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水泉

赖院长最近确实非常忙，他正带领整个医院的职工为创建全省首家县级“三乙”医院而努力。这个月底，上级相关部门就要来检查评估，为了确保创建成功，全院干部职工都加班加点地工作——他这个院长更要身体力行，起一个表率作用。

赖院长的母亲没读过书，一直没法融入城市生活，为了不影响儿子媳妇的工作，她就一个人住在乡下。作为独子的赖院长，一天到晚忙得一塌糊涂，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给老人家打电话问候平安了。

一天，赖院长的母亲给他打来一个电话，不巧的是，赖院长正在主持召开一个评估会，他只好请办公室主任代接电话。

会后，赖院长问办公室主任：“小陈，我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老人家问你有空没？我说你正在主持会议，不方便接电话——老人家‘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办公室主任答道。

“嗨，我妈这个人，就这样——总想找我说说话，每次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真是的。”赖院长苦笑着说道，接着又去忙别的事情。

又过了一天，赖院长的母亲打来电话，赖院长恰好在向县长汇报创建工作。县长示意，让赖院长接电话。

“妈，什么事？我正在给领导汇报工作。”赖院长压低声音说道。

“哦，那就算了，你先忙正事——” 赖院长的母亲挂了电话，赖院长继续汇报工作。

又过了一天，赖院长的母亲又给赖院长打来电话。“幺娃，你今天有空不？” 赖院长的母亲问赖院长。

“我正在查房，你有啥事？直接说嘛，现在稍微空一点——”赖院长一边听着身边工作人员的汇报，一边与母亲说着话。

“哦，那你抽空过来一下，我在你们的住院部，身上的钱快用光了——”赖院长的母亲说道。

“什么？你住院了？在哪里？”赖院长惊奇地大声问道。

“304。”母亲平静地答道。

“304？”赖院长一听，立即往楼上跑去。医生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跟着赖院长往楼上跑。

等大家来到304病房的门口，看见赖院长呆站在一架病床前，泣不成聲，泪流满面。一位脸色苍白的妇人，躺在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劝赖院长。

“妈，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良久，赖院长止住哭泣，问道。

“你不是忙吗？告诉你又有啥用？”赖院长的母亲平静地答道。

“你住院多久了？”赖院长问。

“快一个星期了。”赖院长的母亲答道。

“那你每天吃饭咋办？”赖院长问。

“我输液的时候，就请他们帮我打。”老妇人指着一张空空的病床，答道。

“你咋不给张倩打电话？”张倩是赖院长的妻子，也是县医院的医生。

“我晓得，她比你还忙——人家忙完单位的事，还得回去照顾琳琳，我又没什么大病，不就输点液嘛，咋好意思麻烦她。”赖院长的母亲说道。

“琳琳都是高中生了，你还惯她——”赖院长的女儿，就叫琳琳。

“高三，马上就毕业了，人家每天读书不辛苦？现在考个学校容易么？吃喝拉撒，没人照顾咋行？”赖院长的母亲说道。

“那你今天吃早饭没？”赖院长看着空床，突然问母亲道。

“他们昨天出院了，今天没人帮我打——”赖院长的母亲说道。

“妈，你等着，我马上去买——”赖院长一下冲出病房，没跑几步，赖院长蹲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