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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红楼梦》中“玉”的精神意义

2016-11-10李慧玲

北方文学·下旬 2016年7期
关键词:红楼梦爱情

李慧玲

摘要:《红楼梦》的手抄本名为《石头记》,而书中更有女娲补天之石,通灵宝玉等与玉石相关的意象,甚至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里也带有“玉”字,可见“玉”在书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本文从《红楼梦》中名字中带“玉”的三个主要人物着手,探究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所赋予“玉”的精神意义与这三个人物之间的关联性。

关键词:玉;个性解放;高洁;爱情

一、“玉”的中国文化背景与《红楼梦》中“玉”的联系

关于玉石的起源。人类对石头的崇拜始于石器时代。当先民们利用石器求得生存时,不由地对石器产生了崇拜心理,特别是他们从石器里面有又发现了比石器还珍贵的玉石时,其崇拜心理又重了一层。可见石与玉自古代就紧密联系到一起。中国玉文化源远流长,远古先民认为玉具有高洁、坚韧等特性,它不但能作为工具使用,还能用来当做配饰或者祭祀,而且它是能通神的“神器”。在《周礼·天官·大宰》中有这样一段话,说明玉器用来祭祀:“祀五帝,则掌百官之誓戒,与其具修。.....及祀之日,赞玉币爵之事。”另有《说文》云:“玉,石之美者”。由此可见玉在中国文化中的重要性。曹雪芹深受玉石文化的影响,在开头就向读者展示了石幻化成玉的过程:“却说那女娲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梗峰下”。作者利用这段玉石由来,不厌其烦地用繁杂的精确数字向我们展示了由顽石到玉的过程,并由此交代了故事来源及宝玉的性格根由,使这段故事变得真实可信,但又将真事隐去,给后世学者的探究留了无限的空间。

关于玉石的传说。因为人们对玉的崇拜,加上古代生产力的落后,便产生了利用玉创造的神话传说。其中最出名的传说为:春秋战国时期,楚人卞和发现了一块璞玉,他先后两次向两代楚王捐献,但两代楚王均未发现这块璞玉的价值,认为是石头。卞和便以欺君之罪而被砍掉双脚。等到第三个楚王登上王位,卞和又进行了一次进献。这回楚王命人剖开石头,一块美玉出现在大家面前,卞和这次得到了赏赐。这块玉就叫做和氏璧,后来在秦始皇统治时期,它被用来象征至高无上的王权。显然秦始皇是希望借助这块玉的神力来保佑他的江山千秋万代。以至到后来历朝历代都将玉玺作为王权的象征。在中国关于玉石的传说还有很多,比如玉能使人长寿,可以驱邪,法力无边等。《红楼梦》中的“玉”也带了神话的味道,当然这是作者为了掩人耳目而故作的手法,但是“玉”的神话恰给这部作品增添了亘古不变的魔力。在开篇中作者交代贾宝玉这块顽石“自经锻炼以后,灵性已通,自去自来,可大可小。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才,不得入选;遂自怨自愧,日夜悲哀”。作者用具有神话色彩的故事来介绍人物的来源,这在神话传说中是极常见的。曹雪芹利用这惯常的手法,不但引入入胜,还能巧妙的避开当时清朝严重的文字狱迫害。曹雪芹用“玉”在《红楼梦》中象征正气,尊贵的地位,但是作者又在小说中设置了与正气相对立的邪气来彰显正气,这不仅表现在人物自身有正邪两面,还表现在人物与外在事物或人的对立上。我们在《红楼梦》中可以明显感觉到,作者所提到的身上带玉的与名字里带“玉”的皆是比较尊贵的人物。这在宝玉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贾宝玉是在封建统治下的贵族阶级产出的畸形儿。他见证了贾府由富贵显赫到昏惨惨大厦倾。他这块玉生在这样的时代,注定要受世俗人事的打磨,但又要在打磨中不失其本性。他既不同流于世俗,也不超脱世外,是一个社会多余人。他具有超乎常人的灵性、觉悟,可以称得上是时代的先锋。但他又有一股邪气,石头的顽劣,痴痴傻傻的混迹于红尘俗世之中。比如他有当主子的劣根性,有时候对下人颐指气使,茜雪被逐的悲剧发生与他的主子性格是脱不了干系的。他还有爱红,吃胭脂之类的坏毛病。这些都说明了玉的正气与社会邪气的较量。作者指明宝玉一旦没有了玉,便会失去心智,被妖魔缠身,比如宝玉丢失了通灵宝玉后,迷了本性。作者认为这剩下的“零一块”的先天本质原来是通灵宝玉,可是一降生到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环境中,就不幸变成可怜而无用的顽石了。

