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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畏生命,用生命保护生命
——维·阿斯塔菲耶夫作品中的生态伦理观

2016-10-10

安康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菜园万物生命

孙 婷

(1.西安石油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2.西安外国语大学 研究生部,陕西 西安 710065)

敬畏生命,用生命保护生命
——维·阿斯塔菲耶夫作品中的生态伦理观

孙婷1,2

(1.西安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2.西安外国语大学研究生部,陕西西安710065)

俄罗斯著名作家维·阿斯塔菲耶夫在其生态文学作品中将自然描写成一个生命共同体,人也是这个共同体的成员之一。他认为,作为道德主体的人对该共同体其他成员负有道德义务:敬畏生命,以仁爱之心善待万物,用生命保护生命。人类的爱心和善举又确保其自身的道德发展方向,从而有助于其寻找精神家园。

维·阿斯塔菲耶夫;生态伦理观;生命共同体;道德主体;敬畏生命

美国著名生态哲学家霍尔姆斯·罗尔斯顿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提醒过世人:“任何生物,如果其行为方式会受到自然规律的惩罚,那它的行为就是非自然的恶,在这种情况下,这种非自然生物不久就会灭绝。”[1]50当下,一系列全球性问题,如全球气候不断升温,有毒废物侵入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壤、水源和空气,自然界中很多物种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灭绝,而人类世界则不断出现难以治愈的疾病等迫使人们反思自己在自然中的地位以及自己与万物之间的关系,检讨“人类中心论”价值观。人们意识到:把人作为唯一立法者和价值裁判者,将自然界视为附属的、无生命存在的观念,会促使人类为追求物欲无节制地掠夺自然,破坏微妙的自然生态平衡,最终导致人类自身的生存危机——“外部自然环境恶化和人体内部自然退化……人的生存意义丧失,人的本质生命丧失。”[2]

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为20世纪50、60年代俄罗斯著名作家维·阿斯塔菲耶夫的创作主题。在小说《俄罗斯菜园颂》和《最后的问候》中,他描写了20世纪30年代俄罗斯宁静祥和的乡村生活,勾勒出人与万物休戚与共的美妙画面;在《鱼王》中,他描述了70年代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被贪欲和野蛮打破。作家在盗猎者身上充分展现了人的内部自然在利己主义、金钱第一和享乐至上的生活信念面前不断退化,人的本质逐渐被消解,其生存意义也随之丧失。发表于1976年的《鱼王》中,作家塑造了一位贪吃嗜睡,爱占小便宜,在利益面前六亲不认,冷漠无情的渔夫格罗霍塔洛。这个人物不禁令人想起茹毛饮血的原始野人。借助于文学创作,作家想告知世人:人与自然万物原本是一个生命共同体,一旦人背离自然、凌辱践踏自然,不仅会危及自身存亡,而且会丧失精神家园,失去人之所以成为人的根本。他提醒世人:作为地球生态系统中唯一的道德主体,人对该共同体其他物种负有道德义务:敬畏生命,用生命保护生命。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避免“真正的悲剧和最大的荒谬——我们有可能失去传递生命的机会”[1]111。

