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健

2017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45周年。两年前，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出席中日友好交流大会时发表了重要讲话，指出，中日友好的根基在民间，中日关系的前途掌握在两国人民手里。

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两国民间往来渊远流长，自隋唐起就频繁交流互鉴。近代，日本更是成为中国一大批仁人志士学习的地方。邦交正常化以来，即便在两国关系遭遇困难时，双方人民也没有中断往来， 民间交流始终是中日关系的坚韧纽带。

巩固中日友好的民间根基，重在创造和维护两国民间交往的有利条件。在众多的民间交流样态中，电影作为大众艺术，以其独有形式和独特魅力为促进两国人民的相互了解到了举重若轻的作用。

中国观众通过大量日本电影来认知战后日本，是在1976年之后。随着改革开放大门的打开，《追捕》《狐狸的故事》《望乡》《寅次郎的夏天》等着力塑造“感情线”的日本电影登陆中国，接连引起观影热潮。《追捕》上映，男女主人公扮演者高仓健和中野良子一夜之间成为中国观众心中的偶像明星。2001年我和中国著名导演霍建起访问日本，曾见到中野良子。当谈起中国和中国观众，中野良子激动不已。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回想起当年的中国之行，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動。《追捕》是我的电影处女作，作为只出演过一部电影的年轻演员，我在中国受到的欢迎让我始料不及、终生难忘。上至国家领导人，下至街头百姓，他们都叫我‘真由美！自此我便立志毕生推动中日友好，回报中国人民对我的巨大情谊。”

就在2001年，霍建起执导的电影《那人那山那狗》在日本放映，获得空前成功。这部电影改编自湖南作家彭见明的同名小说。影片讲述了一个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湖南绥宁乡间邮路上的故事：即将退休的乡邮员父亲带着第一天接班的儿子走那条自己走了20多年的邮路，跋山涉水，两人的短暂独处改变了他们之间原来微妙的关系，亲情复萌，隔阂渐消。

1999年，湖南潇湘电影制片厂准备投拍《那山那人那狗》，厂长康健民来北京找到时任北京电影制片厂厂长的韩三平寻求支持，韩三平恳请霍建起和苏小卫夫妇俩分别担任电影的导演和编剧。该片公映后在中国市场没有受到关注，居然一个拷贝都没卖出去。2001年4月7日，《那山那人那狗》在日本东京的岩波影院上映，事先没做任何宣传，此后一年间在岩波影院的一个有100多个座位的小厅循环放映，凭其细腻、温情的叙事方式和对湘西南田园风光的真实刻画逐渐引起日本民众的注意，口碑越来越好，观影人群越来越大。从那年5月开始，东京、大阪、神户、京都的多家影院开始放映这部影片，不少边远地区还要求专送拷贝加映。

从2001年4月至9月，《那山那人那狗》在日本累计吸引了24.4万名观众，到当年10月取得了超过3.5亿日元的票房，一年后票房累计突破10亿日元。时至今天，它仍是日本境内票房最高的中国大陆电影。《日本经济新闻》专栏作家池内纪评论说，这部影片之所以能“慢发酵”征服日本观众，是因为它所展现的质朴填补了战后日本社会严重缺失的父子亲情视角。

2005年，我和霍建起导演再次去日本参加埼玉县国际数字电影节，几位素不相识的日本农民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来见我们，毕恭毕敬地奉上邀请函，邀请霍建起去他们村里做客。盛情难却，我们去了，路上得知，霍建起执导的每部电影——从《九九艳阳天》《暖》到《生活秀》都会在村里放映。我们的车子抵达村口时，全村居民都聚在那里迎候，霍导感动得差点落泪。那一天，村里摆起了“长桌宴”，村民们热情款待了我们，临别时在村口合影留念。

纵观中日文化交流史，电影、特别是那些温情叙事的电影以其光影魅力拉近了普通日本人和普通中国人之间的情感，我们应该维护好这一交流纽带，为两国关系的改善和发展提供助力。在此方面，两国政府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邻居可以选择，邻国不能选择。中日和平、友好、合作，符合两国的根本利益。又到樱花盛放时，我作为一个电影人，还是希望中日关系能够好起来，至少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认知不要继续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