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娅平

（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近代蒙自海关对外贸易发展趋向

丁娅平

（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蒙自自1889年开埠以来，到1910年蒙自口岸对外贸易迅速发展，达到鼎盛。但由于汇市、匪患、滇越铁路通车等原因使得蒙自对外贸易渐趋冷淡。因此，有必要对蒙自海关的对外贸易的发展及其发展趋向做简要分析，揭示出导致这一变化的最根本原因是近代云南资本主义工业发展薄弱。

蒙自海关；对外贸易；发展趋向

“19世纪中叶，西方列强用大炮打开了中国大门，通过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攫取巨额赔款和治外法权，占领中国土地，强迫开放通商口岸，协定关税，严重践踏了中国主权和尊严，到19世纪50年代末开始把持中国海关。”[1]侵略者为打开中国后门，侵略中国，迫使开云南蒙自为商埠。

法国侵略者为满足其侵略野心，逼迫清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分别于光绪十二年（1885年）和光绪十三年（1886年）签订《中法会订越南条约十款》和签订《中法越南边界通商章程》，随后，又迫使清政府于光绪十四年（1887年）六月二十六日，签订《中法续议商务专条》，条约规定：“中国允许开放广西龙州、云南蒙自和蛮耗为中越边界上的通商口岸，并允许法国派往蒙自的法国领事官属下一员，在蛮耗驻扎；法国商品入上述通商口岸运入中国者，其税额较各沿海口岸的征税减十分之三；法商运往越南的土货，减税十分之四，法国船只缴纳少量船钞后，即可通过流经中国境内的河流，自由航行于北越的凉山集高平间，法国货物也可利用这些河流运入中国。”①侵略者通过这些不平等条约实现了开蒙自为商埠的条约准备。

接着，法国侵略者开始着手组建海关。“十五年，临安开广道会同法领事及税务司赴蛮耗一带履勘关基，乃于蒙自县东门外设正关，蛮耗街设分关，并于蒙自西门外及河口各设查卡，及以是年七月二十八日开关。”②

一 蒙自海关与进出口贸易发展

图1 1889—1940年蒙自口岸外贸总额一览表[2]575-576（单位：关平两）

蒙自开关是西方列强侵略中国的不平等条约的产物，其进出口贸易的发展是列强为了掠夺中国资源、扩大商品市场、获取更大利润。虽然客观上发展了当地的对外贸易，但这种贸易是被操控的被动式的发展。兹将蒙自从1889年开关到1940年的进出口贸易情况表示如下：

由图1可知，蒙自开埠通商后，其对外贸易总体上是呈不断发展的趋势。进口洋货（包含土货）输入值，从1889年的6万关平两增加到1940年的1348万关平两，增长了224倍多。对外出口的土货总值也由1889年的8万关平两增到1940年3689万关平两，增长了461倍多。

蒙自口岸的进口货物种类繁多，约有一百多种，主要以棉纱、棉花为大宗，煤油、染料、烟类、洋杂货等次之。[3]表1反映了几种主要进口货物输入情况：

表1 1890年—1938年蒙自海关主要进口货物数量统计表[2]578-581,583-584

由表1可知，蒙自口岸进口货物输入量保持发展的态势，因为这些洋货基本上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中国资本主义工业极为薄弱，其产品无法与西方工业品竞争。从这些进口货物中，我们可以看出：进口洋布、洋纱大量输入蒙自口岸，又转售云南各地，使得本地传统的农村副业手工纺织业走向没落，农村手工业纷纷破产；洋油的大量进口，使使用菜油、豆油用量减少，严重影响本地榨油业的发展。“蒙自海关的洋油进口，由外国石油公司直接经营，中国商号只充当代理，外国公司以法国亚细亚水火油公司和美国的三达公司为主。两公司垄断了云南洋油市场，两公司之间订有协议，瓜分云南的销售市场。”[2]581

与此同时，在输出方面，蒙自海关以矿产原料和农副产品为主。蒙自口岸开埠后，出口商品有60余种。[2]584其中主要的输出物有锡、鸦片、茶、药材。表3反映了几种主要货物输出情况:

