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程珂

陈云对城市接管中外事工作之贡献

文 / 程珂

陈云主持下的沈阳军管会，全面贯彻中共中央制定的外交方针，一方面保护守法外侨，另一方面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否定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在沈阳的外交领事机关的地位和特权，进而加强对外侨的管理。同时，沈阳军管会对外侨在沈阳的产业、教会组织和其它一时不易解决的问题，采取过渡性办法，为以后的全面接管做准备。陈云及时总结实践经验，对其它城市的外事接管工作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陈云；城市接管；外事工作；沈阳

1948年11月到1949年初，陈云主持了沈阳的接管工作。学术界主要从总结陈云关于接管城市、恢复社会秩序、发展生产的措施和经验的角度进行研究，而对他在外事工作中作用的考察比较缺乏。本文拟论述陈云在沈阳外事接管中的活动及其对全国其它城市外事接管工作的影响。这对揭示陈云在新中国外事工作起步阶段中的作用，以及深入探讨中共城市接管史，都是有益的。

一、严守外事纪律，贯彻中央制定的外交方针与政策

1948年11月2日，沈阳解放。陈云于10月底任沈阳特别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并于11月2日进入市区主持接管工作。因接管工作紧迫，军管会未及设立单独的外事机构，由市长朱其文等负责外事工作。

陈云非常重视中共中央关于城市接管工作外事纪律的执行。11月3日，沈阳市卫戍司令部发出第一号布告：社会各界人民和外侨的生命财产，“本部均切实负责保护，决不许任何侵犯。”[1]35陈云经向中央请示同意，对前外国领事馆，按国际惯例，由卫戍部队给予保护。[2]670-671陈云多次做出批示，入城部队与机关工作人员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东北局颁布的城市政策及一切入城纪律和规定。[3]682根据军管会指示，卫戍部队进行了外事纪律检查。一六六师负责铁西区一些重要目标的警卫。全师传达了军管会和卫戍司令部的指示，宣布了卫戍纪律和对外国人的外事纪律，以迎接新战斗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1]233

陈云认真贯彻中共中央对外国外交领事机关的政策。11月1日，中央电告东北局：许多外交事宜和国际惯例，我们不甚熟悉，凡与政策有关者均应先报告中央请示。[4]814外国领事馆则试图与新政权接触，目的都是使新政权承认其官方地位。而市长朱其文4日向外国领事馆送去就职通知，5日以市长身份接见前英、美、法领事及苏联商务代表，8日回访三国领馆，态度热情。11月6日，陈云等向东北局报告了朱其文送就职通知和接见的情况，建议在哈尔滨的东北局派熟悉外交事务的人前来沈阳协助工作，以免外事接管工作出乱子。11月9日，陈云与伍修权、陶铸两次电告东北局并报中央，汇报朱其文回访的情况及问题。[2]673-674此后，沈阳的外事工作由陈云直接负责。

从彻底肃清帝国主义在华侵略权益、在平等的基础上建立新的外交关系出发，中央决定不承认国民党政府与各国建立的旧外交。11月10日，中央致电东北局转陈云：英、美、法等国政府未承认我们解放区人民政府，我们即应该采取不承认他们为领事而只承认其为在华普通侨民的方针。[2]674人民政权不承认各国在华外交领事机构代表其本国政府的地位，其人员按一般侨民对待。

陈云为首的沈阳军管会坚决执行“不承认”政策，废止前外国领事馆的特权。当时，美国驻沈阳领事馆违反国际法，私设无线电台，并称得到国民党政府的许可。11月15日，陈云签发了军管会的第四号布告：在沈阳的中外机关团体、各界人民、各国侨民，凡是设置有无线电台的，从布告之日起的36小时之内，应交出全部电台、收发报话机，由军管会保存，否则将依法惩处。[1]40美前驻沈阳总领事瓦尔德表示拒绝。陈云等将此情况电告中央。11月19日，中央指示：解放区的人民政府与美国政府没有建立外交关系，前美国领事馆从国民党政府那里获得的一切所谓权利，人民政府不能承认。如旧领馆有任何不遵守军管会法令的行为，军管会有权实行人身及室内检查。[2]67711月20日，军管会收缴了美领馆的电台。行动前，执行人员做了充分准备，不带武器，不与领馆人员交谈，只收缴电台及武器等违禁品。第二天，市公安机关破获了一起重大间谍案，军管会获取了前美领事馆涉嫌间谍活动的证据。军管会对瓦尔德等美方人员实施软禁，后驱逐出境。陈云主持下的军管会行动，是落实中央“不承认”政策的具体步骤。陈云在实际交涉中，做到既坚决维护国家主权，打击前外国领事机构的违法行为，又稳妥行事。

