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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时代的教育与学习

2016-10-29张力

民主与科学 2016年4期
关键词:互联网+教育

张力

通过整合在线学习与线下教育等资源,为全体国民提供更有质量、更加公平、更为有用、更可持续的教育或学习服务,将成为衡量人力资源开发水平的重要尺度。

一、两个世纪交替之下的

教育和学习

从20世纪70年代到21世纪初,差不多每10年就有一次和教育相关的革命性变化。每次都有国际组织推波助澜。第一次,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2年的《学会生存》报告为标志,推出终身学习、终身教育、学习型社会,实际上是教育理念、制度的革命性变化。第二次,80年代新信息通讯技术(New ICT)革命,引发教育技术手段变化,原来为工业大生产需要批量化培养人才或者劳动力的方式,变成更有个性化的、更有弹性的学习,实际上信息技术开启了新的一扇门。第三次,90年代,与WTO相关的教育服务贸易,在12大服务贸易中列为第5,把原来政府包办的福利性事业,变成允许民间资本参与甚至跨境贸易,这种革命性变化体现在教育支付方式上。

到了新世纪第一个10年,随着千年发展目标和可持续发展10年,国际组织推展可持续发展教育,多用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也就是教育要服务于可持续发展,当然也需要自身可持续发展。进入21世纪第二个10年和即将到来的第三个10年,国际社会有个《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是去年9月份联合国纽约峰会通过的,习近平曾出席峰会做大会发言。可以说,在可持续发展议程在全球推进的大背景下,世纪之交的教育与学习,包括相互关系、发展动力和实现方式,都特别值得深入思考。

为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紧接着在去年11月推出一个《教育2030年行动框架》,涉及各类教育和学习行为,无疑是面向未来15年的一个百科全书式倡议,所列7项目标,从学前教育到义务教育、技术职业教育培训、高等教育、成人继续教育,全面涵盖正规、非正规、非正式学习,这些对中国来说并非轻易能够达成。回顾上世纪90年代初冷战结束以来的历史,国际组织在全球范围推展长达25年的全民教育运动,无论扫盲还是普及义务教育,缩小学生性别差距,促进教育公平,我国在发展中国家当中的表现是相当不错的,得到国际组织充分肯定。但在未来15年,真要把这7项目标都能做到位,就需要动员全社会更多资源和力量,包括所谓“互联网+”时代的资源。

从上述7项目标中,有三大关健词非常要紧。一是公平,也就是说重视公民受教育或者学习机会的可获得性,资源特别是公共资源需要继续向弱势群体倾斜。二是有用,什么是合格的教育,什么是优质的教育,往往有不同衡量方式,最习惯的是学科专业本位,以人类长期形成的固有显性知识体系为标尺,但事实上,进入21世纪以来的教育有用性,更多体现在能不能帮助学习者找到安全的工作以至于待遇相对较好的工作。这可不是急功近利,教育能否发挥有效的作用,恰恰跟本国国情密切联系在一起,什么样的经济发展形态,有什么样的产业结构、结业结构,需要什么样的教育与之相配合,这是很要紧的。这要形成全球共识或在一国内形成全民共识,并不容易。我国很多人习惯用发达国家已经达到的水准,来要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本国教育,所以,必须重新认识教育有用性。三是师资,扎克伯格曾经问,在“互联网+”时代教师还是一个专门职业吗?其实,回答是多维度的,如果人类文明传承创新依然需要在人生某一阶段施以正规制度化安排的教育,那么职业化专业化的教师在这一段是很难替代的,但也需要教师自身质量不断提高来适应变化情况;如果人类文明传承创新很难由一次性学校教育所完全承担,那么在贯穿人的一生的漫长学习过程中,将会出现许多非职业非专业的师者,不仅仅是职业化专业化的教师。

面对世纪之交的教育与学习,回顾新中国成立66年来教育发展历程,全国大中小学在校生结构变化可用三个几何图形来显示,1949年全国人口八成是文盲,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进入中学和大学来学习,看上去有点像“倒图钉状”。到了改革开放及世纪之交,大中小学在校生就变成了“金字塔状”了,2015年出现“正梯形状”。预计2030年基本上可以确定形成“柱形状”,而到2050年,就可能“倒梯形状”。可能有人怀疑,这样会不会导致过度教育,会不会形成大家都拿很高学历,延误进入劳动力市场时间。我们不要理解“倒梯形”完全是全日制在校教育,而要放在“互联网+”时代来了解,那将是正规与非正规、非正式相结合的、全日制与部分时间制相衔接的、更加多样开放弹性灵活的学习体系,24小时内在不同空间都可以获得学习机会。

再从国际比较来看,我国进入中高收入国家门槛。如果用2015年学前教育毛入园率、小学初中、高中阶段、高等教育等毛入学率数据来比,分别达到75%、104%、87%和40%,其中学前教育和高等教育提前实现原来预测的2020年目标,因此,在“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有所调整,学前教育毛入园率上调到85%,高中阶段毛入学率提到90%以上,预计还要对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进一步上调,比如达到50%。这将在“十三五”教育事业规划再确认。预计到2020年,我国教育普及总体水平将稳居全球中高收入国家行列,但同期发达国家高中阶段毛入学率接近100%,我国尚有一定差距;发达国家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平均超过80%,我国在这方面差距还很明显。

