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斌，许光清，王 伟，周 琴

(1.北京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1；2.中国人民大学 环境学院，北京 100872)



经济发展与环境协调性的实证研究
——以浙江省宁海县为例

徐 斌1，许光清2，王 伟2，周 琴2

(1.北京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1；2.中国人民大学 环境学院，北京 100872)

对浙江省宁海县经济增长和地表水环境、大气环境污染情况进行实证研究，进而分析宁海县经济发展与环境之间的协调性问题。研究表明：总体来看，宁海县的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物排放呈现“脱钩”趋势。宁海县的绝大多数“脱钩”是由于GDP的大幅增长导致的“相对脱钩”。宁海县政府近年来有效的环境政策和巨额的环境投资从一定程度上有效遏制了环境的恶化，使得部分环境指标与人均GDP的关系呈现典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特征，符合区域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宁海县；脱钩分析；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环境经济协调性

一、问题提出

近几年，国内学者分别从国家层面和地方层面对中国经济发展与环境协调性问题展开了广泛的研究。在国家层面，主要包括经济增长与二氧化碳排放[1-2]、二氧化硫排放[3]、工业废物排放[4]、环境负荷[5-6]的脱钩分析。彭水军和包群(2006)通过对1996—2002年省际面板数据的分析和运用，对中国经济增长与6类环境污染指标(包括水污染、大气污染与固体污染等)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环境库兹涅茨倒U型曲线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污染指标和估计方法的选取[7]。在地方层面，分别有山东菏泽的工业用水量以及工业废水排放量[8]、长江三角洲地区资源环境[9]、吉林省的资源直接投入量和废物排放量[10]、广东省的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11]与经济增长间的脱钩分析。盖美等(2013)对2000—2009年长三角地区16个城市的环境压力与经济发展脱钩程度、时序演变和呈现的规律进行定量评价和综合分析，得出长三角地区城市群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相对脱钩状态，其中有10个城市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的脱钩关系呈现“N”型趋势[9]。陆根尧和盛龙(2012)运用曲线拟合的方法分析了浙江省1986—2009年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接着运用多元回归法探讨了环境污染的主要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浙江省在样本期间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假说，验证了其在中国的适用性[12]。

“十三五”期间，浙江省宁海县即将进入实现区域科学发展的加速阶段，这种情况下的区域发展的内外因素也必然将会更加复杂。本文以宁海县为研究对象，通过定量的研究为宁海县走一条生态环境与社会发展均衡协调的科学发展之路提供理论基础。

二、宁海县经济增长情况

宁海县位于宁波市南部，东北部沿海平原地区人口密集，经济发达，西南部半平原型城镇和山区型城镇经济相对落后，是浙江实施“东扩、北联、南统筹、中提升”区域发展战略中“南统筹”的重要组织力量。宁海县生态经济起步早，是“国家级生态示范区”和“省级生态县”。在“十三五”规划中，宁海县明确提出了“生态立县”的发展战略以及建设生态型经济强县的发展目标。

宁海县位列“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第58位，2004—2014年期间宁海县的经济稳步发展，有效化解了经济下行压力，经济发展呈现稳中有进的特征。

通过宁海县的统计年鉴[13]可得宁海县2004—2014年的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地区生产总值(2010年价)如图1所示。

图1 宁海县2004—2014年地区生产总值及增长率(柱状图、折线图)

为更加直观地观察宁海县地区生产总值以及总体增长情况，图1包含了宁海县的地区生产总值和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可以看到，宁海县的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虽然总体上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其地区生产总值在稳步增加，且增长率总体上一直高于全国GDP的增长率。

为了更好地分析宁海县的经济状况，需要计算宁海县的人均GDP情况。按照宁海县历年统计年鉴的数据，可知宁海县人口变化情况，进而可以计算出人均GDP情况(2010年价)如表1所示，由表1可以清晰地看出，宁海县的人均GDP也是在稳步上升。

