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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用视角下《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粗俗语的翻译评析
——以孙仲旭译本为例

2017-03-11

关键词:麦田里的守望者守望者俗语

李 光 杰

(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000)

语用视角下《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粗俗语的翻译评析
——以孙仲旭译本为例

李 光 杰

(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000)

粗俗语作为语言文化的一部分,广泛渗透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在文学作品中,作者常常通过使用粗俗语来增强语言表现力和塑造人物性格及形象。参照《麦田里的守望者》原作及孙仲旭的中文译本,从语用学角度对相关粗俗语的翻译情况进行比较分析。

粗俗语;翻译;归化;语用

塞林格的代表作《麦田里的守望者》以独特的语言风格在世界文坛独树一帜,被奉为现代经典文学著作之一。小说记录了中学生霍尔顿离开学校在外游荡三天的经历,围绕焦虑和愤怒两大主题,生动地表达了主人公霍尔顿对成人主宰的虚伪世界的反叛。在作品刚问世时,不少人指责小说语言粗俗不堪。但是,不得不承认,粗俗语的大量使用恰到好处地烘托了霍尔顿的性格,也更真实地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青年的整体状态。正如罗世平所说:“虽然霍尔顿张口闭口‘混账’、‘他妈的’,但是听起来感到自然而然贴切逼真。倘若霍尔顿言辞文雅、正言正语,我们反倒会觉得他是牛头马嘴、不伦不类。”[1]自被引进中国以来,这部小说同样也受到了中国读者和学者的追捧。但学界对此部小说中粗俗语的翻译情况所作的研究,却寥寥无几。笔者将以《麦田里的守望者》及孙仲旭先生的中译本为研究材料,从语用学的角度探讨小说中粗俗语的汉译情况,希望能为粗俗语的翻译带来新的启示。

一、粗俗语的概况

作为语言的一部分,粗俗语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和交往过程中。粗俗语,顾名思义,就是粗鲁低俗的语言。

(一)粗俗语的分类及语用

纵观世界各地所使用的粗俗语,可将其分为以下几类:一是与父母、亲属相关,如“去你妈的”;二是与疾病或死亡相关,如“去死”;三是与排泄物相关,如“放屁”;四是与性器官或性行为相关,如“操蛋”;五是与某些动物相关,如“秃驴”;六是与宗教相关,如“下十八层地狱”;七是与女性相关,如“婊子”。粗俗语在文学作品中也经常出现,尤其在小说中,作者常常借助粗俗语来塑造人物形象,以更好地传达信息。在不同语境下,粗俗语一般具有以下四类语用意义:表示咒骂、厌恶或者不满;加强语气;表示惊奇、惊叹;表示亲昵、喜爱。

(二)中西方粗俗语的差异

从语用学角度来看,中西方在使用粗俗语上不存在太大的差异,基本上是在四类语用意义的驱使下出现。但由于中西方自然地理环境、历史背景和宗教信仰所造成的价值观念、风俗习惯、思维方式和伦理道德观念的差异,双方在粗俗语的使用上又存在一定的差异。其中,最明显的差异体现在对待粗俗语与宗教的联系上。中国人对于宗教有较强的敬畏之意,通常都回避直接提及神灵或宗教相关事宜,以免冒犯神灵,所以这类粗俗语少之又少;而西方人则持相反的态度。他们认为直接涉及宗教才能更好地达到震慑等语用目的,所以西方粗俗语多与宗教相关,如“damn”“go to hell”等。在与动物相关的粗俗语上,中西方也存在明显差异。例如,狗在汉语中多带贬义成分,因此中国有很多与“狗”相关的粗俗语,如“狗腿子”“狗东西”等;而西方人认为狗是人类的朋友,是温和而忠诚的,因此在英语中并不常用。认知的差异势必造成语言的差异,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如何应对这种文化层面的差异显得至关重要。

(三)粗俗语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运用

在文学作品中,出自某些人物之口的粗语粗话,正是他们心理活动、情绪变化的写照,也是作家借以表现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之一[2]。塞林格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大量使用粗俗语,并没有降低小说的文学美感,却给人以恰如其分的感觉,将人物形象及性格更加清晰且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原文中出现频率较高的粗俗语有“hell”“goddamn”“damn”“bastard”“crap”“sonuvabitch”等。这类粗俗语的频繁出现准确地反映出:一方面,霍尔顿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并沾染上了一些社会陋习;另一方面,他感觉到环境的压抑,他在用这些粗话表达对社会的不满,宣泄内心的积怨[3]。但是,随着故事的推进,霍尔顿使用粗俗语的频率在慢慢降低,这也体现了他的心理变化,由最初的激烈反抗,到慢慢地认清这个世界而无心再做抗争,到最后陷入深深的绝望而飘荡在这一片“废墟”之中。

二、语用视角下《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粗俗语的翻译

从语用角度探讨翻译,就是运用语用学理论,解决翻译操作中所涉及的理解问题和重构问题、语用和文化因素在译文中的处理方法问题、原作语用意义的传达及其在译作中的得失等问题。因此,语用翻译观是一种等效翻译观[4]。这种等效原则要求通过翻译,使目标语读者获取与源语读者相同的感受与体验。笔者将从粗俗语的四类语用意义出发,分别探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粗俗语的翻译情况。

