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川

2010年，一部美国出品的影片在中国大陆上映，它叫做《华尔街：金钱永不眠》。影片中，主角“戈登”说到：这一行需要聪明的穷人，要够饥渴，还要冷血，有输有赢，但要不断奋战下去。或许有人不认同他的某些表述，但实际上，在任何一个职场，没有近乎饥渴的积极态度，没有近乎冷血的狼性精神，注定不会有正常的上升渠道和发展空间，而金融业中的竞争与拼搏尤为如此。

谈及个人对金融行业的看法，窃以为，金融行业与金融、金融学等概念着实相似，难以割裂开来。金融，从字面上来看，可以有两种解释，姑且把它划分为时间上和空间上两个不同的维度。时间上，即是“黄金融化”，先将黄金等贵金属熔化为液体，在重新根据需要铸造成不同价值的货币（如金币）加以流通；而空间上，即是“资金融通”，将资金从资金富余者流向资金欠缺者，以使资金欠缺者能有充裕的资金进行其生产发展活动。所以，综合来说，无论哪个维度，都涉及的是价值的流通——融通资金，使资金融洽通达，充分发挥资金的作用，以期达到最大化的功效。按此理解，研究有关金融的学问即称“金融学”，从事有关金融的业务即称“金融行业”，如是而已。说到底，金融行业也是一种普通的行业，一种涉及金钱的服务业，金融行业的从业人员只是在这金融服务中的普通工作人员罢了，并非什么高大上的行业和工作人员。如果说它们和其他行业与工作人员有什么不同的话，唯一的不同就是它们服务的对象与目的与资金有关。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仍然有许多人把金融行业当做很神秘的行业，把金融从业者当做很高深的人，网站“知乎”的网友李哲也曾在知乎专栏“天上不会掉馅饼”中的一篇文章里写道，有人发出了“金融从业者是一群不事生产的人，金融是这群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互相对赌的零和游戏”的论调。虽然他已经在那篇文章中做出了解释，但是在这里，仍有三点需要进一步地辩驳：

第一，金融并非社会上行业的金字塔的顶端，它只是一种涉及资金的普通的服务业，与任何人息息相关。它的范围可以很广，最为常见的即是银行业务、保险业务和投资业务，绝大多数人都离不开这三者中的一个或多个，尤其是现阶段互联网的迅猛发展，互联网金融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了解、熟知乃至尝试。可以说，金融行业本身就并不神秘，金融从业者本身就并不高深。人们之所以会有这种误解，着实是被影视作品中的华尔街投行业务所蒙蔽，以偏概全。

第二，金融从业者不事生产，这本身就是很矛盾的说法。因为从表面上看，金融业本身就定性为服务业，即第三产业，而非第一、二产业这些直接从事生产的行业。服务业的作用，即是为直接生产行业提供服务（如贷款），而本身并不直接生产。从这个角度而言，金融从业者就是一群不事生产的人，这本身就无可厚非，这不应当成为一种职业偏见。再者，我们从深层次理解，金融从业者真的不事生产吗？我觉得不是的。技术进步也应当理解成为生产的一部分，金融业中的操作技术、规则，与第一、二产业中直接生产的操作技术、规则是同样性质的，都是技术、规则，都是依靠这些技术、规则才能开展生产的其他环节。对于金融而言，金融技术、规则本身以及依据它们来开展的工作（如钞票的印发与流通），也应当纳入生产的范畴。这样一来，金融从业者，也是从事生产的人；金融行业，也是一种类似生产的行业。它们都是对社会有贡献的。

第三，至于说金融是一种互相对赌的零和游戏，这也难以苟同。“戈登”在影片中说道：“这个国家最富有的百分之一人群，拥有全国财富的一半，5万亿美元。三分之一来自努力工作；三分之一来自遗产和遗产的利息，留给了寡妇和蠢儿子；剩下的就是我所从事的，股票和地产交易。我什么也不创造，但我能拥有，但我制定规则。”看起来，他也认为他无事生产却能拥有。但是，我们深究就会发现，他拥有的前提或基础是他的实力——他在金融市场上摸爬滚打而得的经验与实力，这需要的是他的天分和持之不懈的努力和奋斗，需要的是用个人的努力去和他人竞争，将其他没有天分或不努力或努力不够的人淘汰。可以说，放在任何职场上都是这样，即所谓的优胜劣汰，自然选择，而不是所谓的零和游戏。同时，金融也不应理解成为一种赌博。别说是资本，只要是市场上的要素，都有逐利的倾向，只是这种“利”的呈现方式可能有多样（比如薪酬也可以看做是劳动力所逐的利），这种“倾向”可能有大小的区别（但更多的是最大化，即使包括有形的利和无形的利、物质的利和精神的利、微观个体的利和宏观社会的利等等在内的总体的利最大化）。而恰好金融是将其做到极致，在风险可控范围内，赤裸裸地追逐最大化的利，尤其是有形的、物质的利（如利息收益）。只能说，这是市场使然，而非金融独有，更不应上纲上线地批判金融是一种互相对赌的零和游戏。

所以说，金融行业就是一种普通的行业，在它身上，同样存在着逐利和竞争的影子，而且这两个影子，可能随着时代的发展，会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我们常说，金融的本质就是信用。所谓信用，即是借贷。之所以会把借贷与信用联系在一起，无非就是因为金融从事的主要业务是高风险的借贷活动（包括实际上是借贷的投资活动），这需要借贷双方的信用情况作为保障。只有信用优良，贷方才敢将资金贷给借方，无需过度担心借方失信违约而不归还本息；借方也才敢接受贷方所贷的资金，无需过度担心贷方失信违约而要求退资退贷——这也就涉及到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所以，金融机构无论充当的是直接金融中的借贷的某一方，或是间接金融中的借贷双方的中介，其一个重要的任务，即是对自身和他人的信用等级进行评估，以便更好地掌控风险，使金融得以正常地进行下去。从某个意义上说，正是有了金融业对征信的考察，才会使得这个社会及社会成员有所忌惮，尤其在诚信方面减少了造次的胆量和可能性，从而为社会诚信与信用体系的构建贡献了力量；也正是有了金融从业者、金融机构对金融活动的全过程进行不断地考核、评估，才减少了金融危机发生的可能性。金融行业与普遍意义上的信用息息相关。

