。

？？川久保玲之外，另一位时装界的鬼才设计师也不得不提，意大利的Franco Moschino。正是这位老顽童，以一袭饰以七彩缤纷的塑胶绉边仿CHANEL款外套，让优雅的CHANEL套装也变身为破洞的乞丐装。此后，当乞丐风格再次回潮，CHANEL更是摒弃了一贯的优雅，玩起了漂白破牛仔。

除此之外，破损感的破洞长裤、丝袜开始受到设计师的喜爱。奢华的D&G曾在新“层叠感”破洞裤之外，将乞丐风延续到了仿似露出内裤再加上裤脚外卷的新鲜穿法。另一男装品牌Yigal Azrouel则索性在2010年秀上，让男模们蹬上一双双“破”皮鞋走秀。超大size针织衫，大领口的宽松半透背心，厚重有做破效果的毛衣，剪裁另类的上衣，再加上舒适的黑拖鞋和卷边短裤，让人也忍不住享受这样的闲适与懒散。

？？Ralph Lauren则把设计灵感投向了更贴近自然的农民身上。松松垮垮的男友式破坏感牛仔裤和吸烟装都打造出自由而狂野的大女人形象。卷裤脚的穿法却搭配上一丝不苟的衬衫纽扣，让流浪气质流露得恰到好处。随性却不失时尚，这样的流浪生活想必真的就是美事一桩了吧。

“破洞牛仔裤是创新的价值”

自从破洞元素出现在时尚的历史舞台之后，破洞牛仔裤就是其最好的代言人，往“越破越时髦”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曾几何时，把牛仔裤洗到发白，或者在上面挖几个洞，已不能满足超级时尚狂明星们的表达欲求，所以他们把牛仔裤撕成条状，甚至渔网状，不仅露出膝盖，还有白花花的大腿和小腿，牛仔裤变得比上世纪80年代的重金属摇滚装、90年代的咕隆摇滚（Grunge）还要颓废和疯狂。

破洞牛仔裤在中国的流行，始于20世纪90年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由最初的蓝色牛仔延伸出很多类型，成为时尚新宠儿。割破牛仔服的风尚是由美国人发明的，最初发明破洞牛仔裤的人可不是为了炫耀时尚，而是藉此表达对主流的抵制。破洞牛仔裤与看起来又脏又旧的牛仔一起，曾在几年前的欧美上流社会里回潮。不过，如今的人爱上破洞牛仔，和这些文化背景已经没有多大关系。对休闲时尚玩得滚瓜烂熟的潮人，对破牛仔的喜爱纯粹从摩登的视觉效果出发，或许顶多带一点年轻人的小小叛逆，因而，他们也就可以把破牛仔穿得格外轻松，格外好看。走在时尚尖端的明星们自然也对这种不羁的风潮宠爱有加。

时尚怪才、前爱马仕创意总监梅森·马丁·马吉拉是“超级破烂牛仔裤”的始作俑者，他在2008年春夏时装秀上让模特穿着“衣不蔽体”的牛仔裤出现在T台上，超级破烂牛仔就不可避免地成为时尚，加之具有时尚风向标功能的明星们的热烈参与，让破牛仔裤风潮从2008延续到今，甚至越演越烈。欧洲另一个时尚怪才、英国新锐设计师加勒斯·普曾在其2009秋冬时装秀上，推出男士超破牛仔，宛如一场SM现场秀，热辣得让人咂舌。

如果说1980年代的重金属爱好者撕破牛仔裤，是为了表达一种反叛、自由和愤怒情绪，90年代的朋克们穿着破烂又邋遢的牛仔裤，是为了展示与众不同的自我，那么，超破牛仔的基本目标就是为了暴露，而且露得越多越好，就像吉赛尔的牛仔热裤，整个功能是为了展示她完美的臀部。可以预见，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世界各处繁华都市的街头，酷女孩们将是如何的“衣不蔽体”。

破洞牛仔裤的时尚精髓可能就在于它传递了小小的叛逆和不羁的信息，独此一条，“这是我的裤子”的潜台词。甚至连美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邓文中都说“破洞牛仔裤是创新的价值”。当破洞牛仔裤成为一种时尚，消费者便心甘情愿掏钱，且破得越有创意的牛仔裤价格越贵，这表明“从无到有，为自己创造机会，这也是一种创新的体现。”

无论是60年代后期，嬉皮士们崇尚自由的彩色印染和破洞阔腿牛仔裤；还是70年代朋克摇滚乐代表叛逆喧嚣的黑色紧身破洞牛仔；以及八九十年代宣扬自我、特立独行的故意“做旧”的破洞牛仔裤。破洞牛仔裤对人们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它成为人们想要自由、想要反叛、想要自我的一种情感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