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桐

2015年3月21日上午9时42分，一名黑衣长发女子走进了陕西省延长县的一家银行，从银行柜台取出了一沓现金。之后，这名女子离开了银行，消失在监控视频中。

这段银行的监控视频，是警方目前掌握的这名女子最后的影像资料。这名女子取完钱之后的第三天就中断了和亲戚朋友的一切联系。20多天后，她的家人向公安机关报案。

这名女子离开银行之后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手机尾号查出可疑男子

这名失踪的女子叫赵丽（化名），今年37岁，延长县人，在延安的一家饭店里工作，多年前与丈夫离婚，此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在延安。民警随即找到了赵丽的女儿了解情况，得知赵丽最后一次和女儿联系是在3月23日，赵丽打电话说最近要去北京旅游一个多星期。赵丽突然放下工作和孩子要去北京旅游，这让办案民警觉得有些蹊跷。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赵丽银行账户的所有存款都在她失踪前被全部取出。警方调取了银行的监控视频，发现每次取款都是赵丽本人操作，且取款时表情很自然，没有异常情况。在3月21日上午最后一次取款时，她还携带了一个旅行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民警推断，赵丽如果要去北京就会先到延安，于是对延安市的机场、车站等地进行调查，结果并没有发现她外出的记录；查询北京的住宿信息，也没有看到赵丽的身影。民警由此推断赵丽并没有去北京。

为了了解赵丽的社会关系，警方在电信公司的协助下调取了赵丽手机的通话记录，发现她在失踪前和一个手机尾号为6470的号码联系十分密切，尤其是在3月19日晚的一次通话时间最长，长达12个小时。另外，赵丽自己使用的手机号码的尾号也是6470。

两个尾号一样的电话号码说明机主是有一定关系的。民警调查到这个号码的机主是赵丽的侄女赵静（化名）。但赵静却说，这个手机号码是前段时间她把身份证借给姑姑开的，并不是她自己在使用，现在这个号码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民警随即调取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发现其与一个实名登记的号码有过密切联系。民警随后在延安找到这名女机主，从她身上得知这个手机尾号为6470的人是她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一名网友，网名叫“陕北男人”，大约40多岁，自称名叫李强（化名），是某地人事局的干部。办案民警经过调查之后，却发现某地人事局并不存在李强这个人，分析此人应该是在网上虚构了自己的身份。

失踪女子行踪逐渐呈现

这名女机主还告诉民警，由于她觉得李强平时油嘴滑舌，因此在两个多月前就不再和他联系了。为了避免引起李强的怀疑，民警用这名女子的微信重新和李强取得了联系。李强亲口说，自己将在5月21日回到延长县城，还说出了自己下榻的宾馆。

在延长县某宾馆，办案民警见到了李强。经过初步了解，民警得知李强的真名叫白军（化名），真实身份只是一位农民。白军对民警说，赵丽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两人在3月的确有过一次彻夜未眠的通话，并在3月21日见过一次面。当时是因为赵丽要向他借钱去北京旅游，白军借了1000元给她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白军所说的这一切让办案民警有些捉摸不透。赵丽在3月21日上午刚刚从银行取了一万元，白军却说当天赵丽又向他借了1000元钱，这明显不合常理。办案民警反复思索着白军叙述当中的疑点时，突然留意到白军使用的手机与赵丽的非常相似。于是民警无意中问了一句手机哪来的，白军顿时稍显紧张：“在延长的南山上捡的。”

警方立即叫来赵丽的女儿，经过她的辨认，确定这就是赵丽的手机。白军持有赵丽的手机，却对民警说手机是捡来的，显然已难以自圆其说，但白军说起捡手机的细节头头是道，还回忆起捡手机时有证人在场。专案组调集了大量警力并带着警犬在延长县南山一带进行搜索，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难道赵丽的失踪真的和白军没有任何关系吗？专案组经过研判，决定将侦查的重点转向延长县的白家川村，也就是白军所说的他和赵丽在3月21日最后一次见面又分开的地方。

在白家川村旁边的公路上，恰好有一个监控卡口。当民警调出3月21日的卡口照片时，一个赤裸裸的真相呈现在民警眼前。当天上午10时42分白军驾驶着一辆农用车来到白家川村，而副驾驶位坐着一名长发女子。经过亲人辨认，这名女子就是赵丽。

办案民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立即质问白军，而是沿着白军当天驾车行驶的方向继续追查，发现白军从白家川村离开以后就沿卫青古路到了安沟乡。警方分析白军和赵丽当天就在安沟乡落了脚，于是找到了安沟镇街唯一的一家小旅馆。旅馆老板回忆，白军和赵丽当天确实来投宿了。当时两人自称是夫妻，只开了一间房，一共住了两个晚上，是在3月23日上午离开旅馆的，还说了要准备去宜川县。

