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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性:《终局》中的后现代主义特征

2017-01-04王姣

湖北函授大学学报 2016年14期
关键词:终局不确定性

王姣

[摘要]萨缪尔·贝克特作为荒诞派戏剧大师,一生创作出多部优秀作品。其中《等待戈多》和《终局》是他的两部代表作,前者为他赢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但后者却少有学者关注。在《终局》中,人物的模棱两可,主题的模糊不清和语言的捉摸不定,使该剧充满了“不确定性”。人物、主题和语言使文本隐含着后现代主义的特征。

[关键词]《终局》;不确定性;后现代主义特征

一直以来,批评家们对贝克特究竟是现代作家还是后现代作家的问题一直争论不休,至今尚无定论。毫无疑问,贝克特深受后现代主义的思潮,并体现在他的文学创作中,《终局》便是其中之一。关于“不确定性”的定义,伊哈布·哈桑在其《后现代主义的概念》中概括为“模糊性、多元性、曲解和变形”等。本文从后现代中的不确定性出发,分析《终局》中人物、情节、主题及语言的不确定特征,从而反映出贝克特眼中的真实世界。

一、人物的不确定性

后现代是主题消亡的时代,作为人的所有特征都变得模糊不清。《终局》中,贝克特塑造了四位人物形象:哈姆、克劳夫、纳格和耐尔。除名字外,作者并没有确定他们的生活背景、从事的职业、人生遭遇,也没有刻意描绘这些人物的性格。在人物之间的关系上,这种不确定性显得更加明显。在本剧的开头处写道:“一只垃圾桶的盖子升起,露出了纳格的两只手。接着头也露了出来……”,纳格和耐尔是哈姆的父母,因为车祸造成的残疾,他们被哈姆囚禁在两个垃圾桶里。哈姆对父母大骂道:“该死的当爹妈的”“你们永远将不会有粥了”“下流胚”。哈姆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使得读者不解父母与儿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何种深仇大恨。不确定的人物关系吸引读者继续深究,可迎来的是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克劳夫在这个家庭扮演的角色也是模糊不清的,是仆人,养子,又或者是情人?每当哈姆吹响哨子,克劳夫便赶到他旁边,为他拿食物,找尿盆,送镇静剂,推轮椅,喷杀虫剂等等琐碎食物,他的这种百依百顺只有忠实的仆人才能做到。在哈姆给纳格讲故事的时候,他提到一个小孩,他的话语暗示他最终收养了这孩子并为他干活。在这房间里,只有克劳夫在为他干活,那么可以推测,克劳夫就是哈姆口中的那个男孩。既然是养子,克劳夫没有记住这份恩情,反而暗自思忖,“要是我能杀了他,我会高兴死的。”西方有些学者用酷儿理论来阐释过哈姆和克劳夫之间的关系,通过对剧中一些细节的分析,读者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确实存在这方面的倾向。当哈姆知道克劳夫要离开的时候,他直接说道:“你不爱我了……你以前是爱我的。”克劳夫反问哈姆是否受到了伤害时,哈姆激动地到要吃镇静剂才能缓解的地步。哈姆还要求克劳夫吻他,克劳夫却因他长期的折磨,拒绝吻他,拒绝碰他。这些露骨的字眼只有情人之间才会如此坦白地说出口。并且在剧快要结束的时候,克劳夫对哈姆唱到:“美丽小鸟,离开笼子,飞向我心爱的人,栖身在她的上衣内,对她说我是多么厌烦。”哈姆听后,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歌中暗含着克劳夫对哈姆的厌烦,他试图摆脱哈姆的束缚,从而寻找新的归宿。哈姆与克劳夫之间的关系是变幻莫测,无法确定的。所有这些荒诞不经的人物形象所具有的不确定性,把读者引向关于人类生存本质的深层次思考。

二、主题的不确定性

在传统的作品中,故事的安排只为表现一个中心主题。而后现代主义作品无中心意义,正如马丁?艾斯林强调:“每一个读者对同一部作品都会有不同的阐释。”《终局》中错综复杂的情节,使得读者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加以理解和认识,挖掘出不同的主题。

