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高明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 首席研究员

谁动了上帝的遗传密码

文/蒋高明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 首席研究员

编者的话：时下，崔永元回应农业部转基因问题，又引起热议。转基因、食品安全、营养科学饮食……这些与我们健康息息相关的词语，您怎么理解？科学家们的观点或许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食物越来越丰富了，可没有人愿意从事农业，锄草太苦。

有人抱怨，庄稼爱生病，爱生虫，怕渴怕涝；动物长得还太慢了；猪身上肥肉多，老鼠为什么都是瘦肉呢？基因被发现了。

某甲说，大豆要抗草甘膦，就有了抗草甘膦除草剂大豆；

某乙看抗除草剂大豆是好的，就要谷子、小麦、玉米也都抗除草剂，就有了抗除草剂谷子、小麦、玉米；

某丙说，水稻要抗虫，就有了抗虫水稻；

某丁说，木瓜表面要光鲜，就有了抗环斑病毒木瓜；

某戊说，西红柿要耐低温，就有了含鱼基因的西红柿；

某己说，人要抵抗乙肝病毒，就有了能产生乙肝病毒的表面抗原的人参；

某庚说，绿豆要早熟，绿豆就有了甘薯和南瓜的早熟基因；

某辛说，要有蓝色玫瑰，于是蓝三叶草的基因就到了玫瑰中去了。

蒋高明

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计划城市组委员，联合国大学SUMAMAD计划国际咨询专家。《植物生态学报》、《生态学报》编委，《植物学报》副主编。主要研究工作：陆地生态系统生态学、退化生态系统恢复、生态系统持续发展的管理策略等。

上帝开天辟地的故事，大家都不陌生，在今天的科学语境里，上帝是虚构的。但后面我列举的例子则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是科学的。今天的生物技术，或者转基因技术，或者叫基因修饰技术、分子模块育种等，已经毫不费力地在实验室内实现了人类想要的东西，实现了物种之间跨界的基因横向转移。只要你看见是好的，他们就有办法做到。实现这样的技术，不需要太高深的学问，一个训练有素的高中生就能操作。

但是，那些能够抵抗病毒、抵抗虫害、抵抗除草剂，能够耐盐、耐碱、耐低温、耐高温，能够富含某种元素、某种蛋白、某种维生素，能够产生抗生素、凝结素、激素、毒素，能够让菠菜生产鱼肝油，让母牛产生人奶，能够让人参产人的乙肝病毒表面抗原，能够让深海鱼的基因在西红柿里表达耐冻能力，那样转出来的东西是食物呢？还是药物？还是怪物？那些抗除草剂的作物，本身的草甘膦含量高了怎么办？还有Bt毒蛋白，能够杀虫，难道对人体没有危害吗？

有人说这样的东西，只要是科学的，有安全证书的，是主流科学界说好的，就是安全的。

是谁动了上帝的遗传密码？我们周边的食物还有多少是传统意义上的？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高科技”不断对传统的作物、水果、蔬菜、动物乃至中草药进行所谓的基因修饰。他们可以轻易改变上帝的遗传密码。尽管争议声不断，尽管在进行转基因实验的过程中，下水道里塞满了他们搞实验废弃的生物活性物质，但他们的热情依然不减。

无论是综合性大学，还是农业院校、林业院校、中药院校，还是医学院，再加上遍布全国的涉农、涉畜牧、涉医、涉药、涉水产、涉海洋的各类研究院所，如果不搞点转基因，就不算“高大上”。

据公开的数据，我国科学家已经对100多种物种（以食物为主）搞了转基因，涉及200多个遗传基因。但据了解，实际的数据可能远不止这些。当年“神农尝百草”验证无害的谷物与中草药，还有人类驯化的家畜家禽，甚至淡水鱼类，海洋鱼类，可能很大部分已被人动了遗传密码了。

有人可能说，这是多么了不起的科学进步啊。你看我们的食物不是越来越光鲜了吗，营养不是越来越丰富，农业不是越来越简单了吗？你如果质疑这样的食物，他们立马给你一大堆早就准备好的帽子——不懂科学、小学没毕业、隔壁王大妈、阻碍科技进步……在这样的科学大棒下，谁还敢轻易说个“不”字。如果辩论急了，干脆来一句“迄今为止尚无发现一例转基因有害的证据”，却完全不顾这样的事实，医院里人满为患是否与有人动了上帝的遗传密码有关？

轻易动上帝的遗传密码，科学家造成的问题或许比要解决的问题还要多，最近巴西出现了寨卡病毒就是生动的例子。当年，生物技术专家说可以通过转基因让蚊子不育，对传播寨卡病毒的蚊子通过基因工程实施计划生育。遗憾的是，转基因蚊子释放后，似乎并没有消灭蚊子，蚊子反而更凶了。不仅出现了小头娃娃，还使原本蚊子能够传播的病毒，在人类之间也可以传播了。于是，巴西全国如临大敌，美国也高度警惕，欧洲也紧张开了。

轻易动上帝的遗传密码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