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到稳

摘    要： 杨宾是清代著名的文学家、地理学家、金石学家与书法家，他的现存著述被柯愈春主编的《杨宾集》囊括殆尽。本文从黄中坚《蓄斋集》、《蓄斋二集》中辑录了杨氏八十七则集外评语。这些集外评语对了解黄中坚的文学成就很有价值，在认识杨宾的文学见解、生平交游乃至清前期文化诸方面均有一定的价值，值得研究者重视。

关键词： 杨宾    《杨宾集》    集外评语    黄中坚

杨宾（1650-1720），字可师，号耕夫，别号大瓢、小铁，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是清前期著名的文学家、地理学家、金石学家与书法家。2012年，柯愈春主编的《杨宾集》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该书将杨宾存世著作六种合在一起整理，堪称“杨宾全集”。正如柯愈春在前言中指出：“整理与出版《杨宾集》，对于清史研究与清史纂修都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他说：“集中所收杨宾现存著作，可能还有遗漏。”其后刘奉文指出：杨宾现存某砚有铭，铭文不见于《杨宾集》，当为佚文。笔者近日于黄中坚《蓄斋集》、《蓄斋二集》中发现杨氏八十七则集外评语，它们不见于《杨宾集》，不为杨宾研究专家称引。今辑录如下：

1.《佛氏论》评语：立论正大，说理精微，而能层层洗发，岀奇无穷，可与昌黎《原道》、庐陵《本论》并传不朽。（《蓄斋集》卷一）

2.《张、葛诸君子》评语：此文骤看似创，反复细观中间一段议论便已探龙颔而得珠，所以横说竖说皆在个中。要之，圣本非一就一路，做到极处即便是圣。无论此十君者皆千古立极之人可以无愧，即十君而后岂遂无其人哉？子舆氏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又曰：舜，人也;予，亦人也：亦在人之自力耳。此论一出，开后世作圣无数法门，有功世道不小。（《蓄斋集》卷三）

3.《征租议》评语：北方田主鱼肉佃户有百倍于奴隶，是以当世言经济者无不矫枉过正，此知其常而不知其变，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也。当事者宜人书一通于座右。（卷四）

4.《水利议》评语：川泽、沟渠皆所宜治，而治之之费为难，治之之人尤难。此近事之可征者也。文无繁词而至切至当，当与太仆诸作并传。（卷四）

5.《风俗》评语：看得真，说得岀，朴茂典核，有西京风味。（卷五）

6.《秋江散人小传》评语：起伏、照应极有法度，一赞更得体。（卷十）

7.《书杨大瓢〈梦虎图记〉后》评语：题面虎是主，龙是宾;题神虎是宾，龙是主。主主宾宾，串抦入妙。虽然痴人说梦，其我两人之谓耶？（卷十）

8.《答仑发问》评语：此论最为有见。魏叔子作《陆悬圃序》，讲规矩方圆极妙。但以变为法之至而用意为变，以求合乎法，似犹过为高远之说，未若此言之亲切也。（卷十一）

9.《跋〈杨安城先生补臂图〉》评语：绝不费词，只是一意反复申明，遂使极难解释之事砉然理解。此题作者甚多，若乃直捷痛快，无如此文者。先君赖以不朽矣！敢不九顿以谢！（卷十一）