近期国家政策导向出现显著变化,2012年中共十八大报告首次系统地提出支撑我国建设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的“六根支柱”,即学前教育、九年义务教育、高中阶段教育、现代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而教育信息化是有利于全民终身学习的重要方式。2013年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文件围绕教育领域综合改革作出4点部署,即以立德树人为导向,全面创新育人模式;以促进公平为关键,多方位缩小教育差距;以考试招生制度改革为龙头,优化教育体系结构;以管办评分离为重点,改革教育管理和办学体制。其中,“构建利用信息化手段扩大优质教育资源覆盖面的有效机制,逐步缩小区域、城乡、校际差距”,成为一个重要环节。2015年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对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十三五”规划提出建议,瞄准“教育现代化取得重要进展”目标,对“提高教育质量”作出细化部署,其中,对教育信息化继续高度关注,包括在“实现互联网+行动计划”的基础上,强调“推进教育信息化,发展远程教育,扩大优质教育资源覆盖面”,清晰展示了教育信息化在教育现代化中的基本方位。从2015年青岛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到乌镇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习近平始终对教育信息化寄以厚望,强调要实施“宽带中国”战略,预计到2020年宽带网络将基本覆盖所有行政村,这将为教育信息化惠及城乡居民打下更好的基础。

二、“互联网+”时代的

教育与学习交替

1978年、1997年和201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先后推出三版“国际教育标准分类(ISCED)”,在2011版特意区分了学习与教育,公民个性化的、碎片化的学习与社会有意进行制度安排的教育之间,相互融通和包容的关系将会越来越紧密。所以,“互联网+”时代的教育与学习交替,不只是教育辅助技术手段的升级,关键在于学习理念的更新。

我国最新的教育体系框架,由教育部、发改委、财政部、人资社保部、农业部和国务院扶贫办六个部委在2014年联合发布《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时确认,义务教育阶段之后,对普通教育、职业教育两个相对比较主要的源流及相互关系,对继续教育在人力资源市场与学校系统之间的相互联通,都作出了很好的勾画,也就是说,这样一张图不是专家学者在教科书或论文报告当中个人展望的前景,而是作为政策实施的重要依据。这就是立足基本国情搭建全民终身学习的立交桥。可以想像,我国13亿甚至更多人口,如果从小学到大学都沿着普通教育体系一条道,一辈子就为了奔一纸学历文凭,可能是国家民族灾难。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逐渐健全,人力资源市场需要更为清晰的辨识度,今后我国必然存在少部分人朝着学术研究方向一直达到很高层面的通道,也必须适应社会岗位不同集群需要,为大多数人拓宽职业性、应用性、专业性发展的多样化路径。

“互联网+”时代的教育与学习交替,可以短期内放大优质资源的分享范围和效率,迅速成为正规教育的重要支流和旁路,其中的最大变数是“能者为师”,无疑有更多非专业的、非职业的师者会加入到“互联网+”时代的学习长线链环中。在传统的现有学校系统中,教师以往学的、懂的以及知识传授解释的权威性、合法性开始消解,借助网络化学习的学生不一定比教师了解或理解的少,而且在某些领域某些方面有可能知道得更多、把握得更快、理解得更准,这就迫使教师不但善于学习,还要善于终身学习,而不是一套讲义教案多年不变,正规学校教育体系中的教师,必须在“明星导师+智慧辅导者+助教式教师”的新格局中,寻找自己的合适定位。

“互联网+”时代的教育与学习交替,还有很多新的挑战,比如近年来国内外的慕课,全球已经数百万注册学习者,但完成率普遍较低,许多差不多是“辍学工场”,10%左右的完成率也应在意料之中,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选一门课程,学习者兴趣点会漂移。慕课核心知识点需要持续不断追随,才能很好把握,这里,学习者自身悟性非常重要。如果贫困地区学生直到上大学才系统触网,就有很多东西要补。至于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小规模限制性在线课程),无异于导师与生徒之间关系的重建,导师可以在与少数学习者互动之中充分体现因材施教,当然收费更高。

“互联网+”时代的学校教育与和多样化学习,开始构成正反两个三角形的叠加,与一个人的生命周期相契合,“正三角形”是从开始连续学校教育(通常是法定义务教育入学起点)一直到高等教育(包括研究生阶段),会有边界相对松动、层级之间更多样化的正规学校学历教育可供选择,与此同时,“倒三角形”就是在职场、社会、社区、网络中到处弥漫着的非正规、非正式的教育培训与学习。预计,从现在起到2020年、2030年我国可以做三件大事:第一件事,考试招生制度改革,2020年全面铺开,2030年切实巩固,打开和疏通上述两个“三角形”之间的通道与节点。第二件事,互联网+学习平台建设,2020年打好基础,2030年用得更好。第三件事,学习成果认定转换,相当于零存整取的学分银行,2020年试点,2030年推广。这三件大事落实到位,中国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有点像上海世博园中国馆,基础教育四根支柱打牢之后,上面可是倒伞状,呈现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之间融合混搭发展的平台。

今年全国人大通过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推动各类学习资源开放共享,办好开放大学,发展在线教育和远程教育,整合各类数字教育资源向全社会提供服务。……推动现代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由此可期,通过整合在线学习与线下教育等资源,为全体国民提供更有质量、更加公平、更为有用、更可持续的教育或学习服务,将成为衡量人力资源开发水平的重要尺度。

(作者为教育部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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