表2 1889—1941年蒙自海关主要输出货物数量统计表[2]587，589-591

由表2可知，蒙自开埠以后，在出口货中，锡出口数量增长，占全省出口货值的首位。据光绪二十八年到民国二十四年（1902—1935）的统计资料，34年间蒙自口岸出口的锡一般占全口岸出口总值的80%以上，最低为66.67%，最高为96.14%。有30年占全国出口锡的90%以上，最高达99.31%；有三年略低于90%，有一年略低于80%。[2]585此外，茶叶、药材出口数量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增长。需要指出的一点是，1890—1914年的蒙自口岸的鸦片输出量也在增长，虽然是“一项外销商品，实为转销内地”[2]589，这损害了中国人民的身心健康。从这些输出物中，我们可以看出：首先，蒙自口岸出口货物，商品结构单一，始终以初级产品为主，受控于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很容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使得本地初级产品与西方国家工业品交换时一直处于不利地位。其次，这种贸易是对中国进行经济侵略的手段。客观上加速了蒙自本地农村小农经济的解体，但这是一种被动的瓦解，暂时刺激蒙自商品经济的发展，但主要不是由于自身生产力的发展造成的这种瓦解，未能改变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也就决定了蒙自口岸对外贸易只能是受制于列强的操控下发展。

综上所述，从蒙自海关整体的进出口商品结构来看，出口结构一直以矿产品原料、农副土特产品为主；进口物中，以百姓生活必须品为主。从长远来看，这种贸易增长方式暂时有利于蒙自商品经济的发展，但又很容易受外部影响，从而不利于蒙自商品经济的稳定发展。

二 蒙自海关对外贸易的发展趋向及原因

近代蒙自对外贸易明显地呈现出两个阶段的发展趋向：从光绪十五年（1889—1910）为第一个阶段，蒙自对外贸易得到迅速发展，处于云南对外贸易中心地位。宣统三年至民国二十九年（1911—1940）为第二个阶段，蒙自海关对外贸易继续发展，但起伏不大，呈波浪形趋势，其在云南对外贸易地位下降。

1889—1910年，蒙自海关对外贸易发展较快，可以从图2明显地看出：

图2 1889—1910年蒙自、思茅、腾越三关外贸额比较表[2]574

“一个城市贸易额的大小，贸易量的多少，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这个城市在贸易中的地位，也可以相应地说明其在整个商业中的地位。”[4]1889到1910年，蒙自海关外贸额呈现出快速发展的趋势，在云南各通商口岸对外贸易中处于中心地位。

据图4中的有关数据，我们可知，从1889年至1910年，蒙自海关外贸值一直都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两海关外贸值，并且在开埠初，外贸额仅149929关平两，到1910年已达13667987关平两，增长了136倍。表明蒙自开埠后的贸易量有了很大的发展。蒙自开埠后，对外贸易得到迅速发展，这主要是因为：第一，这是外国资本主义发展要求扩大国外市场、掠夺原料，以保障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的进行。蒙自辟为通商口岸后，法国等资本主义列强加强对云南的经济掠夺，肆无忌惮地在云南推销工业品、掠夺矿产原料和农副产品，促使蒙自自开埠后到1910年的进出口贸易获得较快的发展。第二，云南的自然、经济、人口条件，促使资本主义列强在云南加紧进行掠夺。第三，蒙自在商业、交通上的优势。以蒙自为中心，组成一个遍及云南的剥削网。从蒙自输入“舶来品”到云南内地，将搜刮到的产品集中于蒙自。

