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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说《聊斋志异》中的科举类小说

2017-01-19张军平

课外语文·下 2016年11期
关键词:聊斋志异

张军平

【摘要】《聊斋志异》反映科举黑暗的小说虽不占主流,却与蒲松龄一生热衷功名而屡屡“困于场屋”的经历有关。蒲松龄对出生寒微、“才名冠一时”而屡试不第的书生充满同情,借“鬼狐史”来张扬他们的人生价值,抒写心灵的酸楚;对幸进的“凡庸”之流无情地讽刺;对“鼻目双盲”的主考官辛辣地嘲讽。

【关键词】科举类小说;《聊斋志异》;原因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A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继承了中国文学“发愤著书”的艺术传统,借奇幻迷离的“鬼狐史”抒写“块垒愁”。主要体现在以科举为题材的作品中,其中的书生大多出生寒微,“文章辞赋,冠绝当时”,却“所如不偶,困于名场”。这正是作者自身科考经历的真实写照,也是“孤愤”之情的寄寓。

一、科举类小说产生的原因

文学是心灵的写照,是激情的喷射。《聊斋志异》中科举小说的产生与蒲松龄特殊的人生经历不无关系。他自幼勤奋好学,19岁以县、府、道三个第一补博士弟子生员,名噪一时,仕进信心倍增,满以为鹏路风云,却不料屡试不第,不得已在缙绅家坐馆教学,直到70岁才“撤帐归来”。71岁那年,他才援例拔贡,补为岁贡生,为此他作自嘲诗云:“落拓名场五十秋,不成一事雪盈头。腐儒也得宾朋贺,归队妻孥梦亦羞。”

科举发展到清代,流弊凸显。为了获取功名,读书人埋头于时文八股。考生拉关系、走后门,甚至行贿行骗,捞个举人进士;主考官有眼无珠,徇情枉法,真才实学者名落孙山;文墨不通、品行低劣者挤入衣冠之列。正是这样的社会背景和人生体验,蒲松龄在《聊斋志异·自志》中满腔激愤地说:“集腋成裘,妄续冥幽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作者只将孤愤之情,寄托于鬼狐所居之所。

二、对科举的揭露,表现于对落第士子的深切同情

蒲松龄对士子落第的痛苦和科举制度的腐败有着刻骨铭心的体验,为此他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的人物形象,创作了一批揭露科举制度腐败和弊端的作品,如《叶生》《于去恶》《贾奉雉》《司文郎》《王子安》等。

具有自喻性的名篇《叶生》,其主人公叶生“文章辞赋,冠绝一时”,而他在科场上,一次次“榜既放,依然铩羽”,抑郁苦闷,却死不瞑目,死后魂魄定要追随丁县令,报知遇之恩,将平生所学教给丁公子。丁公子在他的教授下只一年工夫“便落笔能成文”,乡试中举。丁县令曾问叶生:“君出余绪,遂使孺子成名。然黄钟长弃,奈何?”叶生曰:“借福泽为文章吐气,使天下人知半生沦落,非战之罪也,愿亦足矣!且士得一人知己,无可憾,何必抛却白纻,乃谓之利市哉?”在似乎达观的言辞中,浸透了作者辛酸的人生感慨。

《司文郎》中的宋生也有类似的经历。恰如蒲松龄的一生,自身的才学无缘获得证实,只能归之于命运不济,修为不够。作者将这些人物“有价值的一面毁灭给人看”。作者似乎觉得单靠形象不足以把满腔的不平与愤懑发泄出来,索性以“异史氏曰”直接大发议论。如《叶生》中的“异史氏曰”,与其说是感叹叶生的遭逢,不如说是蒲松龄自我人格的张扬,以卞和自况,叹世无伯乐,叫人对落第士子顿生同情。

《王子安》篇末把考生比作:手提篮子的乞丐、被人叱骂的囚犯、秋天瑟缩的冷蜂、走出笼子的病鸟、被人拴着的猴子、吃了毒饵的苍蝇、毁了鸟巢的斑鸠。对考生充满同情,更有作者的辛酸和体验。

三、对科举的揭露,表现在对幸进“凡庸”的无情嘲讽

科场之弊,真才往往被黜,凡庸之辈却入仕。《郭安篇》写了由进士出身的县令判的两个案子,令人啼笑皆非。其一,某人有一僮仆,因做了噩梦,不敢睡己床,“移宿他所”。而另一仆名叫郭安的见了这个空床,就寝于上。还有一仆名李禄的“与僮有夙愿”,“夜操刀入,扪之,以为僮也,竟杀之。”郭安之父告到县里,哀号曰:“半生只此子,今将何以聊生!”县令陈其善对李禄不加丝毫处罚,即判李禄为郭父之子。郭父只得“含冤而退”。文末作者感慨曰:“此不奇于僮之见鬼,而奇于陈之折狱也。”其二,写“济之西邑”一名凶犯杀了人,被杀者的妻子告到县里。县令大怒,立即将凶犯捕来,拍案大骂曰:“人家好好夫妇,直令寡耶?即以汝配之,亦令汝妻寡守。”作者于文末感慨和嘲讽:“此等名决,皆是甲榜所为,他途不能也……”对于这两起杀人案莫名其妙的判决,体现了凡庸幸进者的无能,作者对于幸进凡庸的无情嘲讽,不正是对科举制度的揭露吗?

四、对科举的揭露,还表现于对主考官的有力鞭挞

《司文郎》中写王生、余杭生两个同寓报国寺,余杭生十分傲慢,“狂悖”“多无状”。后有宋生来,多给余杭生以嘲弄、难堪,才使他“傲睨之气顿减”。一天,游历殿阁,见廊下坐一卖药盲僧,宋生惊讶地说:“此奇人也!最能知文,不可不一请教。”于是同来请教。盲僧以鼻代目,焚文判之,王生“亦中得”,接着余杭生焚文,僧“心受之矣”,始焚已作,僧“咳逆数声”,“强受之以膈”,差点“作恶矣”。数日放榜,余杭生竟领荐,王生下第,使盲僧叹曰:“仆虽盲于目,而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

富有才学的王生屡试不中,而文章令人作呕的余杭生却得以高中,盲僧的行为,其实是嘲讽那些眼鼻皆盲的主考官。昏聩无能的主考官,其录取标准当然是以他们的尺度的,这怎能谈得上为国家选拔栋梁!

蒲松龄历经数十年科考,看出了科举制度的弊端。他对考生持有不同的态度:对屡困场屋的“佳士”寄予深切的同情;对于幸进“凡庸”进行无情的揶揄嘲讽;对于既“盲目”又“盲鼻”的主考官,则不遗余力地进行嘲讽,恨不得掘目剜心。当然,鉴于作者思想上的局限,蒲松龄对科举制度的抨击,只限于揭露弊端,还没有认识到这种制度的本质是为统治者选拔忠实的奴才,加上他受佛教影响,在个别小说中将科考不第归于命数、罪孽、修为不至……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力度,因而他对科举制度的批判不及后来吴敬梓那样全面、彻底、深刻。

参考文献

[1]盛伟.聊斋志异校注[M].西安:山西人民出版社,2000.

[2]游国恩等.中国文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4.

[3]李悔吾.中国小说史漫稿[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2.

(编辑:龙贤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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