关于玉石的美好意象。玉石,在中国文化中有着极丰富的内涵及意义,具有不可替代的位置。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把玉石同富贵、高雅、质朴、纯洁等一系列吉祥如意美好的词放在一起。《红楼梦》中曹雪芹用玉起名及一切关于玉的意象都寄托了作者的美好愿望。比如宝玉、黛玉、妙玉这三人名字中含有“玉”字,毫不保留的说明了作者对这三个人物的喜爱和如玉的高洁品质的赞扬。作者对宝玉设定了一个口衔通灵宝玉而降生的神话,使世俗人认为这是一种天赋的吉瑞。而黛玉和妙玉二人都是极美丽而尊贵的,称得上是“玉”高洁美好的象征。谁都知道林黛玉出了本名以外,还有“颦颦”一字和“潇湘妃子”的别号。作者用“潇湘妃子”和“颦颦”这一字一号来衬托林黛玉的美好,不仅使黛玉的美变得传奇神话化,而且是这一人物的塑造如玉般圆润丰满。黛本是青黑色的颜料,古代女子用来画眉。白居易《醉后题李马二妓》诗有一句云:“愁云凝歌黛”,“歌黛”代指歌者的眉毛,这正与林黛玉的罥眼眉相暗合。林黛玉初进贾府时,首次同贾宝玉相会时,给予宝玉入眼的第一个印象便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他写出了林黛玉的忧愁结在眉际,如玉生烟,正好引出贾宝玉即时送给她的一个恰好不过的字:“颦颦”,又有下文相衔接,西子捧心的传说由此更深入到读者心里,但读者心中的西子,此时是黛玉无疑。用西子来比喻黛玉的美,有双层的审美意蕴,黛玉和西施二人均因病而美,这二人的美是自然之美,而作者又说“胜三分”那黛玉岂不比西施还美?因而贾府诸人一见之下,觉其虽若不胜衣,却赞赏她“有一股自然的风流态度。”而潇湘妃子这个别号是探春给起的,赠号之时便说明了来历:“当时娥皇女英洒泪在竹子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她住的是潇湘馆,她又爱哭,将来她想林姐夫,那些竹子也要变成斑竹的。以后都叫她”潇湘妃子不就完了。作者用探春引出这个典故,进一步又美化了黛玉这个形象,用西施来塑造黛玉的外形美,用潇湘妃子来美化黛玉的心灵,尤其是感情的坚贞。可见黛玉的美是一种深沉的、本质的、别样的、超越时代的美,她是心灵美与外表美相结合的人物,足可以作为玉品质高贵美好的代表。而妙玉一向是以“高洁”著称的,她作为一块美玉的代表过之而不及,她出生权门,蔑视权门,她宁可“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也不“无暇美玉遭泥陷”,足见其高洁的品质。

二、“玉”在《红楼梦》中的意义研究

《红楼梦》开篇以无才补天的玉石,引出《红楼梦》这段故事,继而贯通全篇。作者在小说开篇虚构空空道人见青梗峰下有一块顽石,上面写着它被携入红尘后的经历见闻,后面又有一偈:“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二十年。此系身前身后事,任谁记取作奇传”。这几乎是贾宝玉,甚至是曹雪芹本人发自内心的感叹。由此可以看出这块通灵宝玉的自述成为小说的中心,而且“玉”贯穿了整部小说,比如宝玉衔玉而生、宝玉初见黛玉摔玉、探宝钗通灵遇金锁、路祭秦可卿,北静王赏玉、姐弟逢五鬼等这些关键的情节皆与玉有关。另外我们不难看出被称作宝玉命根子的“通灵宝玉”是与主人公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宝玉,实则“保”玉也,以至于保“欲”也。另外《红楼梦》中的情节是紧紧围绕玉展开的,比如“金玉良缘”所牵扯的宝黛钗史湘云这四个主要人物,还有两次摔玉与一次失玉、一次得玉所构成的情节几乎涵盖了整个小说。