(一)表示咒骂、厌恶或者不满的粗俗语

小说中出现的大部分粗俗语都是为了表达咒骂、厌恶或者不满情绪。通过这类粗俗语的使用,可以使读者更好地感受到焦虑和愤怒这两大主题。由于语境不同,同一粗俗语所传达出来的信息也会存在差异。根据等效原则,译者有必要结合语用意义来对译文做出调整。在小说第六章,霍尔顿和斯特拉雷德出现争执且上演打架闹剧。在这一过程中,双方对彼此有极大的不满情绪,都使用较多的粗俗语来发泄自己的怒火,因此粗俗语井喷般地涌现。

例1:“No wonder you′re flunking the hell out of here”, he said.“You don′t do one damn thing the way you′re supposed to. I mean it. No one damn thing.”

译文:“怪不得你他妈的给开除了。”他说,“你他妈干任何一件事,都不按照别人交代的干,我就这个意思,他妈的任何一件事。”

孙仲旭将例句中“hell”“damn”等带有宗教色彩的粗俗语译为“他妈的”“真他妈的”。由于中西方粗俗语差异,汉语中没有与此类带宗教色彩的英语粗俗语相对应的词语可用,因此译者采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将其统一翻译为中国的“国骂”,较好地将读者引入到故事中去。需要注意的是,这类粗俗语的译法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根据上下文语境和源语语用意义,也会随之对其译入语进行调整。在表达咒骂、愤怒和不满时,孙仲旭大多将这类粗俗语译为“他妈的”“真他妈的”。

据统计,孙仲旭版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共出现了111次“他妈的”和257次“他妈”。这两个词大多对应的是“damn”和“goddamn”,在原作中分别出现了245次和123次。对于这类粗俗语,孙仲旭的翻译显得过于单一,有些词用得过于生硬。例如,“Then he said, ‘Where the hell is everybody? It′s like a goddamn morgue around here’”,被直接翻译为:“接着他问:‘人都他妈的到底去哪儿了?这儿像他妈的太平间。’”译文很是拗口,一整句读下来不像地道的中文,倒不如改为:“他接着问:‘人都到底死哪儿去了?这儿他妈就像一个太平间。’”这样读起来就通顺地道多了,也更能让人感受到人物的不满情绪。

在整部小说中,对于一些如“sonuvabitch”“bastard”之类的非宗教类粗俗语,在中文中易于找到与之相对应的词语替换。

例2:“You′re a dirty stupid sonuvabitch of a moron”, I told him.

译文:“你是个又下流又傻、狗娘养的蠢蛋。”我告诉他。

“for Chrissake”这一短语在小说中经常出现,也可归类为粗俗语,用于表达不满情绪。在译文中,孙仲旭将其全部翻译成“岂有此理”。他解释说,“在译《麦田里的守望者》时,当然又碰到不少这种词,最多的是拼成‘for Chrissake’,我大胆将一些表示不满的这种词组译为‘岂有此理’,想来跟说话者的原意相去不远。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试验而已”。

例3: “Canasta, for Chrissake. Do you know what time it is, by any chance?”

译文:“扑克,岂有此理,你脑子里有没有一点儿谱,这会儿几点了?”

“for Chrissake”这个词组是口语化的表达方式,“岂有此理”作为一个正规的汉语俗语,在现代社会中使用的频率较低,如果用其来和“for Chrissake”相对等,会给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异化或归化不能造成语言文化的时代错位,因为语言文化是有着鲜明的历史时代特征的”[5]。孙仲旭在翻译粗俗语中有点过度归化,在某些粗俗语的翻译中又忽视了语言的时代性。根据其语用意义,倒不如将该句翻译成:“扑克,我靠,你脑子里有没有一点儿谱,这会儿几点了?”这样既保证了译文所起的强调作用,又不会造成语言的时代错位。将“for Chrissake”统一翻译成“岂有此理”,显然有点牵强,应针对具体语境采取灵活的译法。

(二)加强语气的粗俗语

在一些情况下,粗俗语可用来加强语气,增强语势或展现人物的说话习惯。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主人公霍尔顿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满嘴“hell”“goddamn”。这些粗俗语在加强语气、渲染气氛方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例4:If you really want to hear about it, the first thing you′ll probably want to know is where I was born, and what my lousy childhood was like, and how my parents was occupied and all before they had me, and all that David Copperfield kind of crap.