表1 宁海县常住人口、人均GDP情况

年份常住人口/万人2010年价/亿元人均GDP/万元年份常住人口/万人2010年价/亿元人均GDP/万元200661.2179.82.9201164.7309.54.8200762.2208.73.4201264.8335.25.2200863.3225.63.6201364.9365.75.6200963.8244.83.8201467.2389.55.8201064.6278.64.3

三、宁海县环境质量情况

(一)地表水环境质量

根据《2014年宁海县环境质量公报》，符合《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GB 3838—2002)的Ⅰ～Ⅱ类水质 7处，占41.2%；Ⅲ类水质3处，占17.6%；Ⅳ类水质2处，占11.8%；Ⅴ类水质2处，占11.8%；劣Ⅴ类水质3处，占17.6%。水环境功能区达标率为52.9%，与2013年的水环境功能区达标率持平。

水体中最重要的两种污染物是COD和氨氮，本文将2006—2014年宁海县水体污染物中的COD和氨氮数据进行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宁海县COD和氨氮排放量

直观上来看，宁海县的水污染物排放总量是下降的，稍后将其与经济数据——人均GDP放在一起进行模型化分析。

(二)大气环境质量

2014年，宁海县的环境空气质量总体较好，宁海城区环境空气质量监测天数总计为362天，其中达到Ⅰ级优97天，Ⅱ级良204天，Ⅲ级轻度污染53天，Ⅳ级中度污染4天，Ⅴ级重度污染4天，空气质量优良率为83.1%[14]。

大气环境污染物的主要成分包括：工业废气、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烟尘等，由于大气污染物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工业耗煤造成的，所以这里将工业耗煤总量也考虑在内。2006—2014年宁海县大气污染物排放量及工业耗煤总量的数据如表3所示。

表3 宁海县大气环境污染物的主要成分及排放量

可以看出，工业废气、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烟尘排的排放量以及工业耗煤总量在2011年之前都是处于上升状态，2011年之后，各项指标均有不同幅度的下降，可见，宁海县大气环境发展势头良好。

四、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关系的分析与验证

前面分别论述了宁海县的经济发展情况和环境质量情况，下面将人均GDP(2010年价)作为经济发展的指标与各项污染排放物指标结合在一起进行分析和研究。

(一)脱钩分析

由于经济增长和资源利用(污染物排放)两者可能产生分离，从而在经济持续增长的情况下使资源利用降低，环境恶化速率减缓，从曲线上看形成“脱钩”的形状。

图2 宁海县2008—2014年物质消耗、污染物排放与经济增长关系

从宁海县2008—2014年的数据分析以及图2可以看出，在大气污染层面，宁海县的经济增长与氮氧化物、二氧化硫排放之间在2011年之后是趋向于“绝对脱钩”的，而宁海县的经济增长与烟尘的排放量、工业废气排放量之间也在2011年之后显示为先“绝对脱钩”，后“相对脱钩”。

在水体污染层面，宁海县经济增长与COD在2012年之前一直是“绝对脱钩”，2012年之后表现为“相对脱钩”，而与氨氮呈现“相对脱钩”趋势。

综合以上分析，宁海县的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物排放呈现“脱钩”趋势。同时，也应看到，宁海县的绝大多数“脱钩”是由于GDP的大幅增长导致的“相对脱钩”，而不是由于资源利用与污染物排放减少所引起的“绝对脱钩”。

“绝对脱钩”是全面小康和基本现代化的具体目标之一，也是实现生态文明的重要标志，它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经济发展内涵的变化，实现的是质量型而非数量型的发展，保证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社会经济环境得到全面均衡可持续的发展。由上述分析可见，宁海县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及资源消耗间的“脱钩”情况还处于“相对脱钩”状态，污染物排放的总量并没有显著减少，所以环境污染形势还是相当严峻，与可持续发展、全面小康以及和谐社会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

(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

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是探讨经济增长与环境质量之间关系的工具，是环境经济学家将经济领域中的库兹涅茨曲线应用于环境领域的实践，其最主要的观点是环境质量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倒“U”型曲线关系，具体是说在经济发展的初期，随着经济增长和人均收入的提高，环境质量会不断下降，但是一旦经济发展超过了某一个临界值点，随着人们对环境质量的要求提高和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变化等因素的综合作用，经济增长和人均收入的进一步提高反而会有助于降低环境污染，从而改善环境质量。

