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周 明

完美的人生

文周 明

百岁高龄的老人杨绛先生走了。她安然地平静地走完了她完美的一生。正如她曾说过的：“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细想至此，我心静如水，我该平和地迎接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准备回家。”现在，她回家了。杨绛先生她们仨再无生离与死别，终于在天国团圆。

杨绛先生一生淡泊名利、正直敦厚不求名位，一生只靠写作谋生。她早年创作的戏剧作品《称心如意》《弄真成假》曾被誉为“喜剧的双璧”，夏衍和李健吾备加称赞。她的多部高水平的译作，也受到朱光潜等人的赞誉。20世纪80年代以来，老树发新枝，杨绛又以新著长篇小说《洗澡》及散文随笔集《干校六记》《老王》《隐身衣》及《我们仨》和《走到人生边上——自问自答》赢得广大读者的喜爱和欢迎，风靡海内外。

直到晚年，杨绛依然笔耕不辍，著作丰厚，影响深远。虽然她一生命运曲折，经历坎坷，但她以坚韧的生活信念、品格的力量，走完了令人敬仰的传奇的一生。她的著作，始终以充盈的向上之气，给人们以温暖、以鼓舞加力量。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哲人虽去，著作永存。

大家都熟悉钱锺书先生的那句赞美杨绛的名言：最贤的妻，最才的女。两人自1932年在清华相识，1935年结婚，恩爱60年，育有一女（钱瑗），感情甚笃。钱先生去世后，杨绛忍痛忍劳为先生“打扫战场”，一边细心整理钱先生留下的文字，一边坚持自己的写作。夏志清说：“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界没有一对像他俩这样才华高而作品精、晚年同享盛名的幸福夫妻了。”

钱锺书、杨绛和他们的女儿钱媛/晚年钱锺书与杨绛

钱锺书、杨绛夫妇1936年摄于牛津大学公园

我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工作期间，曾有幸拜访过杨绛先生。她家住在北京西郊三里河南沙沟的大院里。我第一次踏入先生的家门时，这个家非同寻常的俭朴令我惊讶，家里没有任何装修，地面是水泥地，墙壁是原样灰墙，甚至有些墙面还有些黑糊糊的印迹。屋里家具的陈设也很简单。据说单位曾几次提出装修，都被老人拒绝了。她说习惯了，就这样蛮好。真是做人做文质朴一生。

尽管家中俭朴到不可思议，但杨绛老人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保持着江南女子的自信、自尊和精干，温婉灵秀。她的笑容很温暖，谈起人生纷杂之事，淡然一笑。

谈起现代文学馆，她突然问我：“听说你们的大展厅里，有我的照片和介绍，可是你们却把我的跟几位女作家放在了一起，是吧？”我说：“是这样，先生的意见呢？”她便提出：“把我和锺书放在一起。”她说得很诚恳。回到馆里我同时任馆长舒乙商量之后，尊重先生的意见，把先生的照片和介绍移到了钱锺书先生旁边，让这两位深情伉俪在现代文学馆中永远聚在一起！

责任编辑/胡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