二、加强对外侨的管理，为全面接管奠定基础

沈阳长期遭受帝国主义侵蚀，外侨情况复杂。做好对外侨的管理是整顿社会治安、建立新社会秩序的重要工作。陈云强调，要抓好沈阳的社会治安工作，把公安赶快搞起来，抓特务，打击敌人。[2]683新政权开展侨民登记工作。市公安局制定了《沈阳特别市外侨户口管理办法》，该局外侨科管理外侨户口。前各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都在外侨科办理了户口登记手续，交了简历和照片，领取居留证，按一般侨民进行管理。经过调查登记，沈阳军管会基本掌握了外侨的情况。全市共有朝、日、苏、美、英、法等18个国家以及无国籍侨民2290户、8063人。分布情况大致是，苏联人大多居住在和平区；美、英、法人集居于北市区；日本人大部分聚居在和平区和铁西区；朝鲜人居住比较分散，主要聚居于北市区西塔一带。[5]117-1181949年1月18日，市公安局又发布关于枪支登记管理的公告，要求外籍居民亲持枪支并携带本人之户籍表向本局外侨科办理登记。[1]99在1949年3至5月沈阳市反动党团登记中，对外侨参加反动党团和特务组织的情况也进行了清查。参加登记的外侨有412人。对此，沈阳军管会依不同情况做了处理。外侨违法时，沈阳军管会依新法令予以处置。

因当时的国内外形势，新政权对外侨的旅行、迁移和居留做了必要的限制。市公安局发出《关于对外侨管理情况的通知》：侨民外出旅行、搬迁，必须遵照1949年1月公布的《沈阳特别市外侨户口登记暂行办法》第二章第十条规定，应“向市公安局外侨科呈请旅行证，填具临时外出呈请报告书二份，经班组长盖章证明后，连同户口册呈报之（如必要或机关团体证明除外）。凭呈报书向市公安局外侨科领取旅行证。归来时，可持户口册将旅行证缴回市公安局外侨科注销。”[5]1211949年2月开始发放旅行证，但只限朝、日、苏侨民，其他国籍侨民暂不发放。

对外侨的经济、文化教育和宗教、救济机关和其它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陈云建议采取过渡性办法，并为以后的全面接管做准备。1948年11月1日，陈云致电中央提出，对于沈阳汇丰银行，可考虑暂不停止其营业，待了解情况后再作最后决定。同日，中央回电，同意他所提出的暂时不中止汇丰银行的营业，而令其报告营业方针和状况的意见。[2]670-671教会及外人开办的医院、育婴堂、安老院、疗养院和中小学、大学，教会办的工厂，无论其开张营业与否，均不没收和破坏；并允许其在遵守军管会和政府法令的情况下，继续从事各自的业务。人民政府对处于断炊状况的基督教瞽目重明女校、天主教育婴教养院、安老怀少堂等单位，给予了粮食、衣服、现金等救济。[1]311外人的企业，须遵守中国法令，照章纳税。外人办的学校，校长须为中国人，并要报告经费来源，课程依照其他学校的规章设置。外人办的医院须接受监督检查。救济、慈善机构须考虑其有无损害中国主权和中国人民团体的独立自主，决定是否接受外援。同时，开始了对外国势力控制的教会组织、外侨产业、外国政府和私人拥有的房地产的调查，为以后的全面清理作准备。对苏联方面声称属于中长路财产的南满铁路所属的房地产等，陈云等商定告之：目前统一军管，将来再解决。另外，沈阳军管会在有利的情况下，实施积极的对外贸易政策。1949年1月25日，陈云致电中央财政经济部，指出猪鬃是东北海外贸易较好的外汇之一，提议该部广为搜集并责成各地公司、商店大量收购猪鬃、马尾、毛皮，“我们保证经过出口而换回你们所需物资”[6]671。这些措施和办法，对稳定城市秩序、发展生产是有利的。