一、自然是个生命共同体

创作于1972年的《俄罗斯菜园颂》,是一部生态题材小说。作家以儿童视角描述了菜园里的生态系统。在春发、夏长、秋收和冬藏的四季轮回中,菜园里的植物、动物和侍弄菜园的人构成一个循环、完整又稳定的生命共同体。生机勃勃的春季,勤劳朴实的爷爷在散发着生命力的菜园里犁地、耙地,而种菜能手奶奶向孕育生命的土地、菜园祈祷。在殷切的期待中,菜园里黄瓜的生命被两片“初生的、苍白小叶”唤醒,而这两张小叶片“献出自己的气力和汁液,完成其使命后,倒俯贴地,变得干黄,逐渐枯死”[3]29。夏季一朵朵小黄花转变成浑身带刺、汁液饱满、绿莹莹的、诱人的小黄瓜。潮湿阴冷环境下培育出来的柔弱西红柿秧勇敢地反抗着死亡,努力地追求阳光,经历开花和结果,完成其生命过程。“菜园首屈一指的大救星要数那普普通通、皮实不娇气、命运颇似俄罗斯女人的马铃薯。”[3]32即使“在寸草不生,万物难长的地方”[3]33,马铃薯依然开花结果,养育着人们。这些蔬菜最后进入人类食物链,完成促进生命发展的使命。春天,被铧犁翻出来的蚯蚓召来成群结队的鸟儿;夏季,菜园里的花吸引着蜜蜂;秋天,走到生命尽头的一群群小蠓虫坠落在地面、白菜叶上,最后成了幼鸟的营养源,进入鸟类食物链。这一切,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有一个生命过程,这一过程结束后,生命形式会发生转换。小说中插入一个情节:小男孩用石头杀死一只燕子,“来年春天燕子的坟头上长出一株草,次年夏天长成一株欧洲百合,花瓣卷曲,花色斑斓”[3]36。这个情节描写呼应着整部小说所描述的内容:菜园里的草木鸟虫构成了一个封闭生态圈,在这里生命孕育生命,生命形式不断转换轮回。同样道理,自然界中个体生命虽然消逝而去,但不过是转换成另一种形式参与到生命共同体中,继续着春夏秋冬的轮回。这一点在短篇小说《十字架上的松花鼠》中有所体现。小主人公维嘉站在母亲墓地旁,观察到“百鸟和森林中的各类动物丝毫不明白‘自己的屋舍’与人类最后的避难所之间的差别,它们在此居住,在那里欢歌,搭建巢穴,从墓地取食,我刚一上小丘便看见一只花鼠站在石制的十字架上……墓地上方高耸着一株花揪树。长满树瘤的山杨树用它那硕大、近乎光秃的低枝盘根错节地缠绕住近旁已被踏平的墓地,杨树吸取某人的骨灰后,又将其枝蔓抛入‘我们的篱笆’内。”[4]236此处,作家借儿童视角说明,死后归于尘土的人依然处于生态共同体中。

小说里的菜园不仅为人们提供物质给养,而且孕育灵魂、塑造人格。当然这离不开长者的言传身教。与人相处时,小男孩的爷爷奶奶一直遵循“别光顾着装粮囤,还要记得修友邻”的处事原则[3]18。在澡堂后面,老稠李树附近,奶奶为乞丐和小偷专门种植了“一块应有尽有、长势喜人的狭窄菜畦”[3]31。这个恪守爱人利物原则的家庭培养了一个宅心仁厚,擅于观察感受万物的小男孩。在菜园劳动时,他观察到破土而生、罕见的麦仙翁,惊叹自然界的创生能力和巨大的生存生活能力。秋夜,菜园蟲斯的鸣叫声令他体会到万物实为一体;目睹了小蠓虫的生命过程后,他感受到整个世界生生不息;切实感受到燕子垂死时的恐惧和怨恨,纯真善良的他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我绝不杀生。”[3]36这个全身心融入自然的孩子发现一个“秘密,不仅在创造生命时存在;在生命运动和发展中也有的秘密。”[3]44“小男孩不是用理性、智慧,而是靠自然赋予的感通来理解无限循环的生命圈。虽然他什么都不明白,什么也解释不清,但他感知到:世界上的一切不会枉然孕育生长,一切都值得敬仰,甚至敬重。”[3]55因为一切生命,哪怕是招人讨厌的蠓虫也“不是枉然存在,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地球上的万物都在做些什么,最为主要的是,万物生生不息,为生命欢呼雀跃”[3]56。看清楚自己与万物的关系,认识到生命是神圣的恩典,“贯通着善意和温情的小男孩胸膛里暮然产生出一种夹杂着怜惜的温存,他不由自主地想拥抱某人,将其紧拥入怀,说些温柔的贴心话……想用双臂搂抱比拉特(注:一只看门狗),不只是比拉特,而是将一切颤动的、发光的、发声打哨的、生长的、开花的、劈啪作响的、喧哗不已的、叮咚作响的、哗啦哗啦作响的、跳动飞舞的、汹涌澎湃的和粲然一笑的都揽入怀里”[3]60。就这样,凭着身心体验感受自然的小男孩参悟出自然是个生命共同体,参赞化育是自然的功能,并从中学会爱怜和尊重其他生命。

《俄罗斯菜园颂》艺术地阐述了罗尔斯顿的自然观:自然是一切存在的总和,“是一个呈现着美丽、完整与稳定的生命共同体”[1]10。它有着内在价值,这价值“在于事物的生机里,在于它们为生存而进行的斗争和对生命的热忱中……”[1]67自然界的所有生命都要经历由生到死的过程,但每一种生命都以独特的方式表达着其对生命的珍视。因为生命本是神圣的恩典,没有价值高低之分。