1.单项指标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分析

本文将通过下面这些指标来研究宁海县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1)人均地区生产总值；(2)工业废气排放量；(3)工业耗煤总量；(4)二氧化硫排放量；(5)氮氧化物排放量；(6)烟尘排放量；(7)COD排放量；(8)氨氮排放量。

数据年限为2006—2014年，见表4。

表4 宁海县经济发展与污染排放数据

运用统计软件对上述指标进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分析，结果见图3。

图3 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分析

从图3的结果来看，宁海县的经济增长和环境污染水平之间存在较为密切的关系。其中各项大气污染物的排放量和工业用煤炭量已经出现拐点，呈现典型的倒“U”型曲线，而水体污染物的排放却呈现先降低后增长的正“U”型曲线。

COD和氨氮排放量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之间呈正“U”型关系，表现为：随着人均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长，COD和氨氮排放量先大幅减少后增加。结合现实分析可知，由于随着前几年经济的发展，宁海县不断加大环境保护投资力度，环境保护投资比例不断提高，对造纸等行业加快了淘汰关闭的整治行动，COD和氨氮得到有效治理和控制，排放量大幅减少。但近年来由于一些新型企业的不断引入，又导致其COD和氨氮的排放量稍微有所回升。

工业废气排放量、工业耗煤量、氮氧化物排放量、二氧化硫排放量、烟尘排放量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之间呈倒“U”型关系，也就是说随着人均GDP的提高，工业废气排放量、工业耗煤量、氮氧化物排放量、二氧化硫排放量、烟尘排放量先增加后减少，符合典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变化趋势。从现实来看，宁海县在步入21世纪的前几年，经济增长、人均收入的提高，引起大气污染物和工业用煤炭量的不断增加，从而直接导致环境质量下降，但是在经济的增长过程中，宁海县增加了环保投入，加大了环保政策约束力度，虽然工业废气产生量增加，但是由于脱硫、脱硝、除尘技术的进步，再加上大部分企业都采用了更为先进的生产技术，通过提高能源的利用效率，进而降低了大气污染物的产生量，改善了空气环境质量。倒“U”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充分说明宁海县的经济发展与大气污染物和工业用煤炭量之间协调性较好。但是虽然大气污染物的排放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出现了典型的倒“U”型曲线，需要指出的是，其排放量绝对值还是巨大的。因此，宁海县在大气治理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污染当量指标环境库兹涅茨曲线

为了更加客观全面地从整体上把握宁海县的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笔者结合上述环境指标分别计算水体污染当量和大气污染当量，以描述污染水平，其中当量的算法为：

某污染物的污染当量数=该污染物的排放量/该污染物的污染当量值

将计算出的污染当量数与人均GDP进行拟合，得出关于污染物的污染当量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如图4和图5所示。

图4 大气污染物污染当量数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从上述模拟结果看，总体上来讲大气中的污染物排放已经出现了拐点，呈现典型的倒“U”型曲线，而水体污染物的排放却呈现先降低后增长的正“U”型曲线，这与前面将各指标分别作图所得出的结果是相同的。

图5 水体中污染物污染当量数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水体中污染物的污染当量数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之间呈正“U”型关系，也就是说随着人均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长，水体中污染物先减少后增加，这种现象可能是由于初期随着经济的发展，宁海县不断加大环境保护投资力度，环境保护投资比例不断提高，水体污染物得到有效治理和控制，排放量减少，但是随着宁海县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排放在水体中的污染物也随之急剧增加。而且，一方面由于产业结构难以在短期内迅速全面有效地改变，另一方面现有废水中污染物的进一步去除也需要更加先进的治理技术以及较高的资金投入，而目前的技术水平以及治理力度难以一步到位，最终导致正“U”型曲线的出现。因此，宁海县需要进一步加大环境保护投入，一方面继续调整产业结构，另一方面采用更先进的污染治理技术，减少污染物的排放量，使之在未来呈现倒“U”型关系，改善社会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协调性。