玉的谐音相关。《红楼梦》中的谐音相关主要是通过人物以及与事物的相互关系来阐发的。比如甄士隐即“真事隐”,贾雨村即“假语存”等,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那么玉通“欲”,便也无可厚非。“人恒有言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在《红楼梦》开篇叙述贾宝玉的来源,从那一段来源中我们可以看出“生活之欲之先人生而存在,而人生不过此欲之发现也。由此可知吾人之堕落,有吾人之所欲,而意志自由之罪恶也。夫顽钝者既不幸而为此石矣,又幸而不见用,则何不游于广漠之野,无何有之乡,以自适其适,而必欲入此忧思劳劳之世界,不可谓非此石之大过也。”贾宝玉的本性不是一开始就定了型的。他在原初不是一块玉石,而是一块顽石,经岁月精华才幻化成玉。这说明贾宝玉在人间的历练是帮助他完成“玉”的磨练。这个人物由于曹雪芹本人的阶级局限性与时代的特殊性,是有一些缺陷的,但是他在同时代的人物中却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因为他自己有“玉”,且有欲的追求,当然这欲是不同于庸俗之欲的,他的欲,侧重于对封建禁欲主义的反抗,对自我个性的追求。他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他不太注重伦理纲常,只看重脉脉温情的家庭之爱,所以他怕父亲,疏母亲,而亲祖母。因为父亲给与他的只是压迫,而母亲只不过是凭借他实现自己“子凭母贵”的封建妇女理想。

“玉”名字含义的相关研究。看三人之名,宝玉、黛玉、妙玉,三人皆带一个“玉”字,前一字均概括了其品行,后一个字“玉”则都显示了其尊贵的身份。而张晓琦先生也曾说过:“从命名上看,《红楼梦》中的主要人物而有“玉”字者三人,宝玉、黛玉和妙玉,鼎足而立,可见其重要性,以“玉”字为中介三人一体”。可见三人以“玉”为核心,共同构成了红楼梦的精神内核。宝者,黛玉之宝也。黛者,宝玉之玉也。妙者,宝玉之妙也。作者巧妙地将三者的关系反映在命名之中,并以此演绎出一部悲金悼玉的《红楼梦》来。这三个人都远离了金,既远离了世俗的偏见与庸俗。

关于宝玉的名。黛玉有一解:“至尊者宝,至坚至者玉也”。宝玉的名字反映了他在贾府中的地位。宝玉取双字双玉之名,远胜于贾府玉字辈的同辈人,足见其的特殊,反映出其至纯至真的玉的本性。另外宝玉的本性就不是一开始就具有玉的至纯至坚的性质的,他是经过一定阶段的世俗考验才慢慢显出玉的本性来,就像玉石一样需要打磨才能被称之为美玉。这个人物由于曹雪芹本人特殊的阶级经历和时代的局限,他带有一定的缺点,但是他在同时代的人物中却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其他人是顽石,他则是玉了,所以此“玉”乃“宝”也。他还有许多称号,最初有神瑛侍者之称。这是作者为宝黛爱情勾画前世姻缘时所用的一个名字,勾画前世爱情宿因是传统爱情小说惯用的老套手法。《红楼梦》高明之处在于承袭老套而又有创新。作者引入了一段非常奇妙的还泪之说,大有悲戚时事,歌哭乱世之感,表明自己对时事的态度,又巧妙解释黛玉爱哭的缘由,可谓是一石三鸟,实为妙笔也。宝玉之神瑛侍者看来不脱“玉”之关系也,爱情之玉,为黛玉也,救世之玉,歌哭而受“泪”悲悼之人。宝玉后来还有许多诨名,除怡红公子,槛外人外,几乎皆为贬称,如孽根祸胎,混世魔王等,但这些称号都围绕一个“玉”字,因为有“玉”才有“欲”去触犯统治者的标准,追求自我个性的解放,获得不乖不拘的骂名,混世魔王之类。