二、敬畏生命

阿斯塔菲耶夫的生态文学作品中,人对待自然的态度标示着其道德水平的高低。小说中那些热爱、尊重自然,保存、敬畏生命的人物都是品行高尚的善人;反之,凌驾自然之上,践踏、毁灭生命的人物则是丧失德行的恶人。早在1960年创作完成的小说《老橡树》中,作家就利用对比的手法塑造了两个人物:库勒徳什和阿玛斯。猎人法耶方从村民手中救回孤儿库勒徳什,并收养了他,后来把身心遭受摧残的养子带回原始森林,将其培养成一位善良仁义的猎人;阿玛斯则是法耶方的亲生儿子,但却丝毫没有继承父亲的勇敢、善良和正义。他由笃信宗教的母亲抚养长大,结果却长成为傲慢、冷漠、贪婪和残忍的人。村子爆发口蹄疫时,小库勒徳什差点成为祭神的牺牲。为了保护养子,猎人把他带入森林。小库勒徳什吸取自然的灵气,感受自然的美妙,这种美抚慰、疗治其内心的伤痛。掌握自然法则的库勒徳什,在法耶方的教导下成长为一名了不起的猎人。他一辈子都生活在森林里,终生恪守“毋覆巢,毋杀孩虫胎夭飞鸟”的狩猎规则,从不为娱乐而随意猎杀动物。当看见村民遭受饥荒折磨时,这位人类社会的弃儿和大自然的宠儿,不计前嫌,给曾经试图加害自己的人们带来新鲜鹿肉。儿时的阿玛斯就是个缺乏同情心的人,他曾希望村民们把小库勒徳什作为牺牲抛入火堆。一次随父亲进森林里狩猎,为了取乐,阿玛斯用散弹射杀树上的小动物,“从水中捞起一只没断气的小野兽,将兽头狠狠地砸在石头上,之后才定眼细瞧,原来是一只黑貂”[5]160。当他炫耀似地将黑貂扔到父亲面前,脸上却挨了父亲重重一拳。“狗东西,你杀了一只哺崽的黑貂!秋天她刚下完崽,有一窝崽等着她喂养……滚!今天就滚回家去!你是大自然的敌人,你不可能成为猎人!”[5]160阿玛斯确实没有成为猎人,最后死于自己的贪婪和狂妄。看到库勒徳什带来鹿肉,一心想谋取暴利的阿玛斯从醉酒的弟弟嘴中套出驼鹿藏身之地,并立刻动身赶往那里。蹲守了一宿之后,发现一对驼鹿母子。阿玛斯不仅射杀了幼鹿,还对着悲伤的母鹿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他从幼鹿身上割取下一块块鲜肉,急不可待地吞咽尚未煮熟的鹿肉,随后又去追赶受伤的母鹿。贪婪的他被聪明的母鹿诱引到森林深处,这位“早在儿时起就明白,自己就是上帝”[5]188的人最后“睁着凝然不动的双眼,仰面倒在地上……双唇青紫。手心里紧握一把青草”[5]223死在密林中。

这种善恶对比的手法在《鱼王》中运用地尤为娴熟。在这部小说中,“我”和弟弟柯利亚,以及弟弟的朋友阿基姆以自然之子的身份对待自然,善待万物,而盗猎者、盗渔者和来自城里的钓鱼者、狩猎者则以大自然主人的身份践踏自然,毁灭生命。这两组人物的代表是自然人阿基姆和文明人盖尔采夫。阿基姆自幼生长在恶劣环境中,吃着鲍加尼达渔村大铁锅煮的鱼汤长大成人。十五六岁时,就开始帮助母亲养家糊口。他勤劳、善良,热爱自然,无论到哪儿“总能结交到可以推心置腹的挚友,他总是时刻准备着慷慨无私地、倾其所有地帮助朋友和周围的人”[6]85。他善待一切生命,无论是家里豢养的小狗,还是长在冻土地带的小花,而小孩和小狗也爱围着他转。带着爱人利物之心的阿基姆与自然融为一体,自由生活在原始森林里,最后在自然中找到了内心的宁静。在拯救他人的善举中完成了灵魂的净化和升华。盖尔采夫是个成绩优异的大学生,他生性高傲冷漠,独来独往,说话刻薄,是个极端利己主义者。他以上帝身份自居,只要他需要便从自然和他人那儿任意索取。他曾用一瓶酒的代价从瘸腿的二战老兵基里亚格那儿夺取一枚银质勋章,而这枚勋章是这位残疾人曾尊严地活过、勇敢地战斗过的唯一证明。盖尔采夫“鄙视一切生命,向来我行我素、不受任何情感和责任的羁绊,无论对大自然,还是对女性,他只是一味地索取和肆意地践踏”[6]85。结果,钓鱼时他脚底打滑摔入河中,后脑勺磕在河底的石头上,溺死于浅水中。目空一切的双眼和刻薄伤人的嘴被河里的鱼儿掏空吃尽。