10.《续正统论》评语：“闰统”名目原有病痛，故得乘衅而入。而文特圆洁晓畅，一往无前，坐使千人辟易。（卷十三）

11.《抄本〈仪礼〉序》评语：后世议礼者非是今而非古，即泥古而非今，此古礼所以废格也。蓄斋“礼以义起”“得礼之意”二语不特可以读礼，且可以制礼矣！（卷十三）

12.《〈小题窗稿二集〉序》评语：二序酷肖欧公①。（卷十三）

13.《武林经游记》评语：信笔直书而自然有致。（卷十三）

14.《杂说二》评语：层层翻驳，令人无可置辩，而笔亦紧峭。（卷十三）

15.《书明光禄卿沈公奏议前卷后》评语：余本欲为沈公作传，因奏疏止见其半，又简阅崇祯朝纪载未全，故未属笔。今读此文生气勃勃，可以搁笔矣！（卷十三）

16.《与施觉菴先生书》评语：尊张、葛诸公为圣，虽前人所未道。然按其行事，则固皆非可议之人，先生特表而岀之耳！而文更淋漓痛快，直堪辟易万人。（卷十四）

17.《与人论顾阮江行状书》评语：词婉而意严。（卷十四）

18.《窥见，次慎季韵》评语：韵甚。（卷十五）

19.《悼徐俟斋先生》评语：情景俱写得出。（卷十五）

20.《香甥将赴常州，来别，赠之》评语：缠绵悱恻，可泣鬼神。（卷十五）

21.《赠嘉定朱孝子》评语：无懈可击。（卷十五）

22.《苦雨行》评语：真乐府。（卷十五）

23.《入山图歌，为尤雯育作》评语：奇崛酣畅，在长吉、昌黎之间。（卷十五）

24.《送顾阮江出守福州》评语：工丽有骨，唐人合作。（卷十五）

25.《送女二首》评语：如话耳，却成绝妙好词，由其情真语摰也。（卷十五）

26.《晩泊燕子矶，见竹篱茅舍可意，口占二绝》评语：韵而老。（卷十五）

27.《送陈阳山之辰州》评语：绝似初唐人诗。（卷十五）

28.《友人斋中即事》评语：大似摩诘。（卷十五）

29.《闻陆既藩柩归，吊之》评语：五言老手。（卷十五）

30.《端午日》评语：情文兼至。（卷十五）

31.《有感》评语：前首赋，后首比，十九首之遗也。（卷十五）

32.《人全夫妇暨外孙回苏，得二首》评语：清空一气如话。（卷十五）

33.《护兰》评语：一气舒卷，自然合法。（卷十五）

34.《挽何筼谷使君》评语：曲折如意，词亦稳称。（卷十五）

35.《可叹二首》评语：沉郁而酣畅，必传之作！（卷十六）

36.《木上人见贻藤杖，诗以谢之》评语：层层描写，几无剩义。（卷十六）

37.《后湖》评语：必传之作！（卷十六）

38.《题千尺雪》评语：老健而开拓。（卷十六）

39.《读东坡先生文》评语：老气横九州。（卷十六）

40.《喜雨》评语：得陶之神。（卷十六）

41.《送别陈大虎文二首》评语：情深语至。（卷十六）

42.《怀陈阳山》评语：十九首之遗。（卷十六）

43.《有言将以石湖作西湖者，感而赋之》评语：今乐府何愁不传？（卷十六）

44.《偶书》评语：得陶之神。（卷十六）

45.《妾薄命（为陈氏妇作）》评语：古乐府。（卷十六）

46.《十六日雨》评语：如此三诗，虽欲不传，岂可得耶？（卷十六）

47.《赠丁时成》评语：婉而多风。（卷十六）

48.《瓶梅结子》评语：工细。（卷十六）

49.《和友人游竹坞之作》评语：在杜、王之间。（卷十六）

50.《苏公堤》评语：濯濯如春月柳。（卷十六）

51.《长相思》评语：柳七不是过也。（《蓄斋集》卷十六）

52.《凤凰台上忆吹箫》评语：此又似苏辛矣！（《蓄斋集》卷十六）

53.《扬雄》评语：圣与圣相遇一段，虽似过刻实，为前人所未道。（《蓄斋二集》卷二）

54.《马融》评语：虚公切当，足以服马融之心。（《蓄斋二集》卷二）

55.《读〈管子〉》评语：管晏本与申韩不同。此文特为揭岀，有功后学不小。（卷三）

56.《读〈老子〉》评语：说岀老子一片苦心，此圣人所以有“犹龙”之叹也，与后世推崇其教者不同。（卷三）

57.《读〈鬼谷子〉》评语：“正心”二字可谓探骊得珠，所以头头是道，异端邪说举不得而惑之矣！宋儒出入二氏多至十余年而不乱，正是此法。（卷三）

58.《读〈鹖冠子〉》评语：平允切实，可补似孙《子略》。（卷三）

59.《社仓议》评语：朱子社仓止能行于开粜一乡，又不能救之于十四年之后，后之有心者亦不能更岀一法以补其不足，则其为难行也断断无疑。文能发挥其所以难行之故，不为危言骇论，而使之自悟，又为后世进言之法。（卷四）