关于黛玉的名。黛玉者,天然未经雕琢的墨玉也。青黑色的玉极为罕见,有天人之相,无雕琢之态,世俗之染也。独特的个性使他养成了敏感、任性、率真、脱俗的性格,使她成为一块“天然去雕饰”的墨玉,自然不能为俗世所雕琢,所容纳。同样在前世姻缘里,黛玉也有一仙家名号:“绛珠仙草”。绛珠草这三字尤耐人寻味。脂砚斋批语说:“细思‘绛珠二字,岂非血泪乎?”而草,是比喻女儿家的薄命。另外绛者为红,怡红公子,非“忆红”也?二人的名字上也息息相关,不论是爱情的相连,还是命运的暗示。《红楼梦》第一回预置的绛珠草还泪给神应侍者的神话故事,既埋伏下宝黛的爱情故事的前世宿因,又提示这不是寻常的爱情故事,而是一出包含血泪的爱情悲剧。黛玉之悲剧命运实在可叹。她的名暗合了她只为“玉”而生,为爱而死,她所追求的这种以灵魂至上,用生命维系的爱情是封建大家族不允许的,杜丽娘式的爱情是被唾弃的。这在《红楼梦》中禁读《西厢记》、《牡丹亭》等爱情小说这件事上就可以反映出来。所以她处处感到碰壁,她在《葬花吟》中唱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严霜苦相逼”,这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关于妙玉之名。妙玉“妙”在其情与其经历处境。她本打算长住苏州玄墓山,虽然入山不深,但是还能免受俗世侵扰,基本上能够做到潜心修心。但是这一切都不能如愿,她逃脱的命运终究不是佛所能救得。师父又带她进京,进入繁华之地也罢,偏又进入贾家,还没有与佛广结深缘,却已落入最不可留居之地。贾府虽以礼聘,冠以抬高妙玉身份之名,其实只不过做一玩物罢了,她就这样被“拢”在栊翠庵中了,翠者,碧玉也,有自然之色,而庵则是佛门之地,这一丛有生机的翠绿岂是处在红尘围困的贾家的庵所困的?表面上是拢,实则是一种放归的机缘。她本就是红尘中人,佛门,看不破任谁都是进不了的,红尘,放不开,任谁都是逃不过的。她在大观园中,处境极妙。既非做客既非小姐,又非丫鬟,极不和时宜。另外妙又为佛家语,取妙玉之名则意味着人为佛家中人,单带一个玉字,却又显示出它的不同来。两字暗合着一种矛盾,佛家强调无欲无求,而妙玉则有“玉”(欲)有求。她出生于官宦之家,自幼多病,为了治病,为了生命的继续,为了在俗世能生活下去,她的父母才把她送入空门。可见她的出家是明明有所求的。她的身世极妙,处境极妙,情感更妙。她身为佛门中人,本该忘情,但是她又为妙龄少女,贾家为她的感情制造了可能的爆破口,她不能够潜心修行,时常受别人的打扰。连刘姥姥这样外面来的乡下客,都可以进入她的庵中,更何况是别人。另外她自己也是能够随意走动的,在贾家这样的环境里,是很难不受影响的。这样的“妙”的时机与处境,造成了她对“欲”的向往与追求,使她同宝玉,黛玉一样“世难容”。