译文:你要是真的想听我聊,首先想知道的,就是我在哪儿出生,我糟糕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爸妈在我出生前是干吗的,还有什么大卫·科波菲尔故事式的屁话。

单词“crap”的本意是废话、废物、屎、拉屎,可以根据具体的语境选取合适的对应语。例4是小说的开篇之句,粗俗语“crap”的使用加强了语气并折射出辛辣的讽刺意味,能让读者马上感受到人物的情绪,奠定了小说的基调。孙仲旭将“crap”译为“屁话”,很好地延续了源语的风格,保证中文读者获取与源语读者一样的感受。

(三)表示惊奇、惊叹的粗俗语

粗俗语负载着说话者的情感,在粗鄙的外表下延伸着不同的含义,可用来表示惊奇、惊叹。如“Jesus!… What the hell happened to you?”孙仲旭将其翻译成:“天啊!……你他妈到底怎么了?”这是在阿克利看到满脸是血的霍尔顿之后所发出的惊叹。在此,“hell”明显传达的是一种惊奇和惊叹,翻译成“他妈”恰到好处,很符合十几岁美国青少年的说话习惯。但不得不承认,将各类承载不同语用意义的粗俗语,如“hell”“damn”“goddamn”“god damn it”等,统一翻译成“他妈”“他妈的”,会显得单调。孙仲旭对于这一类粗俗语的处理方式显得过于一致,有些粗俗语翻译出来显得过于生硬。如孙仲旭将“It was icy as hell, and I damn near fell down”翻译为“地面全他妈结了冰,差点儿他妈的摔了一跤”。虽然将原文的意思完整地传达出来,但是读起来很是拗口,粗俗语所起到的惊叹作用并没有很好地体现,倒不如译为“地面全他妈结了冰,差点摔了一跤”,将“damn”省略不翻译。

(四)表示亲昵、喜爱的粗俗语

对于熟悉的人和事物,人们有时也会使用粗俗语来表示亲昵与喜爱。交际语境对语用及个人心理也会起到制约和调解作用。正因为如此,在一些特定场合、特定情景之中,在与有特定关系的人进行交往时,粗俗语的使用并不会被对方视为无礼,反而会使对方产生一种心理上的宽慰和亲密感[6]。

在《麦田里的守望者》当中,这类表示亲昵、喜爱的粗俗语频繁出现。如“It looked pretty as hell, and we all started throwing snowballs and horsing around all over the place”。中文为“看上去真他妈漂亮。我们就四下里玩起来了,扔雪球,逗乐子”。与“pretty”相比,“pretty as hell”更能准确地表达出霍尔顿对雪的喜爱之情,也更能生动地将霍尔顿的形象传递到读者的脑海之中。孙仲旭将其翻译为“真他妈漂亮”,既保留了原文的特色,也很好地实现了粗俗语语用意义间的对等。而在“She doesn′t have all her marbles any more — she′s old as hell — and she keeps sending me money for my birthday about four times a year”中,同样出现了形容词加“as hell”的词组搭配形式,“old as hell”被霍尔顿用来形容其奶奶,潜在表达的是一种亲昵喜爱。虽然语用意义相似,但“old as hell”显然不能按照“pretty as hell”的译法译成“真他妈老”,这样翻译虽然实现了字面上的对等,但却完全扭曲了原文的意思,传达出来的不再是亲昵喜爱而是一种厌恶情绪。孙仲旭在此将“old as hell”翻译为“老得要命”,很好地实现了粗俗语间的对等,既传达了字面意义,也实现了语用对等。

三、结 论

通过对孙仲旭版《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粗俗语的翻译情况的分析,笔者认为,孙仲旭对这些突显小说语言风格的粗俗语进行了较为成功的翻译,能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译文,大大增强了译文的可读性和欣赏性。但是,译文也暴露了若干问题:粗俗语用得过多,一些粗俗语的过度归化没有扫除读者的理解障碍,反倒让人觉得译文僵硬,丧失了原文的韵味;对“for Chrissake”这类粗俗语的处理,忽视了语言的时代性,对译文的整体流畅性造成了破坏。因此,在翻译粗俗语的过程中,只有认真分析粗俗语的语用目的,采取灵活的翻译策略,坚持异化与归化相结合,才能实现语言间的功能对等,从而催生好的译文。

[1] 罗世平.《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反正统文化语言[J].外国文学评论,1994(1):50-56.

[2] 黄粉保.英语中粗话、脏话的翻译[J].中国翻译,1998(3):17-18.

[3] 李雪平.《麦田里的守望者》的语言风格[J].外国文学,2009(9):88-89.

[4] 张新红,何自然.语用翻译:语用学理论在翻译中的应用[J].现代外语, 2001(3):285-293.

[5] 黄艳春,黄振定.简论异化与归化的运用原则[J].外语教学,2010(3):101-104.

[6] 王伯浩.英语口语中的“粗话”别用[J].外国语,2000(2):48-54.

(责任编辑 王治涛)

Analysis of the Translation of Vulgarity in The Catcher in the Rye From Perspective of Pragmatics— With SUN Zhongxu′s Chinese Version as Example

LI Guangjie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000, China)

As a part of language and culture, vulgarity is widely used in daily life. In literary works, the writer always tends to use vulgarity to enhance the language expression and to build character and image. On the basis of The Catcher in the Rye and its English version of SUN Zhongxu, the paper gives an analysis of the translation of its vulgarit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agmatics.

vulgarity; translation; domestication; pragmatics

2015-10-16

李光杰(1989-),女,河南西平人,硕士,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方向的研究.

10.3969/j.issn.1674-5035.2017.01.006

H315.9

A

1674-5035(2017)01-002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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