60.《保甲议》评语：明白晓畅，切中机宜，知先生大有经济，惜不为世用耳！（卷四）

61.《吊古赋》评语：先生抱才不试，矻矻穷年，一腔块磊，倾倒无地。吊古者，非即古也，盖以自吊也。至其文之工丽，一一使生平备极云蒸霞蔚、光怪陆离之妙，更令人頫首至地。（卷四）

62.《与施觉菴》评语：语亦不甚护短，非强词夺理所同。（卷四）

63.《陈阳山诗集序》评语：是文得力昌黎居多。（卷五）

64.《二田居士诗序》评语：叙诗是主文，却以文作衬。抚今追昔，无限情深，而二田身分自见。末后一段波澜不费斧凿，而气足神完。更服老手。（卷五）

65.《医案小引》评语：请得客好。（卷五）

66.《〈训子俚言〉弁语》评语：此亦无意为文，而至文生焉。俚言赖此而传矣！（卷五）

67.《〈独笑集〉弁语》评语：情文交至。（卷五）

68.《蔡翰山八十初度序》评语：立言有体，与世俗寿文不同。后半短兵相接，如锦簇花团，尤见本领。（卷五）

69.《次男孝锡三十初度训言》评语：语朴气厚，而意之所在又复曲折写出，是昌黎得意之文。（卷五）

70.《沙尚煜五十初度序》评语：从画松立论，卓然高雅。其变化曲折，亦如松之夭矫。固是韩欧嫡派。（卷六）

71.《游洞庭西山记》评语（一）：叙事中略兼议论，在柳州、眉山之间。（卷六）

72.《游洞庭西山记》评语（二）：步步引人入胜，文情骀宕，使人心怡。（卷六）

73.《勤耘说》评语：得体。（卷七）

74.《蜂损笔说》评语：蜂，小物也。损笔，小事也。因此而怒，小过也。为能自反若此，况其大者乎？蓄斋日进之功可知矣！（卷七）

75.《字说》评语：典核。（卷七）

76.《书〈臧洪传〉后》评语：推勘入微。（卷七）

77.《书王介甫〈度支厅壁题名记〉后》评语：有西京气。（卷七）

78.《明南京工部侍郞念阳徐公传》评语：叙次得体，繁简有法，必传之作也！（卷八）

79.《黄山人别传》评语：山人人品、才技俱在第一流，得此文可以传矣！（卷八）

80.《书节孝媍陆氏事》评语：文有体裁。（卷八）

81.《书安喜事》评语：传佳，赞更佳。（卷八）

82.《祭褚庭嘉文》评语：不减《祭石曼卿文》。（卷九）

83.《祭王母毛硕人文》评语：作闺帏中文字，却写得如许有声有光，虽在前贤集中未易多见。（卷九）

84.《履上人塔铭》评语：立言有体。（卷九）

85.《题〈八骏图〉》评语：小中见大，而文亦落落有致。（卷十）

86.《题〈风木图〉》评语：名言定论，可破世俗之疑。（《蓄斋二集》卷十）

87.《题〈阳山高士图〉》评语：文情骀荡，触处生波。（《蓄斋二集》卷十）

黄中坚（1649-1719），字震生，号蓄斋，江南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清前期文学家。贡生，不务仕进。留心当时利病，有经世之略。著有《蓄斋集》十六卷、《蓄斋二集》十卷。杨宾与黄中坚的关系，学界尚无研究。今检《杨宾集》，发现提及黄中坚多次;黄中坚《蓄斋集》也提及杨宾多次。杨宾为黄中坚写的这八十七则评语，是《蓄斋集》、《蓄斋二集》的篇末诸人评语中最多的，这些都表明二人关系似乎非常密切。

这些评语对我们了解黄中坚的文学成就自然很有价值，对认识杨宾的文学见解、生平交游乃至清前期文化诸方面均有一定的价值，值得研究者重视，故特辑录如上，以备同好的取资。

注释：

①该评语中的“二序”指黄中坚《〈小题窗稿二集〉序》及其前一篇《〈小题窗稿初集〉序》.笔者仍将该评语拟名为“《〈小题窗稿二集〉序》评语”，以协体例.

参考文献：

[1]杨宾著，柯愈春，主编.杨宾集.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1.

[2]黄中坚.蓄斋集.清康熙刻本.

[3]黄中坚.蓄斋二集.清乾隆刻本.

[4]刘奉文.杨大瓢砚.http：//blog.sina.com.cn/s/blog_97b9c

4820102vo3k.html#comment1，2015-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