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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东正教对俄罗斯民族性格形成的影响

2017-04-26曹玉姣

牡丹 2017年3期
关键词:东正教性格信仰

曹玉姣

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形成与发展深受俄罗斯精神文化内核——东正教信仰的影响。俄罗斯民族鲜明的性格特征中蕴含着深厚的宗教色彩。

民族性格的形成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如地理环境、生存方式、传统文化等。在民族形成的初始阶段,所处的地理环境和生存方式对民族性格的塑造起到重要作用。随着民族的发展逐步稳定并趋向繁荣,民族文化和民族意识的作用逐渐显现,直至占据主导地位。宗教作为一种重要的文化因素,在民族长期发展的过程中,逐步渗透于民族的心理,通过语言、艺术、社会习俗以及民族精神等方式表现出来,反过来,民族文化也以自己的方式塑造着民族的性格特征。

俄罗斯是一个宗教传统悠久的国家。从988年“罗斯受洗”开始,东正教作为俄罗斯的国教在俄罗斯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东正教信仰对俄罗斯民族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价值规范、精神气质、心理和性格等方面产生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俄罗斯民族性格中的多疑、保守、矛盾、极端等特性都可以从东正教中找到来源。因此,要探析俄罗斯民族的性格,东正教的研究必不可少。

一、东正教的本土化

公元988年,弗拉基米尔大公接受了基督教的东派教义,命令罗斯人接受洗礼。从此,东正教成为俄罗斯的国教。在此之前,古罗斯人信奉多神教。多神教的思想已深深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对传统文化产生了深厚影响,加上“罗斯受洗”并非人民自愿,接受东正教实际只是一种表面现象,人们的思想意识中并没有停止对多神教诸神的崇拜。

自东正教进入俄罗斯后的几百年间,其与多神教的斗争和磨合从未间断。一方面,东正教自进入俄罗斯之初就一直与国家政权保持紧密联系,在随后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地位逐步得以加强。东正教是统治者认同的官方思想,则势必浸入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从而对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深刻影响。这是人民无法左右的。另一方面,东正教仍然不能完全消除民众对多神教的信仰,业已形成的宗教传统依然对这个民族的性格塑造发挥重要作用。正因如此,东正教在俄罗斯自始至终都无法实现取代多神教的同时又确立自己神圣地位的理想。经过几个世纪的相互磨合,东正教汲取了罗斯传统宗教文化中的某些元素,最终形成了能为广大信徒所接受的具有俄罗斯特色的新的东正教文化,并成为俄罗斯民族的主要信仰。

二、东正教对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塑造

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形成首先离不开他们所处的自然地理环境,然而,宗教文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更为显著。特别是本土化的东正教信仰在对俄罗斯民族性格的最终塑造中占有无可取代的重要地位。

(一)俄罗斯民族二律背反的性格

二律背反是俄罗斯民族性格中最显著的特征。俄罗斯人好走极端,在判断评价事物时,结果只能是好或坏、对或错其中之一,他们不承认中和论。“要么全有要么一无所有”成了他们行为处事的信条。俄罗斯人不会妥协,只会在两个极端之间选取任意一个。伴随极端性的是俄罗斯人的矛盾。“在俄罗斯人身上可以发现矛盾的特征:专制主义、国家至上和无政府主义、自由放纵;残忍、倾向暴力和善良、人道、柔顺;信守宗教仪式和追求真理;个人主义、强烈的个人意识和无个性的集体主义;民族主义、自吹自擂和普济主义、全人类性;世界末日——弥赛亚说的宗教信仰和表面的虔诚;追随上帝和战斗的无神论;谦逊恭顺和放肆无理;奴隶主义和造反行动。”这句话充分表现了俄罗斯人的二律背反性格。