该剧到处都充斥着死亡的字眼,例如“完了”“结束了”“马上就结束”,一切都笼罩在死亡的气息之下:阴暗封闭的房间内都是一群畸人形象,房间外找不到生命的迹象,种子也发不了芽。在这即将消亡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也相互残害。哈姆将他的父母囚禁在两个大垃圾桶里,他还要杀死老鼠,消灭跳蚤,他想要杀死周围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在大幕落下之前,耐尔死了,哈姆、克劳夫和纳格随时也可能死去。他们是当时世界的一个缩影,他们的死亡不能给人带来任何希望,而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过程,死亡从人出生时就开始侵蚀人的机体和思想,逐渐地侵蚀着人的灵魂,如同癌症一般侵袭人的全身,最后使人变成一具腐烂的死尸”。这个世界没有了希望,人类面临的只有死亡。此剧还体现了人与人之间既相互冷漠但又互相依靠的主题。哈姆和克劳夫虽然彼此憎恨对方,但他俩不得不相互依赖。有了哈姆,克劳夫才能摆脱饥饿;有了克劳夫,哈姆就等于有了眼睛和双腿。剧中有一位佩格大妈,她照顾着哈姆,可哈姆为了一点油,害得她死于黑暗。哈姆的这种冷漠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甚至将自己的父母囚禁在黑暗之中,让他们自生自灭。从另一个角度思考,哈姆对父母的残忍来源于两代人之间的冲突。对于哈姆来说,他的儿时记忆是孤独和痛苦的。父母经常把他放在一边,他们之间缺少交流和爱的付出,从此便造成了两代人之间的隔阂和仇恨。这揭示出在贝克特生活的年代,社会的发展并没有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反而造成人际关系的异化。但也不乏人与人之间的爱,他笔下的纳格和耐尔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对患难夫妻,由于距离问题,相互之间无法亲吻,但纳格总会问候妻子:“你睡着了吗?接吻吧。”(17)纳格把自己饼干的四分之三留给耐尔,当她说她不想吃时,他仍然给他留着。耐尔死的时候,他哭了。虽然克劳夫和哈姆都十分冷漠,但纳格和耐尔之间还是有爱存在的。该剧的多重性主题,为读者提供了多种阐释的可能性,从而使作品走向意义的不确定性。

三、语言的不确定性

贝克特很擅长在作品中玩文字游戏,通过语言的模糊不清,读者很难抓住他要表达的真实意图。他在曾经写给友人的信中写道:“more and more my own language appears to me like aveil that must be torn apart in order to get at the things or the Noth-ingness behind it.”在《终局》中,贝克特采用重复、略停和悖论式的语言造成读者对作品的难以理解。

语言的重复不仅体现在人物之间的对话上,还表现在人物的独白上。在文中,哈姆与克劳夫之间的对话存在大量的重复,例如,“哈姆:为什么你要和我待在一起?克劳夫:为什么你留着我?哈姆:因为没别的人可留。克劳夫: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待。”作者的反复加强了不确定性,到底哈姆与克劳夫之间要强调什么,是哈姆离不开克劳夫还是克劳夫离不开哈姆。此外,克劳夫多次提到“我将要离去”,当一件事被强调多次,人们便会对它失去信任。况且在剧的末尾,作者也没有告诉克劳夫是留还是走,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略停在该剧总共出现了379次。当剧中人物在讲述事情的时候,总是停顿一会儿,这样故事就失去了连贯性和逻辑性。

悖论在文学作品中表现为“后一句话推翻前一句话,后一个行动否定前一个行动,形成一种不可名状的自我消解状态。”《终局》中有许多这样的例子,如,克劳夫借着扶梯,拿着望远镜眺望窗外,他告诉哈姆:“什么也没有……(他观察着)……什么也没有……(他观察着)……还是什么也没有。”可一会他又说他看见了一张帆?一块浮板?一道烟?船?还是信号灯?这一自相矛盾,后一句推翻前一句的语言使得读者感到迷惑,加强了文本的不确定性。

四、结语

通过对《终局》的仔细研究,我们对后现代主义特征“不确定性”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贝克特通过文本的种种不确定性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还揭露出现代社会给人性带来的沉重灾难。虽然贝克特在剧中没有提供人类摆脱灾难的途径,但激发了人们对现代文明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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