盖尔采夫和阿玛斯生前以主宰万物的上帝身份凌驾于众生之上,他们残忍地掠杀动物,无所顾忌地欺辱阿基姆和库勒徳什,结果暴尸荒野。作家借这两个人物说明,“恶的本质是:毁灭生命,损害生命,阻碍生命的发展”[7]92。而在阿基姆和库勒徳什这两个人物身上,作家则强调,“善的本质是:保存生命,促进生命,使生命达到最高度的发展”[7]92。作为道德主体的人应该关怀其周围的他人与生物的命运,并及时给予人道帮助。把爱的原则扩展到其他物种,对所有生物行善,“只有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一种特殊的、不会失去的、不断发展的和方向明确的德性”[7]19。敬畏自然,尊重万物,以仁爱之心对待万物,积极保护和促进生命发展的人是德行高尚的文明人,而依仗科学技术掠夺自然,践踏残害万物,破坏和阻碍生命发展的人是道德沦丧的野蛮人。

三、相互守护的生命

“生命在本质上是共生的”[1]408,在生命形式彼此依存的自然生态系统中,个体或物种不能只顾自己的存活,还要使自身所处的系统得以存活。人不能为了自我利益考虑,把其他物种排除在伦理思考的范围之外,全然不顾人类的未来。为了说明这个道理,阿斯塔菲耶夫在《鱼王》中,塑造了一个象征自然的鱼王形象,他通过详细描述人与鱼之间的角斗来强调:自然是个生命共同体,而地球上生命是共生的。如果人类戕害自然,则必将自身置于死地,只有相互守护,彼此保护方可维持稳定、共生的生态系统。渔夫伊格纳齐依奇代表着被科学技术武装起来的、追求物质毫无信仰的人类,而那条“不仅大得离奇,而且外形类似古生动物”[8]183的鰉鱼则代表着早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存在的自然。平日里,伊格纳齐依奇待人周到,有求必应,不爱斤斤计较,但当贪欲蒙蔽了他的良知时,即使预感到这条大鱼是不祥之物,却依然用斧头狠击鱼王的脑门。当庞大的鱼王把他拖入冰冷的河水时,“河流之王和整个自然界之王一起陷身绝境,守候着他俩的是同一个使人痛苦的死神”[8]190。当被死亡拴在一起的人和鱼精疲力竭时,垂死的鱼王将满是鱼籽的肚子贴在人身上,试图保护孕育着的生命。同样等待死神,准备接受最后判决的人想起爷爷的忠告:“干了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丑事,最好别碰见鱼王”[3]319,他回忆起自己糟蹋、羞辱昔日爱人格拉哈的经过;清算自己对大自然和女性犯下的罪孽,反思自己的伤天害理之举。当身受重创的鱼王脱钩而去时,如释重负的伊格纳齐依奇说道:“去吧,鱼儿,去吧!我不向任何人说起你的行踪,尽情地活下去吧!”[8]201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令伊格纳齐依奇明白自然界中生命彼此相通、休戚与共,只有相互守护,才可共生同存,保护其他物种的生命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小说中人与鱼王之间的生死搏斗,暗喻着人与自然间紧张对立的生态局面,也提醒人类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而破坏自然生态系统,任意剥夺自然界中其他物种和人类后代的生存权利。

用生命保护生命、促进生命的发展是仁义善良的本质。阿斯塔菲耶夫用故事的方式告诉我们应该对任何需要帮助的他人或动物施以仁爱,以仁义之举净化自我的内心。这种仁爱不仅令我们变得高尚,更可以净化内心,完善自我。短篇小说《天使守护者》讲述了平等对待生命的故事。20世纪30年代,苏联爆发了全国性大饥荒,为了不让“我”饿死,外婆将妈妈遗留下来的金戒指换成现钱,用仅有的几个卢布从市场上买回一个大圆面包,结果这个看似喜人的大面包里面却塞满了糠皮。被欺骗的外婆嚎啕大哭后,未迁怒于他者,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崽。这条被人遗弃在雪堆里、不停哀号的狗崽引起了外婆的同情,“我无法一走了之,我看着这个倒霉蛋不禁哭起来,想起了我们的小维嘉。若没有我们的话,他会被抛弃,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4]70。感恩的小狗总是围着奶奶,时刻以自己的方式支持奶奶做出的各种决定,维护她在家中和村中的权威。小说最感人的描写是这对老夫妻和小男孩与小狗崽同食一块面包,共饮一桶牛奶。这样的描写表明了作家的生态伦理观:万物在生命价值上没有高低之分,生命守护生命是世间最动人的仁爱之举。这种仁爱在《白色群山的梦》中得以全面阐述。怀着对内心宁静的向往和对爱的幻想,阿基姆来到原始森林中打猎,无意间遇到奄奄一息的莫斯科姑娘艾丽雅。发现姑娘得了肺炎后,“阿基姆的感觉就像是听到了自己的什么亲人被判处了死刑”[8]372,他对这个孤立无援的病人顿生怜惜之情。为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阿基姆放弃了个人物质利益,遵从自己的良知做事。他不仅悉心救护垂死的病人,而且多次原谅她的任性和无知。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无偿的爱和对女性的尊重,以及在严酷生存环境下做出的要死死在一起的利他主义决定感动了艾丽雅,“她觉得这个人代表着人世一切的有生之物”[8]434,姑娘感激的泪水冲洗掉阿基姆心灵上堆积起来的种种肮脏和龌龊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心灵复苏了,他对爱的幻想已经实现了。爱不仅挽救了艾丽雅的生命,而且也拯救了阿基姆自己的灵魂,帮助他实现了内心的宁静和平和。”[6]85阿基姆的故事为我们指明一条寻找生命意义,回归精神家园的路径。