三、关于三“玉”的个性与“玉”的关系的研究

三“玉”的“玉石”高洁观。宝玉本来是一块顽石,经渺渺大师携入凡界,让他在红尘中通过历练而达到玉石的高洁,即“欲”洁。他对欲的追求不同于同家族男性人生之欲的追求,他的人生之欲是超离了世俗的一些肮脏之欲的,他蔑视功名利禄,不追求声色之欲,而坚持他自己的高洁观。他的高洁观的保持主要是因为他虽然生活在贵族统治阶级的家庭里,但是由于贾母对这个孙儿的庇护和骄纵,自幼并没有受到封建统治势力正常的熏陶教育,所以他并没有被扼杀去许多天性。而且在他的现实环境里还有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儿国守候着他的高洁。另外他本人对高洁观有一定的追求并奉行的。比如他对女儿们的爱护,喜爱,对男子的厌恶。贾宝玉的“玉石”个性进一步的表现在赤子之心上。旧社会有“赤子之心”的话,意思是说小孩子入世不深,所受社会蒙蔽不大,因此能够有一些识辨是非,分辨善恶的初步能力,贾宝玉能够保持赤子之心不单是因为他所处的环境的特殊,更重要的是他对玉的高洁有深刻的认识。他理解黛玉葬花的行为,并一起参与这样的行为,而其他的人是没有这样的动机的,这也表明他不愿让代表女儿的花儿受到不洁的侮辱,表明了他的高洁观。这与他的赤子之心是不可能分离的。还有他不贬低妙玉目无下尘的洁癖,还主动出来维护。这都说明他对高洁观的追求是很彻底的。而黛玉原本就是一块冰清玉洁之玉,她的玉洁观在于保持与自然合一,追求一种不流于俗世的质洁。她在《葬花词》中吟唱“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追求与自然合一,这与黛玉这块形成于自然的玉的本性是不谋而合的。至于妙玉,她遁入佛门,利用佛维护她的“玉石个性”,她的“玉石个性”存在于对自我的孤立,免受世事侵扰。她则是一块世难容的原本高洁而不得不受污染的玉,她的高洁是受俗世侵扰的高洁。

三玉的“爱情观”。作者对三玉爱情的描写可以说是费了很大功夫的。当然这里主要是侧重于宝黛爱情。这三个人,以宝玉为核心,演绎了一段关于“玉”的爱情。宝玉之玉在于“坚”,顽石也,矢志不渝。所以一直将黛玉作为自己的灵魂知己,如顽石般坚贞,始终没有移去其性情。黛玉之玉则在于“真”,没有爱情生活就没有黛玉,她坚持爱的纯真,恋爱至上。妙玉之玉则在于“妙”,恰应了了她名字中的一字。她巧妙的表达着自己对宝玉的爱慕,掩人耳目。一“妙”字,造就她才华馥比仙,气质美如兰的美玉性格,但恰恰是这身在佛中的字束缚住了她,拒绝她对爱情的追求。

宝黛爱情受夙世因缘的影响,带有先定性,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注定要恋爱的,所以作者在写他们的恋爱关系时,是尽自己的爱情癖好来构造的,至于结果如何则是后话。两个人在起初一见面就很熟,其实这是实践所有真正爱情的通例。所谓缘分的缘就是两个人相遇另有前因。就是乍看之下,完全没有陌生感。本来是新相识,却以为是旧相识。爱情的奇妙性在此。所谓爱情的一见倾心亦本此。但宝黛之所以能构成恋爱,更重要的是由于他们两个人都追求自我的性灵,要求解放人欲。而这种要求与封建大家族的伦理纲常的灭人欲恰恰是背道而驰的,所以他们的爱情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是不可能成功的。他们的这种追求个性的自由爱情是不合时宜的,这在黛玉的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林黛玉似乎不知道除恋爱以外,人生还有更多其他重要的生活内容,也看不到恋爱以外还存在着一个客观的世界。她把全部自我沉浸在感情的深海中,呼吸着、咀嚼着这里边的一切,从这里酝酿出她自己的性灵、嗜好、妒恨,以及她精巧的语言与优美的诗歌;以后就在这里面消灭了她自己。”,完成了自我个性的追求。这与薛宝钗是截然不同的,黛玉要的是宝玉的感情,宝钗却只要的是宝二奶奶的位置,宝钗在解决婚姻,黛玉在进行恋爱。这样看来,黛玉的爱情观是仅仅围绕自我之欲展开的,更注重灵魂上的契合。