但是，减少了金融危机发生的可能性，并不意味着金融风险消失或金融危机不会发生。离我们比较近的、印象较为深刻的、那一场由过度的金融风险导致的金融危机，即是2008年美国的次贷危机。金融危机发生的可能性的降低，或者金融风险的可控，仍然避免不了金融危机的发生，是因为金融本身对其逐利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即使有风险的存在，就算风险很大，或者是自我安慰风险可控，金融从业者尤其是高端投资客们，仍然会尽一切可能去逐利，因为金钱可以让人失去底线，铤而走险，只为追求资本账户上盈利的数字不断攀升。如果没有监管来泼泼冷水让其冷静，或者是监管不到位，必然会使风险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在这个过程中，由于金融是对实体经济的服务与支持，必将造成实体经济繁荣的假象。最终，这繁荣的假象，也将如同绚烂的泡沫一样，归于破灭。从经济的角度看，市场只是一种手段，它体现的，是一种干预依存无法绝对自由的实质，只是较“计划”而言，干预的程度与范围小了一些。在市场经济中，在金融市场中，干预是少不了的，而这种干预，即是监管，是政府为防止金融市场盲目过热、过度膨胀而导致风险加剧、危机产生的一种手段，它是最后的必不可少的必须到位的屏障。这样来看，就不难解释为什么2015年我国政府严禁股票市场场外配资业务了。可以说，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理念的不断创新，很多金融衍生品、互联网金融、众筹事务等在中华大地蓬勃发展，这将会是金融监管的又一方向，这也极需进行金融监管。金融行业必须进行到位的金融监管，而且必须保证监管的纯洁和有力，这不仅是为了保障投资者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为了防范由此可能产生的金融危机。

所以说，如果对金融进行到位的监管，在加上金融自身的逐利、竞争、信用的特点，就必然能够发挥其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作用，尤其是支持那些有收益、有前景、有效率、有信用、有担当的实体经济，这极为有力地促进企业加强科技创新，提高企业效益，坚守企业信用，履行社会责任，树立良好形象，提升竞争实力；也将有力地促进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享受美好生活，扩大投资渠道，保证个人发展，自觉履行诚信，提升个人信用；还将有力地促进国家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淘汰落后产能，发展高新产业，增强经济实力，提升社会风气，构建和谐社会。

目前，有许多学生选择修读金融类别的课程与专业。说到底，其目的也不外乎以下两个方面——

一、从个人自身而言

第一，金融行业虽然是普通的服务业，但其作为一个高风险的行业，必然与其他服务行业有所不同，不同在于“高风险，高收益”与“高强度，高报酬”，所以，追求个人财富的积累，保证一定的生活水准，应当是每个有志于从事金融行业的人的目的之一。诚如索罗斯所言：我生来一贫如洗，但决不能死时仍旧贫困潦倒。

第二，金融行业作为一种竞争与风险并存的行业，其本身就极具挑战性。因为追求收益最大化的资本，必然不会养着一个碌碌无为或不称职的不足值的员工，也正因为这种优胜劣汰的特点，凡是金融从业者，从投资银行家到分析师，从银行客户经理到普通柜员，从保险精算师到理赔人员，其莫不在挑战自我，与他人竞争，在自己从事的岗位上发挥自己的作用。有很多金融从业者，基本上都是因为自己的这种对挑战的接受与不断拼搏努力的态度和金融行业的要求相符、观念相合，进而热爱上这门学科与行业。

第三，不排除有一些金融从业者，只是纯粹的热爱金融学与金融行业——热爱其数理方面的逻辑与理性，又热爱其无所不包、无处不在且不断创新的艺术与感性；热爱其能够使其从业人员西装革履、光鲜亮丽，又热爱其能够使其从业人员与时俱进、充满活力。仅此而已。

二、从国家社会而言

第一，金融业的不断深入发展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势所趋。祖国培育我们，我们理应以自身所学回报祖国，回馈社会，促进金融业的健康、稳步、快速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要保障国家金融安全，防范金融危机。

第二，要运用自身所学为祖国金融行业的发展贡献力量，帮助祖国增强金融实力，提升金融地位。我国在国际上的经济与政治的话语权在不断得到巩固，但在金融方面却始终无法处于世界前列，许多金融行业的标准无法参与构建，极需有本国的金融人才来带动中国金融的创新与发展。

第三，要运用自身所学助推中国经济体制尤其是金融体制改革，规范金融监管。当前，改革进入攻坚阶段，必须要以更大的决心和勇气深化改革，促进我国金融业的健康、稳步、快速发展。

而且，相较于个人自身的角度，国家社会的角度更是每一个修读金融课程与专业的学生的应有之义。

金融只是一种资金融通的过程，金融学只是研究这一活动过程的学问，金融行业只是一种涉及金钱的普通的服务业。但是，在我眼里，金融，更像是一门艺术，一门融合了多主体、多内容、多技巧的艺术。因它包罗万象，使其变得尤为迷人；因它的逐利、竞争、信用、作用，使其变得尤为精彩；因对它的监管，又使其变得尤为可爱。金融、金融学与金融行业，它们本不是艺术，但胜似艺术。