“地球生态系统支撑了并仍在支撑着自然和人类的历史……人类最基本的义务就是对跨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这条伟大的生命长河的义务”[1]4,每个“自己在任何一个‘现在’的时点上,都只是在享受着一个在时间上延伸开的生命的一个断面。作为一个自我,就是在一段时间上持续存在,经历生到死的过程”[1]97。参与整个生态系统生命流动的自我只是暂时体现着共同的生命之“流”。如果想延续生命的累积,则“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端正自己的‘品行’,负责地行事,这样才能‘引导’我们自己从过去走向未来,亦即引导人类安全地走下去,生命保护着生命”[1]109-110,“在对地球行使善意与仁惠时,我们却拥有了地球,这拥有不是征服,而是保存;不是武断而是容让;不是贪欲,而是爱……”[7]33。这样,不但确保我们的道德方向,而且帮助我们再次找到精神家园。

四、结语

阿斯塔菲耶夫借助文学创作,以故事的方式表述了自己的生态伦理观。他笔下的自然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共同体,人与万物是统一的整体,人与其他生命形式相互依存,彼此相通。若想地球生态系统的生命之河中能出现子孙的身影,那么我们作为道德的主体就应该把非人类的生命纳入伦理道德范围内,应该敬畏自然,善待万物,用生命保护生命,让生命得以最高度的发展。只有这样做,我们才不会丧失自身的生存意义,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从而保持正确的道德方向,回归精神家园。

[1]霍尔姆斯·罗尔斯顿.哲学走向荒野[M].刘耳,叶平,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2]陈泽环.敬畏生命—阿尔贝特·施韦泽的哲学和伦理思想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123.

[3]A c т a ф ь e в B и к т o p П e т p o в и ч.П e ч л ь н ы й д e тe к т и в[M]. K и ш и н e в:л и т e p a т y p a a p т и c т ик э,1988г.

[4]B и к т o p A c т a ф ь e в.C o б p a н и e c o ч и н e н и й в п я т н a д ц a т и т o м a x.T o м a 4[M].K p a c н o я p c к:O ф c e т,1997г.

[5]A c т a ф ь e в B.O б e p т o н[M].M o c к в a:Э к c м o,2004.

[6]孙婷.简析维·阿斯塔菲耶夫《鱼王》中的道德拯救观[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5(4).

[7]阿尔贝特·施韦泽.敬畏生命[M].陈泽环,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

[8]维·阿斯塔菲耶夫.鱼王[M].夏仲翼,肖章,石枕川,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7.

【责任编校朱云】

Revering Life,Protecting Life with Life——Ecologically Ethical View in V.Astafyev's Works

SUN Ting1,2

V.Astafyev,a famous Russian writer,describes nature as a community of life which includes human beings in his ecologically literary works.The author deems that human beings as the subject of morality shoulder the moral responsibility for other parts of the community:revering life,treating everything with kindheartedness and protecting life with life.Human’s benevolence and good works assure their own directions of moral development,which could help them find their spiritual home.

V.Astafyev;ecologically ethical view;community of life;subject of morality;revere life

I106

A

1674-0092(2016)03-0067-04

10.16858/j.issn.1674-0092.2016.03.013

2015-12-18

陕西省教育厅专项科研项目“维·阿斯塔菲耶夫作品中伦理道德的生态向度”(15JK1585)

孙婷,女,江苏丰县人,西安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西安外国语大学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当代俄罗斯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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