东正教与多神教“双重信仰”的文化形态是俄罗斯民族二律背反性格形成的主要原因。东正教作为外来者,在遇到罗斯大地上根基深厚的传统宗教与文化后,不得不选择妥协并适当予以接纳。期间,它吸收了罗斯宗教对自然力量的崇拜及部分传统习俗,融合到自身以实现其本土化。由此形成的融合了多神教元素和自然崇拜因素的东正教,作为一种新的多元文化形态对俄罗斯民族二律背反性格的形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正如俄罗斯宗教哲学家别尔嘉耶夫所指出的那样:“那种被我们称作双重信仰的东西,即把东正教信仰和异教神话、民族诗歌结合在一起的东西,可以解释俄罗斯民族的许多矛盾。”

(二)俄罗斯民族的历史使命感和救世情结

东正教视自己为基督教的正统,是能拯救世间众人的宗教。“莫斯科-第三罗马”理论的提出更使俄罗斯民族对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使命深信不疑。第一罗马没落了,因为它崇拜多神教。第二罗马——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灭亡了,因为它与西方天主教教会合作,受到了上帝的惩罚,最终被土耳其占领。莫斯科作为拜占庭的接班人成为“第三罗马”,是东方正教的中心,无人可以替代。既然俄罗斯民族是东正教的最忠诚的捍卫者,那么注定要帮助上帝拯救全人类。

源于东正教的弥赛亚意识将这种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救世观念根植于俄罗斯人民心中。在俄罗斯社会各阶层,将这种救世使命感体现地最深刻的当属知识分子。梅列日科夫斯基认为,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力量不在于智慧,而在于心灵,在于良心,同按理性生活的西方脑力劳动者不同,俄罗斯知识分子是按情感而生存的,受同情心和怜悯心支配。俄罗斯知识分子怀有对百姓深切的怜悯和对神圣俄罗斯的爱恋,改造社会现状的不公允,将人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使命。俄罗斯知识分子的灵魂早已烙印上社会责任感与历史使命感,这种救世情怀除了在知识分子身上,亦会在全民族的意识中延续下去。

(三)俄罗斯民族性格中的神秘性和非理性

俄罗斯民族性格中的神秘性与东正教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有莫大的渊源。此外,神秘主义也是东正教与多神教共有的特性,因此,在两种宗教的融合过程中被较好地保留了下来。东正教一向坚持遵行基督教的原始教旨,承认并强调神与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相通性。在基督教的教义里,世间每一个人都继承了亚当和夏娃的罪,只有上帝是唯一没有原罪的神,人们获得重生或者得救的唯一指望在于上帝的恩典。东正教蕴含的神秘主义色彩即来自对神的启示性的依赖。这种神秘性是无法诉诸理性的,即无法通过逻辑认知来加以解说,其前提是相信事物的不同极点之间的自由相通,如神界与人界、罪孽与救赎、善与恶等。这正是俄罗斯民族性格中神秘性和非理性的来源。

俄罗斯民族的神秘性直接表现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圣愚文化中。这种文化所体现的是老百姓对神秘主义所怀有的敬畏和向往之心。某种程度上,圣愚就是神与人之间沟通的民间中介,是灵性的具体化和神谕启示的先知。在俄罗斯,圣愚大都衣着破烂或者穿着古怪,身上挂一些小铃、绳头等吸引人注意的小物件。他们通过不可思议的行为与癫狂的话语来表达自己。俄罗斯人认为,圣愚如此的行为受神秘主义所支配,他们身上体现着一种模糊的、无法言传的神秘直感。正是因为人们对神秘有所向往,圣愚文化才能在俄罗斯民间立足,而一个理性的、不具备神秘性特质的民族是不可能相信圣愚的。圣愚行为本来就是一种对理性与逻辑世界的悖逆与讽刺,俄罗斯人民之所以能接受圣愚,就是因为性格中具有神秘性与非理性的土壤。

综上所述,俄罗斯民族性格中二律背反、神秘性和歷史使命感的特征都可以溯源至其东正教信仰,即融合了多神教传统元素的本土化东正教。俄罗斯人民性格的多元和复杂是两种宗教传统融合的结果。俄罗斯民族是把思想当信仰的人,而它的一切思想都根源于这个民族深厚的宗教文化。在俄罗斯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除了民族性格,东正教对俄罗斯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而且,无论是民族性格还是宗教精神都将继续影响着俄罗斯的整个未来。

(四川外国语大学重庆南方翻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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