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鸿武++王大宁

在西方绘画艺术中，素描是一个独立的概念。传统的中国绘画艺术虽然也有相似的模糊定义，但直到近代美术教育体系建立以后，素描才被真正引入到造型艺术教学中，由此影响并改变了本土传统的绘画实践模式。直到今天，我们依然能感受到这种改变带给绘画的深层影响力与巨大变化。

素描是基础，当然也是艺术。长期以来，素描被习惯认为是绘画与造型艺术的基础。在这一认识指导下，素描教学为绘画体系的构建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同时，在一段时期素描的创造性（艺术性）被有意无意地淡化或忽视了。

随着思想以及文化领域的观念更新波及到绘画，经典的学院式素描在理念上发生了变化，以此为契机，经过实践领域的不断探索与研究，現代素描构架已确立起来。其表现规律与艺术原则已在实践中不断接受着检验。在多年素描教学的基础上，笔者以为素描教学中应注意以下几点。

一、素描艺术的表现形式——再现与表现

绘画艺术发展到现、当代，“表现”一词已被越来越多的人提及与接受，素描这种艺术形式当然也不例外，在艺术院校及学生的学习中，被广泛地运用与实践。那么何为表现？谈到表现必须提及它的另一极——再现。从美术史来看，先有再现性艺术后有表现性艺术，照相机的出现是促成其演变的动因。所谓再现是指侧重于外部世界的模仿性艺术，也叫再现艺术。表现是指侧重内部主观世界的表达，通过内部主观世界间接或直接地表现外部客观世界的艺术，也叫表现性艺术。不管是再现艺术还是表现艺术都有其表达的具体规律、技巧与艺术原则。

再现性素描主要是通过对物象客观存在的形体、空间、体积等按照写实（明暗规律、透视规律、比例关系等）的要求，运用富有魅力的点、线、面与黑、白、灰的手段，进行真实的精确描绘，力图在二维平面里营造出一个单色的真实的客观物体。而表现性素描则是采用夸张、变形、简化甚至抽象的手法，部分或全部放弃对形体、空间、体积的精确描绘，强化特征意识及主观的情绪与感受，试图建立起一个单色的、主观感受上的真实。但这种形式的素描依然是在具象艺术范畴之内，没有走向抽象，不属于抽象绘画。

关于这两种形式素描的探讨一直都没有间断，现、当代具象素描还是处于这两种形式并存的格局中。以当代观点来看，两种形式的素描都有其现代条件下的存在及发展理由，其实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大多数再现性艺术（包括素描）都没有（也从来没有过）也不可能从真正意义上是现实世界及客观事物的完全如实的反应与体现，这是艺术家个体之间区别所决定的，这种区别或多或少包含着个性化的形式意味以及主观情感的表达。另外作为承载素描这种艺术形式的物理材料也远达不到完全模拟真实的性能要求。而所谓的表现性艺术也没有完全忽略对有形世界的依赖，所谓变形、简化实际也是对自然世界形象的规律性提取，严格来讲它依然没有脱离具体形象的影响。如果从基本形的角度来看，表现性艺术也是具有相当程度再现性因素的。可以说再现素描与表现素描在依托自然形象方面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类似，同属具象绘画范围。

二、素描学习中观念意识对实践技能训练的影响

素描学习中的技能培养是头、眼、手之间的协调配合，目的是通过熟练运用对空间、体积、明暗、构图和质感等因素的刻画手段，按照造型艺术的原则及规律再现一个客观真实的物象。多年来的教学讨论所达成的共识是，绝对的素描基本功是无意义的和不符合艺术原则的。绝对基本功意义下的素描样式是单调和缺乏艺术性的，是对学习者创造力的束缚，素描不是简单机械地再现事物。艺术观念的培养是素描学习的另一项内容，个体审美上的差异是艺术观念形成的最初迹象，在这一学习过程中，有意识地强调再现物体表象下的内在内容，如客观物体之间的结构关系、空间关系以及设计要求等。在不同倾向的趣味指向的引导下，将这种关系加以固定并突出体现，便产生了素描学习实践中观念最初的作用与影响。随着学习的进一步深入以及对技能的熟练掌握与运用，艺术观念随着经验的丰富而被不断地完善着。完整的艺术观念随之作用于整个素描过程。观念可以改变历史，也可以指导甚至改变实践的方向，艺术不是科学的简单解释，它有自身的规律与发展逻辑，素描的学习与实践离不开艺术观念的支配。那么艺术观念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呢？首先，在素描的低级学习阶段就应有艺术观念的渗透，这种艺术观念应包含视觉所不能及的表象下的内在内容。随着学习的进一步深化，支配性的艺术观念也应随之调整变化，表现性因素、对形式语言的挖掘以及风格的要求都对素描的学习实践产生了决定性影响。可见，观念对素描的指导从低级到高级学习阶段是不同的，存在着相对客观再现向主观意志表现转移的过程。由此不难看出在素描的技能训练中，观念是贯穿整个全过程的，不同艺术观念指导下的素描基础是不同的。

三、素描的形式语言挖掘与创新意识

一幅作品之所以充满美感与魅力，除了凝固在画面上的客观事物的形象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艺术表现手法所带来的形式语言美感。绘画的形式美如同人们身上漂亮的外衣，一件漂亮流行的时装，除了基于必要的人体工程学外，它主要研究自身涵盖的美学原则、材料科学、剪裁工艺、制作工艺等诸多要素以及这些要素按照时尚要求的综合等内容。素描艺术的形式美感也是如此，其本身的内在逻辑就是一门深奥的学科。从研究角度来看，形式美的探究在这一层面上可以说是艺术（包括素描艺术）所要研究的直接对象，也可以认为艺术的形式就是其内容。自从现代科技不断作用于艺术领域，真实再现客观事物的功能以及艺术传达具体内容与知识的职能就不再是最重要的了，代之的是对形式美感的全面揭示。素描艺术亦是如此。抛开具体形象作为主要内容的当代素描艺术，对自身形式语言的摸索与建构就成为其所要研究与实践的目的与内容。将一切与造型无关的因素剥离出去，回到点、线、面与黑、白、灰世界纯粹的美学原则中，在平淡有限的二维平面中营造一个只属于画面自身的自由秩序，它不是客观世界的如实反应，也不会机械地描绘自然，他是画者心灵与思绪在画面自由驰骋的果实。

现代素描的发展不是一成不变的，绘画史总是淘汰非绘画性因素而维护素描艺术本身所具有的生命力——创造新的美感秩序与语言。由于每个艺术家的审美差异，所采用的艺术方法和观念不同，造就了今天千姿百态的素描艺术面貌。形式语言的多样化是素描艺术不断发展、永远保持活力的根本原因。

在素描教学以及学习实践中还存在其他因素，在不同程度和范围内影响着素描艺术的演变与发展。唯有通过新的探索才能改变旧的观念，同时新的观念又会改变旧的实践方式。艺术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但是只有不断创造才是永远不变的艺术原则。

（1.鞍山师范学院美术学院 2.鞍山市第三十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