大气中的污染物的污染量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之间呈倒“U”型关系，符合典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也就是说宁海县在前几年经济发展导致环境恶化之后，积极采取了相应有效的措施，实现污染物的进一步降低。倒“U”型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充分说明宁海县的经济发展和大气污染物之间协调性较好。

考虑污染物排污收费中价格的因素，大气中污染物的每单位污染当量是0.6元(此处粗略认为烟尘的污染当量收费标准与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相同，因为不会影响曲线的走势)，水体中污染物的每单位污染当量是0.7元，将大气和水体中的污染物的污染当量进行加总，并运用统计软件进行拟合可得图6。

图6 宁海县污染水平与人均地区生产总值

从图6可以看到，从总体上来讲，宁海县的经济发展与环境污染水平是符合环境库兹涅兹曲线的，呈现典型的倒“U”型曲线。之所以最终会出现典型的倒“U”型曲线，是因为从计算出的环境污染当量上来看大气污染当量要比水体污染当量多出一个数量级，所以水污染物基本不会影响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走势。尽管宁海县的经济发展与大气污染水平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但从总体上来看，宁海县的大气污染形势还是相当严峻的。

五、结论和评述

经过对宁海县近年来的经济发展和环境污染情况的实证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宁海县的资源环境的压力并不是一直呈现下降趋势，而是出现波动变化的趋势，经济增长与环境压力及资源消耗间总体上已经基本实现“脱钩”状态，但并没有全部实现“绝对脱钩”，所以与可持续发展、全面小康以及和谐社会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

(2)宁海县大气污染与经济发展之间是基本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大气污染当量与人均GDP之间呈现典型的倒“U”型曲线，这说明宁海县在治理大气污染方面下的功夫是卓有成效的，使得宁海县大气环境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3)虽然宁海县的水体污染物排放量与宁海县经济增长之间并没有出现典型的倒“U”型曲线关系，但是仍可以看到2011年之后宁海县的水污染物排放量在波动的同时还是有下降趋势的，再考虑到水体污染的治理难度比较大，所以可以看出宁海县在治理水污染方面也做出了很多努力才达到目前的效果。

综合全文，可以看到脱钩分析方法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不仅可以表征当前某一地区的经济发展情况与环境污染情况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还可以为当地下一步的环境规划和管理提供一些建议[15]。以上分析结果也为宁海县提出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加大力度治理水体污染，争取早日与经济增长呈现倒“U”型关系，即符合环境库兹涅茨曲线。

“十三五”期间，宁海县应当围绕“生态立县”的核心目标，以生态文明为指导，推进发展方式向节约集约型、质量效益型、绿色低碳型转变，全县实现产业结构优化、产业布局集聚，发展生态，创新力和竞争力持续提升，经济总量和经济效率指标持续上升，节能降耗、清洁生产、循环经济、低碳经济、生态文明建设走在全国前列，努力追赶国际先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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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姚望春)

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Coordination—Taking Ninghai County as an Example

XU Bin1，XU Guangqing2，WANG Wei2，ZHOU Qin2

(1.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2.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China)

This paper makes an empirical study of economic growth and surface water contaminate as well as air pollution through decoupling and EKC analysis.And then analyzes the coordination between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nvironment.The result shows that：Overall，a “decoupling ”trend is emerging in Ninghai’s economic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pollutant emissions.To a large extent，the “decoupling” trend is a kind of “relative decoupling” which is due to a substantial increase in GDP.In recent years，the effective environmental policies issue by local government and huge environmental investment effectively curb the deterioration of the environment，which mak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me of the environmental indicators and GDP per capita showing feature of a typical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It is consistent with the goal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region.

Ninghai county；decoupling analysis；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EKC)；coordination of environment and economic

10.13504/j.cnki.issn1008-2700.2016.06.003

2016-04-24

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11XNI017)

徐斌(1983—)，男，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许光清(1969—)，女，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副教授，通讯作者；王伟(1990—)，男，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硕士研究生；周琴(1992—)，女，中国人民大学环境学院硕士研究生。

F205

A

1008-2700(2016)06-002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