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启跃

相关数据显示，中国每年有超过5万名服装设计专业学生毕业，最终只有不超过1%的人能找到好的品牌归宿或者成为出色的独立设计师。

阳关道还是独木桥，都准备闯一闯

湖北美术学院的大四学生小江，已经在北京待了一年。作为去年中国国际时装创意设计大赛金奖获得者，在赛事结束后小江成功申请到中法艾蒙时尚教育学院的奖学金，来北京学习。

记者和小江的第一次对话让记者想起了赵本山小品《红高粱模特队》里的情节。

“江老师，您好。”

“您还是叫我小江吧，我这还没毕业呢。”

范老师是设计服装的，而小范是倒腾服装的。对于现在的小江来说，设计服装和“倒腾”服装这两件事她已经分不出有什区别。说这话的时候小江正抱着一堆比她身高还高的衣服走向毕业设计作品的走秀排练场地。不同于一般人印象中设计师阳春白雪的工作，小江告诉记者，设计服装在她这成了一个体力活。目前自己的生活状态就是抬起手画图，迈开步搬衣服，很多时候还要和加工厂联系制衣的细节。

“精神和体力双重考验。”小江说。

小江因为要参加湖北美院和艾蒙学院两场毕业设计秀，工作量几乎比一般学生高出一倍。

“很累，但很值得。”小江说，如果现在有人问她的梦想是什么，她一定脱口而出：“成为一名独立设计师。”

5月份的时候，湖北美术学院的毕业生设计作品秀在北京798艺术区举行。小江和另一位同学的作品《共存》因为此前曾获得中国国际时装创意设计大赛金奖而获得了不少瞩目。

“想成为一名独立设计师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说是追求艺术未免有些太高大上，只是单纯地看着模特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走在炫目的舞台上，内心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小江说，“人无论做什么行业可能都是在寻求的人生的意义，当我在舞台前看着模特穿着我设计的衣服走秀时，那就是我人生最有意义的时刻。”

毕业后，小江决定来一次毕业旅行，既是放松自己，也是为了寻求一些灵感，回来之后就要投入到实习当中。小江给自己设定了一年的期限，有可能是去品牌做实习设计师，甚至是去工厂一线深入学习一下打样、制版、加工技术。她希望用一年的时间，把在学校四年对服装设计的概念和实际市场结合起来。

“成为一个独立设计师没那么容易，但是不管是独木桥还是阳关道我都决定要闯一闯。”小江说。

做个设计师不容易

小江的微信经常被一些服装广告占据，以至于一段时间亲朋好友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做起了微商。

“其实这是在帮一个学姐做宣传，她现在就是自己做独立设计师，事业刚起步都是在淘宝微信这些网络渠道卖。肯定要帮衬一下。”小江说。

学姐要比小江大几届，从她那里，小江对设计行业的辛苦有了更深的体会。

学姐是一个湖南妹子，毕业之后被家里安排了一个和服装不沾边的工作。但是几个月之后，她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选择了做独立设计师这条路。

开始做服装的时候，找面料，找工厂，跟版师谈款式谈设计，一切都不是那么顺利。刚进面料市场时，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老板嫌买的少而不卖给自己，很多时候不敢看老板的目光。什么服装应该用什么材质？面料的柔韧度对服装效果有什么影响？一块面料到底是好是坏？棉布麻布毛料的价格区间是什么？每个问题都似懂非懂，一切都是试探，总结加经验。

“学姐和我说，那时候她体会到，在学校学的都是皮毛。”小江说。

学姐找的第一个工厂甚至不能算工厂，就是个作坊，员工和老板加起来没有5个人。毕竟有实力的工厂都不会接这些小订单，学姐找过几家工厂，一个款至少要做几百上千件才给加工。

然而作坊的加工能力实在有限，做出来的衣服根本体现不出学姐的设计风格，有的衣服做出来甚至完全不能穿。

“思前想后，学姐还是决定找大一点的加工厂，毕竟如果生产出来的服装体现不出设计意图，那一切都是枉然。”小江说。

第二家工厂，是以前学校里的一位版师独立出来自己开的新厂，制作工艺都没有问题，工艺精良，版也做得很好，刚开始合作也很愉快。但是随着他生意越接越多，学姐这样单子不多的生意他不爱做了。有时唯唯诺诺，有时弄到翻脸，下一次单等一个月变成了常态，煎熬了大半年，学姐重新开始找加工厂。

“这种状态持续了快一年，学姐的事业才步入正轨。”小江说。

目前，学姐已经有了比较稳定的合作厂家，虽然不能说完全满意，但是也基本能满足要求。衣服做好后，选模特，化妆，造型，再到拍摄，最后再到网上销售也全部自己完成。这几天学姐已经在开始张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每天因为商标的问题几乎踏破了商标局的大门。

“人家都是毕业后发福，学姐毕业后反而瘦了一圈。”小江说。

对于毕业后的困难，小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单是她，小江还说，身边的同学绝大多数还是准备走入和服装设计相关的行业。

“就像小马过河，不试过怎么知道？”小江说。

围城外看设计圈

“设计师的地位远没有想象的高。一家公司在研发、设计、生产、物流、财务、营销、售后服务等等投入为1亿，设计不一定能占1000万，即便是所有的设计工作都让设计师完成，所获得的收入也只有10%。在这种情况下，设计师所扮演的角色可谓可有可无。”小李评论起设计行业的现状时侃侃而谈。

前年记者在北京时装周遇到小李的时候，他还是某品牌的设计师助理，如今，他已经转行去广告公司工作。他用一个字总结了自己的服装设计生涯，就是——累。

“加班是常态，经常要赶工。提前一两个季度要开始考虑下个季度的服装款式。设计手稿总是改了又改，上班时间改不完，就要回家改。就连周末也不能闲着，市场调研或者其他活动又会把这个时间填满。”小李说。

除了工作繁忙，小李还吐露，设计师的薪酬并没有一般人想的那样好。“基本上就是普通白领的工资，或者稍微多一点。当然，真正有名气或者做到管理层的另说。”

除了这些物质上的原因，小李表示，自己离职的更多原因是看不到未来。

“其实像我们这些毕业后做设计师助理的，或者给一些杂七杂八的服装公司做设计师的，都不能算真正的设计师。我们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把大牌的作品拿来‘借鉴，说白了就是抄袭。公司都是首先考虑市场的，最方便、最成熟的大牌作品，当然要比设计师的原创来得挣钱快。”小李说，沉浸在这样的工作节奏中让他沉沦。

用他的话说，自己只能算是混过服装设计的圈子，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设计师。虽然对过去的行业有诸多不满，但是小李也承认，中国的服装设计环境相比以前还是越来越好。

“未来是光明的，但是只属于那些精英们。”小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