1911到1940年，蒙自海关进出口贸易的曲折发展，我们可以从以下几点看出。

（一）民国十一年至二十年（1922—1931）的蒙自海关贸易情况

“近十年来，蒙自贸易，跌遭匯市、内战、匪患、抵货等影响，毫无佳况。”[5]547我们可知，这十年，蒙自海关贸易的一个不乐观情况。其具体影响有：1.匯市的影响。“匯市，则本埠贸易感受不利，金贵银贱，一也。滇币跌价，二也。金贵则洋货价贵，滇币跌落则他升物价上升，惟滇币价，对于锡矿殊为有益，（因矿工薪资均以滇币支付）而於出口贸易，亦有相当鼓励也。”[5]5472.内战、匪患对蒙自贸易的影响。“滇省内地，往来货物，多赖商队运输，而每值战事勃发，市面金融固形紊乱，人民牲畜亦被征调，以致驮夫缺乏，运输艰难，运费飞涨，货价随之，无力购买，行销不易，兼以驻军调遣，盗匪乘机蠭起，商队势须饵以金钱，方克安全通过，有时盗匪亦做驼夫，承揽货运，遂致正当商人，难与竞争，望而却步焉。”[5]5473.抵货对蒙自贸易的影响。“本期之内，低货运动，迭有兴起，期初二年，对日货物，群起抵制，十四年，英日货物，咸遭排斥，十六年，情形如故，二十年演变暴发，抵日风潮，益形剧烈，日侨离去，中外贸易，损失甚重，本埠进口货物，不论洋土产品，必须价廉，方克销售，曩者，日本棉纱定价低廉，销路即近则国产起而带之矣。”[5]547

（二）滇越铁路通车对蒙自海关贸易的影响

滇越铁路通车后，云南对外贸易中心逐渐北移昆明。宣统二年（1904），滇越铁路通车，进口物资可直达昆明，一些出口物资也可由省城直达越南。民国21年（1932）1月1日，云南府分关改为总关，蒙自正关改为分关。“昆明为云南省会，蒙自总关所在之地也。”[6]287蒙自关虽仍为正关，但实际地位已下降，进出口货物多在昆明集散，在蒙自集散的已经很少，只是仍以蒙自关的名誉统计进出口货物。下面是民国二十三年至二十九年（1934—1940）的蒙自海关贸易情况。

1.蒙自进口土货取代了洋货地位。“本埠进口土货，渐取洋货地位而代之，计其价值，本年（1935）复增三成，滬埠所製棉纱与疋类，进口踊跃，有以致之。直接出口及转口土货中，仍以锡为大宗，本年出口者，共达88650公担，约值国币1850万元，上年则仅68817公担，值1430万。”[6]286但是出口货物仅“猪鬃出口货值，激增百分之四十五。其他各种主要土货，如皮革、药材及茶叶等，出口数字，均趋衰落。”[6]286除了猪鬃出口货值激增外，还有锡矿产额也有增加。“滇省矿产，种类繁多，惟驰与国际者，现仅锡矿一项而已。矿区以个旧为中心，距蒙自以西六十一公里，据地质学家勘测，蕴藏锡矿甚富，倘利用机器采掘，并以适当方法炼制,每年产额可达二万吨左右。本年（1935）产额,颇见增加,乃因雨量充沛,及海外锡价昂贵所致。”[6]285总的来说,“本年（1935）贸易,尚称满意也。”[6]286