三、及时总结经验，为全国外事接管提供借鉴

第一，城市接管必须在思想上高度重视外事工作。进城前，陈云就强调：“沈阳是东北第一大城市，在中国也是一等城市。那里什么人都有，中国人、外国人，各种各样的人。我们接收得好或坏，消息都能传出去，一定要做好。”[6]653针对接管中出现的情况，他在给中央的报告中又说：军管会的主要领导应该有足够时间来考虑研究重大问题；对接管沈阳时可能遇到的问题，“军管会多少都有精神准备，但外交仍出乱子。”[7]378这些意见和总结，对全党提高城市外事接管工作的认识具有重要作用。1949年1月19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明确提出新中国“另起炉灶”外交方针，并就外交关系、外资关系、外贸关系、海关、外侨产业、外侨出入境等问题，制定了具体政策。中央一再强调各地军管会和负责接管的主要领导要重视外事工作。

第二，城市接管的外事工作必须全面深入地贯彻中央的方针政策。沈阳解放前后，中央多次发出指示，对外侨采取保护政策，不承认旧外交，否定帝国主义在华特权；并要求外事工作必须慎重，有关行动务必事先请示、事后报告，遵照中央的方针政策行事。陈云强调，沈阳还留有美、英、法三国的前领事馆和新闻记者，因此要确定慎重的适当的外事政策，“按中央的规定、人民解放军的口号办事”[6]654。沈阳的外事实践充分说明了切实贯彻中央决策的重要性。在接管平津和向全国进军过程中，中央多次向各地强调了学习掌握和执行外事方针政策的必要性，要求各地主要领导负责落实。

第三，城市接管必须设立专门的外事接管机构。为了使接收工作做得快而完整，陈云提出了“各按系统”的办法。经过实践，陈云指出，依现有经验，军管会本身接收机构缺少外交等四个处。[7]374-375沈阳一些涉外问题的发生，与此有关。此意见得到了东北局和中共中央的重视。1948年12月6日，东北行政委员会从哈尔滨移至沈阳办公，该委员会外事厅兼管沈阳外事，加强了对沈阳外事接管工作的直接领导。1949年1月中共中央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要求：凡是有外侨居住的各个城市，公安局内设立外国侨民管理科，专门管理外侨居住、来往与职业登记、询问和检查及护照签发；在中央规定的城市市政府，设立外国侨民事务处，专门管理外侨经营的业务的登记、审查和批复。[8]59

第四，城市接管必须有准备充分的专业的外事干部。外事工作是一项政策性很强的全新工作。陈云在给中央的报告中说：沈阳接管的过程中，有一条重要经验，就是接管一个大城市，除了方法正确，还“需要有充分准备和各方面能称职的干部”[7]379。在接管关内各大城市时，中共中央调配了强有力的外事干部队伍，并用一段时间集中学习，内容包括时事政治、城市政策、外交知识和外语训练等，以保证接管工作顺利进行。参加沈阳、天津、北平、南京、上海等大城市外事接管的主要人员，大多成为新中国优秀的职业外交家。

外事接管工作，既是人民政权对城市实施全面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新中国结束屈辱的旧外交、开辟新的独立自主对外关系的重要内容。陈云以高度的责任感从事这项工作。他说：“我们党的工作的好坏，决定着中国革命的命运。”[7]297至1949年5月陈云离开沈阳时，当地接管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他为新中国外事工作的起步做出了重要贡献。

[1]中共沈阳市委党史研究室.城市的接管与社会改造(沈阳卷)[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

[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年谱(上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5.

[3]《缅怀陈云》编辑组.缅怀陈云[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周恩来年谱(1898-1949)[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

[5]沈阳市公安局.闪光的金盾:沈阳公安五十年回顾(上)[M].沈阳:内部刊物,1998.

[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陈云文集(第一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7]陈云:陈云文选(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等.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二十六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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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9652（2017）04-0165-03

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1950年北京美国兵营地产事件与建国初独立自主外交研究”（编号：2014M560644）的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虞志坚）

程珂（1974-），男，浙江临安人，湖南师范大学历史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浙江农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国当代外交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