妙玉,对待宝玉的态度是极妙的。这与她的身份是很不相称的,但与她的本性是很符合的。作者在红楼梦序曲中为她特撰的曲牌叫做“世难容”说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僻人皆罕”,又说“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所以贾府里许多人都讨厌她的这种本性,连家境贫寒的依靠薛宝钗周继的刑酎燕姑娘也嫌她是“僧不僧,俗不俗的”,但是宝玉、黛玉对她却没有微词。对于黛玉这样挑剔爱讽刺的人来说对这位世同嫌的姑娘都没有任何不好听的话,而且还是赞赏的,就说明这二人在心性上是相通的,都有对自我处身环境的反抗性与悲悯性。而宝玉对其则更是赞赏。当宝玉过生日第二天早上居然发现了一张粉红笺纸,上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送遥祝芳辰”这让宝玉欣喜不已,并立即回帖。由此看出宝玉对妙玉的喜爱赞赏之情,和二人在俗世对彼此傲然不俗的品性的相互欣赏。

三玉的灭“玉”观。宝玉、黛玉。妙玉这三个人为了“欲”而灭“玉”。这里所毁灭的“玉”应该是世俗偏见与封建社会枷锁。宝玉常常提到不要“玉”,他两次摔玉,一次失玉都是与黛玉相关的。第一次摔玉,是因为黛玉没有玉,他气恼,可见他对黛玉的重视是远远超过那块通灵宝玉的,或是他希望黛玉也有玉,希望黛玉应该同自己一样,有“欲”。作者这样写为二人的爱情没下了伏笔,因为有欲,才会有真正的爱情 。第二次摔玉是在第二十九回清虚观打蘸,张道士说亲继而史湘云的介入,二人的关系生了嫌隙,激化了久久未发的矛盾。这其实是爱情的郁热经久的酝酿在此时喷薄而出。这两次都是因为“玉”的存在给他们造成了爱情上的阻碍,也就是说二人如果不在对待“玉”所代表的封建势力的态度上保持一致的话,就不会对爱情产生共鸣。当然二者的态度一致的,只不过在其中产生了误会,所以在第二次摔玉,误会解除以后,二人的爱情达到了高潮。我们从表面上看宝玉是摔一件器物而已,实际上是为了摆脱世俗之欲,这与他最后遁入空门是有联系的。黛玉自小多病,经赖头和尚所说她应该遁入空门,方保平安,但是她没有,她正是为了“玉”(这个“玉”应该是宝玉所代指的爱情)而存留了“欲”,当她失去宝玉这块玉后,才泪尽而逝,达到灭欲。妙玉一开始就因为父母及命运的安排,也为了自己的存活,而遁入空门进行灭“玉”。但恰巧遇见了“玉”,便有了欲。她的结局在作者为她所撰的曲牌中,就可以看到她最终不能挣脱世俗的大网,黑暗的社会对她的迫害是算命算不到的,佛救不到的。她的灭欲终究是无可奈何的,一直到生命的结束,“可怜金玉质,终嫌泥淖中”。

总之,红楼梦中三“玉”的精神总与“玉”相关联,他们的性情是相似的,但各显出自己的特性来。命运是相关联的,但又在时代的厄运下被冲散,拥有了不同的悲剧命运形式。他们将爱情看作是生命中最美的奇葩,甚至是生命存在的最高意义,但是却都没有获得最完满的爱情,最后灭了爱欲,寂然灰烬。

注释:

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周礼注疏》,中华书局,1980.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王国维.《<红楼梦>评论》,教育世界,1904

张晓琦.《红楼谜话》,金桥文化出版社有限公司,2000

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M].北京出版社,2004

参考文献:

[1]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2]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M].北京出版社,2004.

[3]王国维.《红楼梦》评论[J].教育世界,1904.

[4]张晓琦.红楼谜话.金桥文化出版社有限公司,2000.

[5]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周礼注疏[M].中华书局,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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