表3 1934—1935年蒙自进出口贸易货值比较表[6]286单位：百万元

2.民国二十九年（1940）蒙自贸易情况。“滇越铁路货运之盛，达于极点，滇缅公路进出货物，为数亦多，尤以政府用品及统销货物为最多，而昆明适为以上两路集会之所，遂成为货物聚散之中心矣。”[7]531当时国际情形复杂，发生各种事变，德国战胜法国，对蒙自贸易不利；日本仔远东声势骤增，使得“越南当局自六月二十日（1940年6月）起，不准滇越铁路运货到昆明，而华方面亦禁止货车离滇驶越，继而英国当局自七月二十八日起，禁止滇缅公路运输一切军用物品，汽发油亦在其内，……至九月二十二日，越南当局与日方签订协定，允许日方在越南享有军事便利，并得利用各飞机场。中国政府乃于十月末旬宣布封锁滇越边境焉。”[7]530上述各种事变造成的结果是“本埠对外贸易，自六月以迄十月间，几于完全停滞，无足异矣。”[7]530但货运还是有所增加的。“差辛十月十八日后，滇缅公路各项限制，尽行解除，交通恢复，年终二月，日机虽频繁侵袭，但货运续见增加，并未因此而受阻止也。”[7]530“本埠进出贸易货值，直接进口洋货，共为国币二千一百万元，上年则为二千一百九十万元，进口土货，共为一千八十万元，以视容岁之二十万元，转口土货，亦由容岁之五千三百九十元，晋为二十六万一百七十元。上列本埠进口洋货，均係于六月二十日以前報运进口，……洋货之中，汽发油一项，自容机之一千二百八十万公升，落为八百十万公升，倘铁路运输全年不断，其数目当可大见增加也。机器及配件，因新设工厂之需求，故进口颇见增加，计其价值，由一百五十万元，晋为二百十万元。……自通商各埠输入之棉纱及低菸，均见萎缩，及因上海某数厂出品为政府禁止所致。”[7]529-530可见，1940年，本埠进口货物以土货为主，进口机器及配件也说明滇越铁路通车后，进口商品结构有了变化。那么，出口货物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以言直接出口土货，猪鬃自二十四万四千三百公斤，增为六十七万八千六百四十七公斤，桐油亦自三万六千六百八十六公担，升为八万一千三百九拾九公担，几全自川省运输而来。出口之锡，与钨矿砂二项，均形萎缩，计锡由六万九千八百六十三公担，降为五万二千七十三公担，钨矿砂由八千八百九十二公担，减为五千六百二十九公担，至锡之所以降落者，则以所有矿区均被日机轰炸为主因也。”[7]529由于各种事变，1940年的蒙自进出口货物的大体情况是呈下降趋势。我们也可从表6直观的看出这一下降情况：

表4 民国二十九年蒙自关税收数目与上年数目比较增减表[7]524单位：百万元

尽管1910—1940年，蒙自外贸发展时增时减，但蒙自的外贸地位远远超出思茅、腾越两关。仅就民国二十四年至二十九年的税课情况来说明：

表5 民国二十四年至二十九年每年海关税课总数关别表[7]72

三 结语

近代蒙自海关对外贸易是在西方列强国家入侵的背景下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是列强侵略中国的经济手段，受控于列强，很容易受到外部影响。所以受当地汇市混乱、匪患、滇越铁路通车等影响后，其外贸地位下降，贸易中心转移到昆明。虽然进口货物能刺激当地小农经济的解体，暂时有利于发展当地商品经济，但未能从根本上改变当地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所以不仅不能促进当地工业的发展，却使地方产品受到摧残，农村手工业破产。其对外出口的商品结构单一，主要是大量的初级产品出口，近代工业品稀少。“滇省经济情形，仍无显著发展,以言工业化,相去甚远。”[6]285当地资本主义工业发展滞慢是影响蒙自对外贸易发展的根本原因。

注释：

①云南省蒙自县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蒙自文史资料选辑》（第1辑）中《蒙自关始末》，1996年版第8页。

②黄序鹓著，《海关通志》（卷二），1921年版第206页。

[1]杨梅.清末至民国云南海关档案的经济史料价值探究[J].云南档案,2011(4).

[2]蒙自县志编纂委员会.蒙自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5.

[3]牛鸿斌,等,点校.新纂云南通志:卷七[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113.

[4]隗瀛涛.中国近代不同类型城市综合研究[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8.

[5]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海关总署办公厅.中国旧海关史料(1859—1948):第158册[M].北京:京华出版社,2001.

[6]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海关总署办公厅.中国旧海关史料(1859—1948):第118册[M].北京:京华出版社,2001.

[7]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海关总署办公厅.中国旧海关史料(1859—1948):第136册[M].北京:京华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自正发]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Foreign Trade of Mengzi Customs in Modern Times

DING Ya-ping

(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91,China)

Mengzi from 1889 to 1910 at Mengzi port since its inception,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foreign trade reached its peak.But because of currencies, banditry, DIANYUE railway traffic and other reasons that Mengzi foreign trade is becoming cool.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make a brief analysis of the development of foreign trade of Mengzi customs and its development trend, and reveal that the most fundamental reason for this change is the weak development of the capitalist industry in modern Yunnan.

Mengzi customs;foreign trade;development trend

K25

A

1008-9128（2017）02-0014-05

10.13963/j.cnki.hhuxb.2017.02.004

2016-06-07

丁娅平（1991-），女（回族），云南宣威人，硕士生，研究方向：专门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