从安沟乡到宜川县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201省道，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监控卡口，办案民警继续在这条路上调查白军和赵丽的行踪。然而，办案民警却并没有在去往宜川的路上发现白军驾驶的农用三轮车，也就是说白军对旅馆的老板也没有说实话。赵丽的失踪，就发生在3月23日当天她和白军离开安沟乡之后，目前种种的证据都表明白军有重大嫌疑。警方立即对居住在延长县某宾馆的白军采取了强制措施。面对民警的审讯，白军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一切都拒不交代。

畸形恋情终致两家俱伤

白军今年44岁，陕西延长人，家中有妻子和两个儿子，家里的生活来源主要靠白军在延长和延安等地打工。民警在调查中发现，原本生活拮据的白军在2015年3月突然变得出手阔绰，不仅给妻子买了一枚金戒指，还给自己买了一辆农用车。民警对白军的家庭成员所有的银行卡信息和赵丽的银行卡信息进行串联调查，竟然发现赵丽有一笔3万元的存款取出后存进了白军妻子的账户中。而且从赵丽取钱时的监控视频来看，她是完全自愿将钱取出的。

警方将掌握的大量证据展示给白军，白军眼看无法再继续抵赖，才承认了赵丽的失踪与他有关，哽咽地说此时赵丽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军说，他和赵丽两年前在延安打工的时候相识。当时，年轻又有气质且还是单身的赵丽让白军动了心。即使白军已经有了家庭，但他还是对赵丽爱得无法自拔。由于赵丽长期单身居住，白军时不时打电话给赵丽嘘寒问暖，渐渐地就得到了赵丽的芳心。从相遇到相爱，两人最终生活在了一起。赵丽最初并不知道白军的婚姻状况，相处一段时间后白军才告诉赵丽自己已经有了家庭。但在长期单身的赵丽心里，此时已经不能拒绝这段久违的恋情。她开始要求白军离婚，跟她组建一个新的家庭。白军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而且他对于两人的未来也是怀有美好的憧憬。

2015年春节后，赵丽开始催促白军尽快离婚。无奈的白军将自己的苦衷告诉了赵丽，说如果自己决然离婚，妻子和孩子就都没有了生活来源。赵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无论如何也要跟这个男人结婚，于是她将自己全部的积蓄都交给了白军，让他把家里事摆平。她原本以为，自己所付出的这一切能够促成与白军的美好生活，但没想到美梦竟然落空了。白军并没有把这些钱用于和妻子离婚的事情上，反而是给自己购置了农用三轮车，只给了自己妻子3万元，却丝毫没提起离婚的事情。

看到白军并没有和妻子离婚的意思，赵丽非常生气，决定要找白军讨个说法。3月21日，两人相约在延长县白家川村见面。见面后，赵丽上了白军的农用车，其间白军不断地给赵丽说好话、承诺自己一定离婚，才使赵丽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两人来到了安沟乡的小旅馆。3月23日上午，白军打算先把赵丽送回县城然后再自己回家，可是赵丽却坚持要去见白军的父母。

面对赵丽的这一要求，白军当然不会答应，两人就在路边吵了起来。争吵的过程中，赵丽竟然掏出白色药丸往嘴里送！白军赶紧把赵丽扶上了农用车，没过多久就发现赵丽的意识出现了异常，一度不省人事。当时白军想赶紧找人帮忙救治赵丽，可是他们身处大山深处，好不容易找到了路边的一户人家，却发现是一排废弃的窑洞。此时，白军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以为车上的赵丽已经断气了，就将赵丽拖到了一片松树林里，把这个他深爱的女人掩埋了。

作案之后，白军拿走了赵丽的手机等随身物品。为了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又担心日后警察找上门来，白军特意在县城的南山公园上演了一出自己捡到手机的把戏。

赵丽吞下的那些白色药片究竟是什么物质？为了揭开真相，警方对相关证据进行了化验分析。结果显示，赵丽吞下的药物是安定片，服下的药量只是昏睡量。刑事技术鉴定和专家会诊后得出结果，赵丽系掩埋性导致窒息死亡。

白军的行为给两个家庭带来了难以弥补的伤痕，赵丽的女儿失去了母亲，而白军的家庭也失去了经济来源。这段畸形的情感最终演变为两个家庭的悲剧。目前，犯罪嫌疑人白军涉嫌故意杀人被批准逮捕。

（摘自《南方法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